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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黑暗中出现之人道:“关祺业已返堡,听闻对你失踪之事,甚为重视,口风中甚至泄漏出怀疑你跟他女儿失踪有关。”

  谷沧海从那蒙面人的口音以及这一番对答之中,已确知自己猜得不错。

  那蒙面人正是曾任关家堡总管,明谋多计而又武功高强的夜游神倪冲。

  他听到有关关阿莺之事,不由得耸然竖耳而听。

  那倪冲长叹一声,道:“关祺多年以来,对我甚好,本来不忍负他,但赤身教和黑手派的意思岂能违逆,只好牺牲他而保全自己的性命了G”

  另外那人道:“不是我做弟弟的胆敢多管阿哥你的事情,实在觉得你不该被赤身教的妖女迷惑,以致做出种种不能见人之事。”

  倪冲怒道:“闭嘴。”

  对方立刻停口不说。

  过了一会儿,倪冲放软声音道:“阿龄,你是我亲兄弟,我才不会怪你,若是别人这么说,我迟早会取他性命。唉,这等事也是不由自主,任何人一旦陷溺于女色,都难以自拔。阿驾将来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这倒是我最感到难过的,那妮子一向很令人疼爱,可是我却……”

  他的弟弟倪龄道:“她还不是变得跟赤身教的女人一样,可惜那么标致的一个女孩子,落得如此下场。”

  倪冲似是被良心谴责,频频叹息。

  过了一会儿,才道:“关棋回堡之后,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倪龄道:“他一回堡就把死牢内所有的囚犯释放?,我记得其中有好几个是他的死对头,此举岂不是纵虎归山,自寻烦恼。”

  倪冲沉吟一下,道:“我明白了,他此举不啻表示他有洗手归隐之意,到他退出江湖隐姓埋名之后,对头很难找得到他,不似现在有个关家堡,凡是仇家都能找上门来。”

  他略略一顿,又道:“这样说来,那无影刀霍军亦在被放之列了?”

  倪龄点点头,道:“他也是死牢内的人犯,自然亦被释放。”

  谷沧海听到这个消息,欢喜得几乎流下眼泪,要知他决心追踪倪冲之故,便是为了打探霍军的消息。

  想不到一发连关阿营失踪的原由下落都摸清楚了。

  倪龄又道:“阿哥还要回冷香楼去么?我真弄不懂你为何要冒充痴狂之人?”

  倪冲沉重地道:“你莫说那些人是痴狂,我来此地之后见过她几回,已经感到她的魅力实是十分惊人,连我也禁不住心旌摇摇了。怪不得杨晋等江湖好汉,宁愿为她挤死冒险,不顾一切地使用各种手段。”

  谷沧海听到杨晋之名,心中一震,想道:“果然他们很有关系,想必与我师父被陷害之事有关。”

  于是十分希望那倪龄多谈几句。

  可是倪龄大概早已知道这些事,转了话题,道:“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一步了。”

  夜游神倪冲沉吟一下,才道:“好,你且回关家堡细心打听各种消息,不过现下我已离堡,换了别人当权管事,相信你这个极多闲暇的职位,不久就会被撤去。因此,将来你很难有机会离堡远出,但我又想你留在堡内替我办事,你以现下的闲暇身份留在堡中,乃是一着极重要的棋子,说不定会关系到我的生死。”

  倪龄道:“为了阿哥的事,教我干什么都行,却不知道这事怎会关系到你生死?”

  倪冲道:“假使关棋发觉阿莺是被我弄走的,他定必要用尽一切手段来对付我。这种仇人非同小可,若是早点知悉他的动态,便多一分取胜之机,你可明白了。”

  他的弟弟慢吞吞地道:“我明白了,但阿哥你会不会用毒辣的手段对付关祺?”

  倪冲叹口气,道:“他如是决意向我报复,则我也只好早一步杀死他,否则我便难以活命,这可是无可奈何之事。”

  倪龄道:“关棋埋头苦练了这许多年武功,深浅莫测,你有什么法子取他性命?”

  倪冲道:“我自然会找些帮手,加以计谋圈套,不愁他逃出我的掌心,嘿,嘿,想那少林应真长老何等厉害,他的武功比关棋高出十倍也不止,但他这十年来还不是困顿坎坷到了极点,可见得武功虽高,总强不过智计。”

  倪龄讶道:“少林应真长老竟是你使他困居受辱的么?”

  倪冲道:“有点关系就是了,你不要打听这件事。你返堡之后,小事情便不须与我联络。但若是于我有生死关系之事,可到杨晋镖局分号通知他,由他安排我们如何联络见面。杨晋的总镖局虽是设在金陵,但他本人却经常在这开封的分店中。不过他行踪亦很隐秘,你必须找到分店帐房王先生,向他说要见金陵来客,这是咱们的暗号,王先生便会告诉你到何处见得到杨晋了。”

  倪龄道:“假使时间匆迫,可不可以托他把消息传带给你?”

  倪冲那对睡眼一睁,骇然道:“万万不可如此,我和他虽是心腹至友,但人心难测,说不定情势变化,使他生出杀我灭口之心,则你的消息或者予他机会也未可知。”

  倪龄不满地道:“阿哥,你竞没有一个可以真心信托的朋友么?”

  倪冲道:“我所交往之人,无一不是自私成性之人,他们为了自身祸福安危,往往不借牺牲别人。你以后交友也须处处提防,谨记着宁我负人,毋人负我这话,大凡发生重大问题,你必须撇开感情,冷静考虑其中利害。总而言之,许多事情都是必须牺牲的,在这等关节下,你就要立下决断,先发制人。”

  倪龄唯唯应了,倪冲又道:“我不回冷香楼了,我必须与黑手派的几个人会合,否则他们怀疑我发生事故,便会赶来查探那个年轻高手是谁!”

  倪龄道:“我能帮你的忙么?”

  倪冲摇摇头,道:“他忍辱吞声了许多年,现在应该是他反击的时候了。你决不能介入此事,我让你改姓换名亦有这个顾虑在内,便是生怕将来仇人报复之时,会牵累到你身上。”

  倪龄道:“这仇人是谁?”

  倪冲摇头道:“你最好别多问,现在咱们分道走吧!”

  谷沧海却相信那倪冲忌惮防备的仇人是他恩师应真长老。

  因为从这一窃听而得的对话中,已经使他获得不少线索。

  他独自坐在黑暗中细细思量,此刻他决不肯打草惊蛇地抓住倪冲,免得被主犯正凶得闻消息而藏了起来。

  再者倪冲到底是不是陷害恩师之人,还未敢确定,须得暗中再访查确实一些,才好下手。

  反正现在已知道找他和找到杨晋之法,不必急在一时。

  最后,他决定第一步是前赴徐州,从赤身教的巢穴中救出许灵珠和阿茸。

  第二步才谈得到如何清查恩师昔年被奸人陷害的阴谋。

  他回到树林中的空地,毕家兄弟已经被扑山雕刘杰追回来。

  这毕家兄弟大的单名明,小的名白,都长得身高手长,相貌甚是相肖。

  谷沧海跟他们见过,便向他们请教可供藏匿的隐秘处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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