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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


  那女子道:“每个角落中有一根锦带,你可以把整幅墙的帷幔拉开了。”

  王元度举步走去,依法拉动一根垂下来的锦带,只听一阵籁籁的响声,这边墙上的帷幔,随手向另一头滑缩,露出墙壁。但却不是砖石所砌成的墙壁,而是一排巨大的镜子。王元度皱皱眉头,想道:“难道这间房四壁皆是镜子不成?我可不相信。”

  他转念之时,目光向镜中望去,但见软榻上的女郎,仍然覆衾静卧,一头长发,散按在雪白的枕头上,分外夺目,别无惹眼之处。

  只听她又用那出谷黄莺般的声音说道:“另一个角落也有锦带,烦你过去,也把帷幔拉开。”

  王元度迅快走去,扯动锦带,果然又是一排巨镜,嵌满了墙壁。

  这时由于是在另一面,是以恰恰正对那女郎。

  王元度从镜中望去,只见云发遮面,无法看到她的真面目。

  方在瞧时,只见她一个翻身,秀发飘扬,甚是美观。

  当这翻转一刹那,以王元度的眼力,也仅仅见到她的面白唇红,到底还是没分辨出她的面貌是美是丑。

  但由于她这一翻身,被衾也飘动了一下,以致让王元度见到那被衾下面,竟是覆盖着一具裸露的胴体。

  这具裸体是否完全裸露,尚不得而知,但纵然尚有衣物,亦是极少无疑。

  王元度不知如何会骇了一跳,旋即失笑,想道:“此地既然称为温柔陷阱,则这女孩子不挂一丝,亦不是稀奇之事,我何必大惊小怪?”

  殊不知这正是对方高明之处,能以种种奇妙不着痕迹之法,使他心神受到震惊,这便是已入阱的预兆了。

  要知这女郎的声音甜美娇脆,宛如出谷之莺,使王元度无形之中在心理上已不愿拿她作荡妇淫娃看待。

  因此,她忽然让他瞥见了裸体,顿时打击了他的情绪,使他受到震撼,这刻王元度虽然告诉自己说,她乃是温柔陷阱中人,但深心中仍然并不愿意见到她真是淫荡的女子。

  这种微妙的心理,不易解释得明白,总而言之,对方已制造出一种形势,使他心理上出现了可乘之隙。

  那女郎又道:“还有两边墙的帷幔,只有烦你都拉开吧!”

  王元度依言去做,到他把第四幅墙壁的帷幔拉开之时,天花板上也出现了一面巨大的圆镜。

  现在他除非闭上双眼,不然的话,四方八面都可见到自己和那张软榻,自然还有软榻上的女郎。

  但见她身上的被衾不知何时露出一了些缝隙恰好窥见一部分的玉腿,以及一部分的高耸胸部。

  王元度把目光移开,眉头微皱,但却从镜中见到她部分裸体,由于角度变换,看起来又不相同。

  他又移开眼睛,然而无论往哪儿投去,都能见到荡漾的春光。他越是变换角度地瞧见,就越觉得妙趣横生,别有意境美感,与一般的完全暴露,迥然不同。

  换言之,这个女郎的部分肉体,裸露得很有艺术意味,绝非纯粹仅是美色肉欲,而是含蕴得有无限美感。

  这种奇异高超的挑逗手法,比之蝉翼轻纱,若隐若现的手法,又高出不知多少,当真能使人意乱情迷,销魂蚀骨。

  王元度虽是皱起剑眉,但心中却无论如何激不起恶意。甚至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向她注视之时,含有任何猥亵意味,只觉得这种景象很美很动人,不妨加以欣赏。

  房间内沉静了好一会,那气氛相当和谐融洽,而且旖旎香艳。竟如春风沉醉,光景明媚动人……

  又过了片刻,那女郎翻个身,依然是不多不少地露出了她一部分最美的肉体。只听她轻柔地唱起来。

  那是一只江南小调,柔媚悦耳。尤其她的声音,竟然随着这房间内的气氛而生出变化,不复是娇脆如黄莺,却是一种微觉低沉浓郁的声音,充满了强烈的磁性。

  王元度听了几句,觉得也没有什么,也不致于迷惑心神。因此他不再注意这浓浓的歌声,却留神地瞧看她的面貌。

  这也不是他新发生的意念,而是自从一入此房之后,就一定想看到的。但她的面庞老是被云发或枕角所遮,只是在偶然间见到雪白的面颊和红红的嘴唇而已。

  他自是知道玉面朱唇四字,并非就一定是美貌,许多丑陋的女人,也可以有雪白的面颊和红红的嘴唇。

  那么王元度竟是想瞧瞧这女郎长得美不美了?事实上却非如此。他可是想看她年纪有多大?也不是。

  他只是内心之中,有这一种欲望,想看一看她的面貌而已!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自己也没寻思过。

  那阵柔媚动人的歌声,萦回不已,王元度不知如何已坐在榻边,低头瞧着这个女郎。

  然后,歌声缓缓收歇,那女郎从被衾中,伸出两只欺霜赛雪的玉臂,向他展开,作出欢迎他的姿势。

  王元度挪前一点,上半身微微前倾,望住她那偏侧而又覆盖着黑发的脸庞,心中希望她转首来,并且拨开头发。

  但她没有这样做,缩回双手,把被衾提起一点,以便遮住那娇嫩雪白而又高耸如山的胸部。

  她轻轻道:“在你正对面的墙上,当中那块镜子是活动的,随手可以拉开,就出现了门户,那方玉佩,就在门口的地面上……”

  她接着叹息一声,甚是凄婉幽怨。

  王元度没有动身,柔声道:“姑娘,我可以一瞻芳容么?”

  那女郎既不回答,也不动弹。

  王元度等了一下,又柔声道:“既然姑娘不反对,我便放肆了。”

  他缓缓伸手出去,只要对方有一点表示,他就可以立刻缩手,如若不然,他就将拨开她侧面上的头发,或者更进一步把她的面庞扳过来。

  他的手指碰触到她的面颊时,她又轻叹一声。

  王元度顿时停住任何动作,又柔声道:“姑娘心中不快么?可是我此举得罪了你?”

  女郎这时才开口,道:“非是你得罪了我,而是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王元度讶道:“姑娘这话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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