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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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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螺岛主于叙初点头应允,于是两人分开,向林中搜索。一直到傍晚时分,他们在那面山脚会合。碧螺岛主于叔初一无所得,火狐崔伟却道:“适才我碰见两三个樵夫,他们说曾见一人向北而去,比飞鸟还快,我惦记着要和你会合,故此折回来。” 当下两人计徽一下,都觉气忿难出,决定追赶下去,好歹找个水落石出,于是一直向北追踪。 他们两人都是江湖高手,经验阅历都十分丰富,眼光精细准确,傍晚时分,已追踪到河清府地面。经过三国时诸葛武侯隐居的卧龙岗,暮烟苍茫中,冈陵起伏,云村高低,徒令人起凭吊当年的感慨。 火孤崔伟道:“海城北关的玄妙观,观主一尘道长,与我曾有数面之缘。他观中徒众甚多,眼皮极杂,我们不如到那里去,一方面请他代为查探,比我们自己乱模好得多,一方面也可歇足一官,岛主以为如何?” 走了一整天。碧螺岛主于叔初那么狂傲荣倔的人,也不觉对崔伟生出好感。因为火狐崔伟不但武功精纯,而为人更磊落坦直,古道热肠,使他无形中愿意跟他做个朋友。这时并无异议,两人便一径走向梅城。六七里路顷刻间便走完,但见四关连牙为郭,宛若一朵梅花,甚为美观。穿过嚣闹的大南关,一直走到北关,便来到著名的玄妙观,但见亭谢精巧,园林幽雅,此刻天已入暮,尚有游人流连其间。 两人在前观逐名求见一尘道人,只片刻功夫,那一尘道人已亲自出来迎接,一直引到后观静轩中,彼此互道倾慕,寒暄一番。碧螺岛主于叙初名震天下,凡是武林中人谁不闻名。这一尘道人本是峨嵋派中高手,但来此主持观务已有五十年,也不知教出了多少徒弟,江湖称为梅花派,变成峨嵋一支派。他的一个俗家弟子现为河南省总捕头,因此在社会各层均有耳目。 一尘早闻于叙初大名,此时受缘相会,甚为快慰,却觉得见面不似闻名,在他想象中,怎样也料不到是个又矮又胖的中年汉子。但他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因此小觑于他。 殷勤奉茶之后,一尘便动问来意。火狐崔伟将实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当然他没有把于叙初眼石轩中交手的情形说出来,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只将石轩中的简略出身和公孙先生受挫之事说了。 一尘十分诧异地道:“啊!愚更公孙先生也败于此子手下么?贫道却料不到虹蝈派武功这般精绝!况且此子年纪尚轻,内力造诣怎会比公孙先生数十年修炼之功还胜强一筹呢?再经以时日,此于未可限量哪!” 末后一句,触着于叔初的心病,他猛然拍剑道:“是啊!这小子也曾与我交手,虽然不怎么超妙,但目下江湖上能和他比肩的,却不大多了!当时我虽将他的剑击落,到底还让他们啦!”他说的倒是实话,并没有矫饰,不过他肚中雪亮,自己还摸不出石轩中两次解厄的招数,到底是什么来历底细。可是这一点,他自然不便说出来。 火犯崔伟皱眉道:“我已禁用火器多年,但这次看来非政戒不可了!否则再让那小子溜走,一家传出江湖,大过笑话,二来我那好友霞直道长之仇不报,教我心中不得片到安宁。” 碧螺岛主于叙初虽知他说的是实话,并无轻视自己之意,但到底捺不住低哼一声,不择地道:“崔老你放心,谅此子尚无能逃出本岛主剑下,若是碰了面,你就站在一旁看看热闹好了!” 一尘道长鉴言辨色,已摸出于叙初是哪一类脾气,当下打圆场道:“于岛主武功盖世,除非遇不着那姓石的,不然贫道也敢赌那姓石的定然不能逃出于岛主天下第一剑家手下。但若是崔施主先遇上动手,贫道却主张快施火器,免得一时疏虞,又让那姓石的选掉。这种试师叛徒,最令人切齿痛恨,使贫道碰上这种事,也不能袖手!两位以为是不是?”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将于叙初的忿怒解掉,而且连连点头称是。 一尘又道:“目下最要紧的便是查出姓石的那叛徒的行踪,这点贫道可以稍效微劳。只因贫道有个不成才的徒儿,现任本省总抬头,因此这城的公门中人,都常到本观来行走。待贫道造人着他们留意一下,如在本城周周百里之内,定能察出端倪,两位大可暂时搁下这事。