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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叶婉惊道:“竺公锡的武功天下第一,这反天逆地步法既是他独创秘技,谁能破得?”

  傅源说道:“但我心中隐隐只觉得有破法,想是在先师遗著中曾有涉及,可惜一时想不起来!”

  叶婉愁道:“这便如何是好?”忽见智度大师和桓宇两人手掌各自分开,智度大师缓缓睁开双眼,桓宇却仍然不动。叶婉大喜道:“行啦,大功告成了!”

  智度大师缓缓道:“他还须继续用功,何时才功行圆满,尚未可知。不过这刻大声叫喊也不妨事,桓宇正在潜神内视中,身外一切全不闻听!”

  叶婉连忙把傅源来历简略介绍了,又说出竺公锡在外头等候之事。智度大师那么修养多年的人,听到竺公锡三个字,也不觉变颜变色。过了一阵,才恢复平静,沉吟道:“奇怪,他既是早就得知老袖和桓宇在此,为何竟不惊动我们?”

  傅源道:“大师既是以前与他相识,恐是他念着旧情之故!”智度大师摇摇头,说道:“这里面牵涉复杂,一言难尽,总之,他该当向我下手泄恨才是!”

  叶婉急道:“你们别谈这些,快想个应付法子才行!”智度大师轻叹一声,说道:“老油眼下真元大损,纵是出手,也无作用!”

  傅源遭:“他那反天逆地步法,果是万分神妙,所踏的方位无一不是大大违修道理,教人既无从预测,也无从继续发招攻击……”他沉思一阵,自言自语道:“是了,破法一定是在师父遗着的相因篇中,可是我学力未到,实是难以悟出应用破敌之法……”

  说到这里,只听竺公锡的声育遥遥传来,说道:“想出破法子没有?”

  傅源咬咬牙,道:“我出去挡他一阵,你们三人速速离开此地,免得同遭毒手!”

  叶境遭:“这回我可以跟着你啦!”说罢向他微微一笑。傅源十分感动,默默望住她,四目交投,无限深情挚意都从眼中互相吐露领略。

  智度大师起身出房,傅叶二人发觉时,他已走出院子,连忙追出去。叶婉叫道:“师父,师父你走吧……”智度大师应道:“故人光临,老僧岂能不亲出迎接。”

  竺公锡冷冷道:“别乱扯关系,咱们算不了什么故交老友!”

  智度大师上前去合什道:“公锡兄丰神如昔,足见武功精进,想可与天地同寿!”

  竺公锡不言不动,神态甚是阴冷沉鸷。过了片刻,才道:“有时候活上一年还不如活一日……”

  智度大师心中一惊,忖道:“想不到他对素心情痴至此,这话分明说是能与素心过上一日,比独自活一千年还好得多。唉,我和尚今日劫数难逃了!”当下问道:“既是如此,公锡兄何故连日来竟不惊扰贫僧?”

  竺公锡冷冷道:“我要取你性命的话,易如反掌。我倒要瞧瞧你能造就出何等样之人来与我作对?但这都不关事,你若不是在房中挂上素心的肖象。哼,哼,谅你早就活不成了!”

  智度大师呆了半晌,想起自己对沈素心一生薄幸,但直到今日她死了之后还得到她庇荫,不禁惭愧梅疚之极,两行老泪直淌下来。

  傅叶二人在一旁见老和尚泪涌如泉,都不知是何原故,都惊得呆住。

  竺公锡举步向院落走去,傅叶二人忙忙拉了智度大师跟去,人得院中,只见竺公锡已掀起房帘,站在门外,象具石象似的凝望着房内的肖象。

  傅叶二人生怕他趁势入房伤了桓宇,齐齐举步上前,却被智度大师伸手拦住。这老和尚一面用大油拭泪,一面低声道:“别打扰他,我往日只道他心袅手毒无一可取。谁知他才是这世上真情至情之人!”

  竺公锡呆站一会,黯然垂头,退落院中,哺哺自语道:“素心啊,司徒峰也死啦!斯人一死,我不但失去武功对手,连情场上也一般荒凉寂寞了!”

  叶境低声讶道:“师父,他只把司徒大侠当作情场之敌,你呢?”智度大师摇摇头,说道:“你不懂的,他们傲视天下,谁都不放在他们心上,为师虽是素心的丈夫,但他们只重视素心的心意……”这老和尚言下之意,也自认不足当得竺公锡、司徒峰二人的情敌。

  傅源皱眉道:“我也不懂!”智度大师寂寞地微笑道:“待得过了中年,慢慢就懂啦!”

  竺公锡转过头望住他们,冷冷道:“算你这话说得有理,今日饶你一死!”

  智度大师道:“贫僧根本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他说得甚是缓慢,口气中却十分坚决,一听而知发自衷心。竺公锡道:“这话靠不住,我有一种死法,谅你决不敢试!”

  智度大师露后一皱,寻思片刻,才道:“你可敢赌一赛?”

  傅源乃是司徒峰关门弟子,见闻广博,这时大吃一惊,叫道:“大师万万不可,他的干思苦海万劫轮回毒刑手法,字内无双,列于天下五大毒刑之首……”

  叶婉家学渊源,自然听过五大毒刑之名,不觉骇得花容失色,接着叫道:“师父万万不可打赌!”

  竺公锡淡淡一笑,道:“这一门手法从古到今,还没有听到有人挨受得住的。纵是天下第一等硬骨头铁汉子,不久就满口求告,我倒想瞧瞧你哀求我速速杀你的神情……”

  这竺公锡行事虽是不正,枭毒邪恶,可是论起他武功造诣,已足当得一代宗师身份地位,是以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教人不能不信。

  智度大师连确数声佛号,没有再接上这个话题。竺公锡又适:“你既已创发为僧,何故又在房中悬挂素心肖象?”智度大师说道:“贫增这就要取出焚化……”

  竺公锡双眼一睁,杀气闪射,厉声道:“你敢?”大步走入房中,取下肖象,卷了起来,转身出房时经过结自钱坐的桓宇,脚步一顿,面上杀机更盛。傅叶二人齐齐喝叫一声,正待扑入。智度大师双手一分,又拦住了他们。

  竺公锡毫不理会外面的声响,森杀的目光在桓宇身上盘旋不定,突然间袍抽一拂,袖沿排中桓宇后背心要穴之上。

  这时连智度大师都不禁大惊,却见竺公锡宽大的衣袖陡地震退,竟伤不了桓宇。

  竺公锡两道长眉紧紧皱起,心想这少年一身功力果是十分不见,若不及早除去,只怕手下之人将有不少要丧生在他剑掌之下。付思之际,手掌已缓缓举起,虚复桓宇头顶的百会穴上。

  但同时之间又有两个念头泛起:“一是昔日亲心最恼我杀人,我手中还拿着她的肖象,怎可下手?一是此子功力不凡,若是再学得司徒峰绝艺,便可作我对手。我正该留下此人性命,日后才得以痛痛快快拚斗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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