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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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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格格笑道:“有趣得很……”说时,随手取起一样物事,却是一柄绢面扇,一面画着花卉,颜色鲜艳,笔法秀媚,没有题款,另一面却是一幅精细工笔的惜花美人图,画中的美人体积虽小,可是面目眉发,纤毫毕现,极是美貌动人。她见了这个画中美人,不禁大吃一惊,再看扇角署名却是辽东大痴四字,印章因是篆书,所以辨认不出。 她对着折扇沉吟了许久,陡然间,岸上传来叱喝之声,当即侧耳聆听,那是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粗声暴气,敢情便是鲁又猛,另一个好声好气答话的是柳昭。 鲁又猛喝道:“我早就晓得你这色鬼会鬼鬼祟祟的溜回来,所以躲在这儿等候,果然不出所料。” 柳昭道:“你到底让不让我开口?” 鲁又猛嘿嘿冷笑道:“你说,看你编造出什么名堂掩饰?” 柳昭道:“我有一柄折扇漏落在舟上,所以赶回来找寻,这柄折扇甚是名贵,决不能遗失。” 鲁又猛用不相信的语气道:“放屁!我不相信。” 柳昭道:“我记得清清楚楚把折扇放在一旁晾干,忘了带走,是不是骗你,上船一问便知。” 鲁又猛道:“好,咱们问一问那位柳儿姑娘,若然没有此事,那就证明你心怀鬼服,咱们这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拼出生死,逃跑的是王八蛋龟孙子。” 柳昭昂然应道:“就这么办,我若是不敢跟你拼个生死,便是狗养的。” 他提高声音叫道:“柳儿姑娘……” 柳儿出舱应道:“什么事?” 柳昭说出遗扇之事,柳儿早就听在耳中,并且感到十分为难,只因这柄折扇她极想带回去给小姐瞧看,料必关系重大,然而眼下若不取出折扇,这两人便须拼命决斗。 她缓缓道:“我入舱找一找。”转身入舱,过了一会才出来,道:“有啦,在这儿。” 柳昭得意洋洋的向鲁又猛道:“瞧,我有说谎骗你没有?” 鲁又猛伸手拦住他,道:“且慢,我虽然不是聪明人,但这柳儿姑娘不想咱们拼命之心,我可是瞧得明白,说不定这柄折扇是她的。” 柳昭道:“胡说,女孩子家哪有使用折扇的?” 鲁又猛道:“我不管,反正我不相信。” 柳昭气得俊眼圆睁,喝道:“好,你这是存心找碴,咱们便找个无人之处拼个死活也好。” 柳儿笑道:“不必如此,柳相公,此扇既然是你的东西,那么这上面有什么记号、特点,你定必知道。” 柳昭恍然道:“还是姑娘聪明,这柄折扇一边是花卉,另一边是惜花美人图,鲁兄不妨瞧瞧对是不对?” 鲁又猛不语,跃上船去,展开折扇,就着灯光一瞧,果然不讹,当下心中服气,跃上了岸,道:“多有得罪,柳兄,兄弟这厢赔罪。” 柳昭接过折扇,道:“算了,我碰见你算是倒了大霉,我可要先走啦,你老哥爱守到天亮都行。”说罢,恢复低声下气的声音,向柳儿告别。 鲁又猛跟他走了,河岸边又恢复了平静,柳儿回到舱中,静坐凝思,若有所待。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久,船身微微一晃,她翟然举目向舱门望去。 嘭一声舱门被人踢开,强劲的江风卷入来,把柳儿的长发完全吹乱了。 灯光照射在来人身上,但见此人面貌英俊,背插长剑,剑眉斜竖,俊目含怒带威,正是那王元度去而复转,他气势汹汹地闯入舱内,忿怒地瞪着柳儿。 柳儿淡淡一笑,道:“王相公请坐。” 王元度见她如此镇静,略感意外,神色间,微微一怔,柳儿又适:“贱妾深知王相公乃是大仁大义之士,总算没有看错。” 王元度哼了一声,冷冷道:“姑娘没有别的话可说了,是也不是?” 柳儿连忙摇头,道:“有话说,不过有的是时间,何须匆忙。”王元度本是盛怒而来,大有出手取她性命之意,然而被她这么一打岔,不知不觉已松驰得多,当下说道:“在下可没有时间路姑娘多说闲话,姑娘也用不着白费心机想拖延时间。” 柳儿格格娇笑数声,道:“贱妾再说几句闲话,便可转入正题,只不知王相公允许不允许?” 王元度面色沉寒如故,没有做声,柳儿晓得他答应了,便道:“贱妾不但没有赶紧催船离开,还在外面点上一盏灯,王相公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王元度道:“总不会是特意让在下较为容易找到你吧?” 柳儿收敛了笑容,正正经经地道:“正是教相公容易找到此船之意,现在请相公注意一下,此船眼下停泊在什么地方。” 这一问大有蹊跷,王元度不得不转头向舱门外望去,猛可吃了一惊,敢情这艘轻舟已不知何时启碇,远离江岸,目光所及,尽是黑沉沉的水面。 他回过头来,眼中露出坚毅的光芒,道:“姑娘虽有出人意外的手法,然而今晚想逃出在下手底,只怕无法办到。” 说话之时,暗暗提功聚力,他进舱之时已相度好形势,早就估计出以自己大力鹰爪功夫,可以笼罩方圆两丈之内,因此不论她以什么身法逃走,也难免遭受爪力一击之危。 柳儿恢复了可爱的笑容,道:“相公说得极是,贱妾这条小命已被相公捏在掌心,可是相公难道不考虑一下,倘使贱妾遭遇不测,你自家将有何等后果?” 王元度本来沉寒严肃的面上泛起笑容,舱内的空气登时轻松得多。 他道:“在下一向思虑不周,时时凭意气行事,所以不免上当吃亏。”他迫近两步,又道:“若然姑娘不坚持的话,在下倒想跟你谈谈讲和的条件。” 柳儿笑吟吟道:“好呀,我们讲和吧!”陡然面色一变,道:“不对,你想是有诈。” 王元度讶道:“有诈?” 她道:“不错,相公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一宗行事不合情理,其中定必有诈。” 王元度道:“好聪明的姑娘,但你这刻才发觉已经太迟了一点啦!”说时,举起右手,五指微张,宛如鹰爪,向数尺外的女孩子抓去,出手不觉其快,然而柳儿却来不及闪避,蓦地半边身子一麻,已动弹不得,也无法提聚真力,接着胸腹之间涌起翳闷难过之感,使她忍不住发出呻吟之声,秀眉紧皱,显得甚是可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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