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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邱独点点头道:“对,这是我们独门绝宝,从师父手中传到我手上,只有这四个,我一直随身携带着,现在我把它分给你们。也显得我并不单是偏向你们大师兄。”

  尉迟兄弟喜出望外,连声谢恩。当下和师父学了使用方法,四人告别,邱独重回赵家寨隐身修练,桑无忌则带着尉迟兄弟去寻找何仲容。

  金大立与柳伯聪、钟子光一路,沿运河北上,往钟家寨驻扎。一路之上,各路不断有何仲容的消息传来,可今天说他在江浙,明天又说他在山东,均为望风捕影,没有确实证见。

  这三人都是老江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想何仲容身怀六纬神功秘籍乃何等大事,消息传出,江湖必然轰动。况又有四堡五寨重金悬赏,那些好事之徒,趁机起哄,假报讹传,自在情理之中。是以,他们对传来的这些寻常消息,并不大放在心上,也没有像那些不清世事的年轻人一样,听到点消息便快马急追,而是稳稳地等着,直到何仲容确与人谋面时才动而取之。

  这些年,三派为了天秘牌勾心斗角,暗地里也不知使了多少手腕,大家都是武林中人。侠义心肠总是有的,这样勾心斗角,虽然是利益使然,可心里终归有点不大舒服。现在同仇敌代,互相都似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因此上相处也格外和谐。每日里在船上谈经习武,饮酒吟诗,倒也其乐融融。

  九条大船首尾相接,连成一处,船上旗旗飘荡,家丁齐肃,如此气势,自无人敢招惹,因此一路上相安无事。

  船到黄河口,金大立突然提出要回家一起。他家里有年迈老父、且金凤自在流沙谷在何仲容救出之后,便将一颗心全系在了何仲容身上,执意要出去寻找何仲容,金大立无奈,将其囚禁在家,柳、钟二位对此也知道得清清楚楚,自也不好反驳。

  柳伯聪毕竟心下有些担忧,道:“金兄,那何仲容神出鬼没,咱们分开,倘若是有他的消息传来,如何?”

  金大立思忖片刻。道:“柳兄说得也有道理。咱们三个分开,势单力孤,确有些不便。只是....若请二位屈尊到台下小想几日,不知肯否?”

  钟子光道:“如此甚好,我们也正想拜见金老伯。只是冒昧到府上叨扰,有些店突。”

  金大立道:“哎,钟兄说哪里话?我们四堡五寨,情同手足,客气话休要提起。”

  柳伯聪苦笑笑,道:“唉,真是好汉不提当年勇啊,这何仲容若是知道咱们老哥三个为了他不敢拆帮,只怕得意也要得意死了。”

  金大立和钟子光听了他的话,无言以对,也只有苦笑而已。

  钟子光突然眼睛一亮,道:“哎,金兄....”

  金大立和柳怕聪都转过头来看着他。

  钟子光咽下了要说的活,摆摆手道:“不行,我是老糊涂了,这样的事,万万做不得,做不得....”

  柳伯聪道:“什么事?说来听听何妨?”

  钟子光道:一不说了不说了,这念头想想都不该有,我是叫何仲容那小儿气糊涂了。”

  金大立道:“唉,钟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老哥几个,有什么说得说不得的?说来听听。”

  钟子光道:一说不得说不得,此事关系到金兄的声誉,万万说不得。”

  金大立急道:“说!你这样吞吞吐吐的,让人心里好问屈!无论什么话,你说吧,我不怪你就是。”

  柳伯聪也劝道:“是呀,钟兄,有什么话说出来,大家商议商议。金见已说不怪你了么。”

  钟子光道:“唉,好吧,我说出来,金兄可不要生气。在下有个下下之策,不过,用来对付何仲容,倒又似有效。只是,于金兄的面上不大好看。”

  金大立道:一什么话,你但说不妨,只要能擒住那何仲容小儿,无论什么事,我都依你。”

  柳伯聪也道:“是呀,行与不行,说出来大家从长计较。”

  钟子光道:“金兄,你为何将我那金凤侄女因在府中?”

  金大立面上一红,可他方才已应下不生气,只好勉强答道:“咳,钟兄何必一定要让我说这丢脸的事?我那不屑女儿,偏偏看上了何仲容,老夫一怒之下,便将她关起来,这事大家都知晓,你重提这个,可是要羞辱我么?”