待贫道作个小东,招待嘉宾……” 崔伟连忙道谢,于叙初却似不情礼数,只微笑一下。崔伟院尘命人传活访查石轩中下落之后,便问道:“令高足是金钧李斌了?老朽闻名已久,却不道是观主高足。” 一尘笑着颔首,忽然像想起什么事似地,笑容倏敛,摇首道:“公门饭可真不易吃,贫道这把年纪,也常为他们操心。尤其近十数日来,本省地面忽然发生几件案子,手脚干净利落,前所未见。几家大主都是有来头的世家,因此他早几日已托人请贫道届时助他一臂,后他说这一于盗贼,必非寻常之辈,定然大有来历,恐怕到时他顶不“唉!贫道本是世外之人,却难得清静,言之堪为一叹!” 碧螺岛主于叙初会心地微笑一下,想道:“这老道爱护徒弟的程实不下于我。但他让徒弟寄身公门,未免不管!”只听火孤崔伟(形于辞色地道:“这等事原免不了,谁真能与世间无一丝牵连呢? 陈著有需用老朽之处,老朽决效奔走之劳!”他不禁又想到:“这崔s#生爱管闲事,样样插上一脚,我才不管呢!”他却不知道,崔伟年前在滇南曾受峨嵋三老中硕果仅存的赤阳子的恩惠,所以他对峨嵋派的人,存有感恩图报之心。玄妙观主一尘虽然别开支派,但湖其渊源,乃是峨嵋派的人,故此有此一源,当然他本人的脾气好管闲事,也是原因之一。 但他的活,连一尘也惊异起来,因为一尘道人并不知赤阳子和崔伟有瓜葛,这时连忙感激地道谢。可是崔伟坦然地笑道:“老观主,你别客气,我提一个人,大概你会认识,赤阳子老前辈你可曾见过?” 一尘接声道:“是贫道师伯呀!崔施主也认识他老人家么?传说峨嵋三老俱已仙去多年,施主几时晤着他老人家的?” 火狐崔伟这时慢慢说出一番话,使坐听的两个江湖奇人都饶有兴味地倾听,只因此事与将来情节俱有关连,故此不得不细述一番。 原来崔伟二十年前忽然绝迹关洛之间,乃因他忽然心血来潮,突然到蜀南去探他的族兄崔伯诚。 自从明鼎革易,满人统治中原之后,许多心存明室的人,既无力改变大局,只好挚家远徙。崔伯诚本是中州望族,但家中人丁稀微。本人饱读经书,才气纵横。也是不愿见异族跋扈的情形,便变卖了田产,带着妻子和幼儿,避居蜀南一个名为安仁的小城。 火狐崔伟去过好几次,在那里他充分领略到家庭的乐趣,所以每次都是恋恋不舍地离开。原先他本想将一身艺业,传与侄儿崔念明,因为反正崔伯谈早将不出仕清朝列为家训,又b居南边蛮夷之地,虽说做一点生意,不会与人有争,但有武技防身,总是件好事!可是崔念明并不喜武,文结结地终日与读书为乐,他做叔父的自不能勉强。到他这次去探视之时,算定崔念明的儿子已有十七岁,或者可将这桩心事,在侄孙身上了结。 哪知到了安仁城,走到崔家时,顿觉门庭依旧,人面全非。那座房子里,竟已住着别一家人。他探问原委时,这家人毫无所知,因为根本他们买这幢房子时,并没有见过以前的主人,一切都有一个姓李的经手。 到他找到那姓李的人,发现这人乃是崔伯诚所开一间布店的掌柜,这李掌柜还认得崔伟便是老东家的族弟,当下便将内情说出来。 原来自从七年前崔伟离开之后,过了几个月,怕城老夫妻便相继死了。 只因火狐崔伟的行踪靡定,所以崔念明没有办法通知他。 一晃过了五年,崔念明忽然失踪了,他虽然年纪已有三十五六,但文质彬彬,保养得好,看起来却十分年轻,竟是个唇红齿白的儒雅书生。平时最喜寻幽探胜,赏玩风景,常常聚众,远出游玩。哪知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却全无归讯。于是他妻子才慌了手脚,除了报官备案之外,还悬重赏访寻。只是任她千方百计,崔念明的消息终是如泥牛入海,古无踪迹。 过了大半年之后,奇事又发生了,一夜之间,崔家人T绝迹。崔念明的妻子竟悬梁自尽了,至于那个年纪才十五岁的儿子崔小庄,却如他父亲一般,丢个无影无踪。这时崔家已无本家的人,官府处不过例行追查一番便算数。那房子一直到今年才由官府出头卖掉。 这李掌柜最后道:“小人在崔娘子死后不久,曾听那件作酒后说出,娘子好像死得有点奇怪,但验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有些可疑之点便是。” 火狐崔伟这际如万丈悬崖上骤然失足,一路听他叙说,一面流下两行老泪。他仅有这么两三个亲人,如今也清光了,不禁悲从中来,不能自抑。待李掌柜说完之后,他才细细盘法崔念朝往昔生活情况,有没有仇家等。哪知李掌柜却极有信心地,斩钉截铁般回答没有,甚至崔念明连口角也未曾与人发生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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