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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


  这位小姐正是前书提及过的李蕊珠,她的哥哥李仲卿因无法谋生,沦落在客店为待役,幸好遇着雪山雕邓牧,伸手救了他妹子被迫嫁之祸。

  雪山雕邓牧到底是个成名已久的魔头,虽然手段凶辣恶毒,但遇着这些不懂武艺的人,他倒是常常会加以援助。当他会见了李母和李蕊珠,觉得那女孩子甚是可爱,他浪迹江湖数十年之久,未有家室,更没有儿女,结果收了李氏兄妹为螟岭子女,搬到内城这座宽宏的屋子居住。

  他本人极少在这里歇宿,这是因为大内需人之故。但日间偶尔返家,那蕊珠极会搏他欢心,服侍得十分周到,而家常便饭中,另有滋味,使他这个老魔头,也自滋生了人情味。

  李仲卿日夕埋首书堆,希望博取功名,奉养老母。这是当时读书人唯一的出路,原不足怪。

  蕊珠方才被外面人声惊动,出得外室,在门内向外窥看,偶然回头,却见内室门外的墙边,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不觉失声一叫。

  石轩中身手何等神速,见她一张嘴巴,知道要糟,立地施展出内家绝顶移形换位功夫,风声飒然间,已到了蕊珠面前,伸手双掌掩着她的嘴巴,一手却搂住她的纤腰。于是,蕊珠只发了一点声音,便给同住不能做声。

  忘珠但觉一阵晕眩,身躯无力地向后较垂,却被对方这男子强壮的胳臂拥住,动弹不得。

  那时候男女间的关系,极为严肃,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内无三尺之重等语,都不是假的。李蕊珠一生洁身自爱,等闲不瞧男人一眼,更别说让男人抱个结实。芳心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也能听见噗咽的跳动的声音。

  可是,不管是如何惊羞交集,但另外一种极其刺激的l感觉,把她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她绝对说不出这种异样的感觉是怎样的,仅仅被这感觉刺激得神魂飞荡——只因她虽是个娇小少女,但头脑可不简单,在嘴巴被掩那一刹间,星眸微瞥,已瞧见这青年男子,长得面如冠王,鼻挺眉飞,一对黑溜溜的傻眼,似无情而有情。只要他那么一看,女子便得芳心悸动,毫无主张。

  这不过是片刻工夫,外商那仆妇已说出这是小姐的闺房。

  石轩中早听见这里是大内侍卫的家,不用说,这少女定是那姓邓的家人,当下心头打鼓,惶恐之色,露于眼中。

  李蕊珠摆动一下身躯,似乎是挣扎。这是她第一次挣扎。石轩中猛然觉得这种行为,最少已占尽人家园阁的便宜,这时焉能再抱紧一点?那颗心正在忙乱中,不觉松开双手。

  她退开一步,消眼凝瞪他一下,忽然转身出门,一手掠鬓,一手扫平衣服。

  石轩中震动一下,思想在追与不追这个关头上打个滚,但还未得到结论时,她已拨开珠帘,跨出门外。

  他唱叹一下,自己微微苦笑起来,索性走到门边帝后,偷偷窥看。

  那九指神魔请莫邪平凡而阴冷的面孔,一如昔日所见无异,另一人却不认得。却见精莫邪眼光亮一下,消失了那种阴森森的光芒,不禁诧异地顺着他的眼尖一瞧,正好见到李蕊珠梨涡一露,可爱之极,于是自己一时也看呆了!

  石轩中虽是看呆了,但心中并无其他杂念,这世间上原本有一种美,不是属于感觉或欲念的!那种美的本身,只能令人挑起美的情绪,随着每个人的人生经验,在心版上刻下这印象,然而没有其他要求——这是纯粹的美所引起的温馨之感。

  她转身进房,只见这位俊美神秘的男子,靠在门边,怔怔地瞧着或者想着什么。

  她一瞧见他的身影,立刻便触动一种奇异的情思,红潮迅速地在她雪白的面颊上蔓延开来!

  进了房中,她竟不知如何是好地在房中局促而立,低头拈弄着衣角。

  石轩中定一下神,走到她身后,微微喷一声,她动也不动,也没有做声。

  他只好呐呐道:“多谢姑娘代为掩饰形迹,在下不知何以为报!”

  她身躯略略动一下,仍然没有回答。

  石轩中窘得很,想了一下,又呐然道:“姑娘此思此德,在下永世难忘……在下不便久待,再谢谢姑娘援手相救之恩,在下要告辞了李德珠听他要走,忽然心中一阵激动,倏地回身,却说不出半句6。

  石轩中俊脸忽红,也不知如何是好,顿了一下,便弯腰一揖,然后倒退着到了门口。

  她墓地抬起头来,恰好和石轩中眼光一碰,丰润嘴唇动一下,仍然没有做声。

  石轩中看到她神情和眼色,不由得心头一凛,电光火石般忖道:“哎呀,怎地又是这种神色?女孩子们真是——”

  他以过来人的经验,立刻感到面前这位萍水一面的可爱少女,又发现了那种他所害怕的东西。

  门外有人喊道:“小姐,老爷口来啦!”

  石轩中一惊,一晃身已到了蕊珠面前,门外人声正是那仆妇之声,一路走过来,快要到了房门。

  他一眼瞥见蕊珠愣然的样子,急中生智,伸臂拦腰抱起她,就像一阵旋风般卷入内室。

  这内室地方比外间稍大,陈设得华而不俗,除了床橱桌墩等物外,靠左边还有一张紫檀木的书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一个古雅的汉鼎供在桌头,还袅袅地冒出香烟,满室氛色飘浮。

  桌边墙上还有一座书架,放着不少书籍。

  他仓弊四面张望,只见这内间开有一扇窗户,乃是在右面丈许高的坛上。但使他气温的,便是那窗竟然用拇指般粗的铁枝封住。他本可以扭断铁技脱身,但他可不能留下痕迹,而令这位好心肠的少女受累同!

  他这么一张望,倒把她给忘了放下,蕊珠红晕满面,垂眼不语不动。

  那仆妇走到外间门口,又扬声叫道:“小姐,老爷刚回来,听说有人进院子,怕你受惊,要来探看你哪户李蕊珠吃了一惊,挣扎一下,石轩中忙将她取下。她大声道:“知道了!你不必进来!”

  石轩中这时可束手无策,搓手四望。

  李蕊珠自己镇定一下,连忙走到床边,垂下罗帐,回头瞧着石轩中,指指床上。

  石轩中骇一跳,忖道:“她把我藏在床上,她目已上不上床来呢?这个大难为情啦——”

  一面想着,一面却走过去。蕊珠撩起一角帐子,让他钻上床去。

  石轩中只好上床,连靴于也不能脱下。蕊珠把叠好的锦被挪开一点,让他在里面躺下,然后找件斗篷,叠在他身上,骤眼只觉是些不整齐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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