  钟子光道:“金兄万勿多心,咱们老哥们,你丢了,我能拣到什么?怎会故意羞辱你?我是想,如果老哥哥你肯,那何仲容咱们也不必去找了,就在金龙堡等他来。”

  柳伯聪心下早就明白了七分,此刻却故作恍然大悟道:“啊,钟兄此计的确不错!那何仲容虽然出身贫贱,却自认是个风流种子,处处留情。若听说金凤姑娘有事,决不会无动于衷。”

  他看看金大立的脸色,道:“只是,这样一来,于金兄的面上却不大好看。以自己的女儿为诱饵,这件事若传到江湖上去,不大好听。”

  金大立咬咬牙,道:“咳,家门不幸,出此孽障,老夫的脸也让她丢尽了,因也不在乎多丢这一次。只要能擒住那何仲容,去了咱们四堡五寨的心头之患,我个人的荣辱,毕竟是次要的。”

  钟子光道:“难得金兄如此顾大局,我想这件事无论成与不成,我们四堡五寨的人对金兄的大义都是感激的,谁敢闯笑半句,我就第一个不让他!”

  柳伯聪也道:“就是,金兄若有此举,更显得是非分明,自然,与令千金的声誉确有些损碍,但不是我多嘴,即使不这样化令千金与何仲容的故事不也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了么?捉住何仲容,有些话也许好解释得多。”

  金大立沉着脸道:“解释不解释无所谓。我金大立对得起四堡五寨,心中无愧就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二位跟我回金龙堡,其余细节,咱们慢慢商议。”

  当下留柳、钟两寨的人照顾船只,柳、钟两人都只带两个贴身侍卫,与金龙堡的人一起上岸换马,向金龙堡而去。

  何仲容此刻距金龙堡倒真是不远,就在济南城内。

  离开报恩寺之后,两人一直居无定所。

  成玉真虽然年龄与何仲容相仿,可江湖经验却比他老道的多。一路之上,她就像一个狡猾的小狐狸,时时注意着周围的动向,小心地提防着那些看不见的陷队。稍有一些地认为可疑的蛛丝马迹,便催何仲容动身。

  有时候,何仲容觉得她小心得有点可笑,但想一想她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随顺着她。

  其时四堡五寨的人还未下定决心要将何仲容怀有《六纬神经》的消息透露出去,是以何仲容在江湖上的名头也还不那么响亮,成玉真怀疑的有些事,的确是望风扑影,草木皆兵。

  她自己也知道有些疑点不大禁得起推敲,可她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因为她知道四堡五寨的势力非同小可,小心点,总比吃了亏后悔要好得多。

  两个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没有住过第二夜。

  何仲容觉得这样也很好玩。到处走走,看看,比住在一个地方要好得多。他现在身边有了成玉真,觉得一切都格外美好,天也明,地也新,无论阴晴风雨,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成玉真现在扮成书生模样,两人白日同行,夜晚同宿,每值三更,她便唤他起来练功,一切饮食住宿,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何仲容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享受过,真是感觉得妻如此,何复他求了。

  就在这时,四堡五寨传出了格杀令,二人的处境立时危险起来,更令何仲容不安的是,他听到了关于金凤的非常不利的消息。

  金凤被关在自家的国牢里,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四堡五寨的建筑出自一人之手笔,结构大同小异,金家的囚牢,也设在地下。虽然给金凤居住的这一石室经过特别修缮,装点的富贵华丽,可牢房终究还是牢房,阴森之气难以尽除。尤其是门上的铁栅更是时时提醒居住其中的人,她已经失去了自由。

  金凤在牢里度日如年。

  她本来好说好笑,性情温柔,现在却变得暴戾异常,每逢给她送饭,那些狱卒们都提心吊胆,远远地躲着铁棍,一不小心被她抓住,就少不了要挨一顿拳脚。

  与她同住的春风、秋云日子虽然好过些,但也悬着一颗心。因为她们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想跟人说话,什么时候不想跟人说话,常常无端地受她呵斥,但二人自小便跟她一起长大,对她耿耿忠心,虽然屡受其辱,也毫无怨言。

  金凤毕竟生性良善,时间长了,自己也觉这两个侍女冤枉,对她们的态度又好了许多,可那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好撒在狱卒身上,常常将他们打得鼻青脸肿,饭菜也扬得满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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