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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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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说道:“不过直到今天为止,这世上只有孩子你一个人亲眼见到我这块伤疤,他们仍不曾验看过……” 谷沧海大为感动,心想:“大师伯他们和师父之间是当真心心相印真正知己,古往今来,恐怕再也找不出几个人能够如此的知心互信。” 应真走了之后,他练了一会儿功夫,便带了一些食物和清水,穿过寺院向后山走去。 不一会儿工夫己奔入那座石谷,大声叫道:“吴大叔……吴大叔……” 谷内寂然无声,谷沧海奔到那个岩洞,目光到处,只见吴显倒卧在岩根,动也不动。 谷沧海顿时惊得呆住,过了一会才恢复神智,大声叫道:“吴大叔……” 过去伸手一摸,吴显手足冰冷,谷沧海的心里直往下沉,但仍然继续查探他的脉搏和心脏。 吴显的心窝还有一丝暖气,谷沧海升起一丝希望,连忙把他身子翻过来,成为仰卧的姿态。 但见吴显两唇焦裂,双眼半睁半瞑,眼珠已翻到上面,黯然无光。 谷沧海连连在他耳边叫喊,吴显突然一动,嘴唇嗫嗫而动。 谷沧海连忙倒了几滴水在他口中,吴显舌头迟缓地舔动,眼球也慢慢地转了。 谷沧海满头热汗,心中十分紧张。 吴显口中吐出模糊的声音,谷沧海叫道:“吴大叔,我来瞧你啦,你可听得见我的话?” 吴显模糊地道:“啊,是你……我托你……的事……” 谷沧海连忙大声喊道:“我亲眼瞧过师父肩上的疤痕,既不是乌芒珠,也不是刀剑所伤,是曾经被人用牙齿咬下一块肉……” 那个垂死的人眼珠突然转动一下,似乎射出光彩: 可是随即又翻了上去,喃喃道:“很好……我死了……瞑目……” 谷沧海大声道:“吴大叔你不会死,我这就去找人帮忙救你……” 吴显喉头咯咯有声,过了一阵,才变成说话之声,道:“不用……白费气力了……陷害你师父……的人是我……和……和……” 他突然间没有声息,谷沧海瞧清楚了这武林高手实在已经气绝,不禁一阵凄然,同时又感到十分遗憾。 遗憾的是自己迟来了两日,以致无法从他口中得知陷害师父的人是谁。 目下只知道一个是他,可是吴显已死,不但无法问明当日布置阴谋的详情,而且不能挺身证明,解去天下武林人物心中之疑; 他发现不远处便有个石坑,恰好可以权克墓穴,便把吴显枯干的尸身抱到石坑内,吴显身上有个革襄,里面有些物事,谷沧海解下来,放在坑边,然后用石块和泥沙填塞墓穴。 不久已经把石坑填满,他拿起革囊,忽然记起吴显已没有亲人,这些遗物无人可收,心中更替他感到凄凉难过,洒了几点同情之泪,便把革囊塞入泥土中。 回到寺内,已是夕阳遍山,他很想去瞧瞧寺侧高崖上枯坐的师父,但不敢前住。 在潜龙院中练了一会儿功夫,这才定下心神c 翌日早晨,一个高大黧黑的中年和尚找到谷沧海,道:“小师叔,师叔祖合渝,要你到前面去瞧热闹。” 谷沧海大喜道:“什么热闹?” 那黑和尚道:“师叔祖叫我问你就晓得了,原来小师叔还不知道。” 这和尚乃是少林十信僧之一,他们十人与谷沧海最熟,这一个法名正护法为人憨直,虽是四十出头之人,但仍然不通一点世故。 两人边说边走出去,绕道寺侧抵达山门外的广坪,但见坪上散散落落的有好些僧人。 正护法环顾了一会儿,道:“都是达摩院的人,这就奇了……” 谷沧海道:“恐怕要打上一架。不然达摩院不会派出这许多人手。” 正说之时,—个体貌微胖的灰衣僧人走到他们身边,此僧长得面圆眼大,未语光笑,一望而知乃是性格诙谐喜爱说笑之人。 他嘻嘻笑说:“小师叔才来么?我早就等得心慌啦,但愿当真是一场大热闹才好!” 谷沧海忙道:“别么大的声音,提防有人听去。告到监院大师面前……” 那圆面僧人伸一下舌头道:“对,这儿可不是潜龙院,我都给忘啦!” 黑和尚愕然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呢?” 谷沧海道:“出家为僧,岂能贪爱热闹,你说是不是?” 黑和尚表示服气,道:“不错,咱们还是走远一点避开别人的好。” 三人同躲到坪边的古树后面,注视着坪上动静。 黑和尚正护法道:“正不退师兄,你可知今日有什么热闹?” 正不退笑眯眯地道:“我不晓得,但师叔祖被惊动了,想必来头不小!” 他们口中的师叔祖便是应真。 谷沧海禁不住转眼向左方一座高崖望去,但见崖上靠边缘处搭盖着一座茅棚,隐约瞧得见棚内有个人跌坐其中。 他自从得到光德大师等四位高手输注真元,打通经脉之后,目力已比常人强胜甚多。因此那茅棚虽然距离甚远,仍然瞧得出棚内之人身穿一袭黑衣,秃头,颈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铁环。 此环便是当日光德等三大高手亲赴许家,由光慈大师取过禅杖,拗成的圆环。 谷沧海想象得到师父在棚中遥见外人抵达寺前,翘首远望他之时,将是何等愤慨沉痛,因此心情登时大感沉重,不由得叹一口气。 黑和尚正护法道:“小师叔是否不耐烦了?瞧,有人飞奔而回,想是归报什么消息?” 但见一名僧人迅快地奔入寺内,本来散落地站在广坪上的僧人们一下子都消失在树木或是山石之后: 不一会儿,路口出现了两个人,都是山上难得见到的妙龄女郎,衣着华丽,一个抱着一面琵琶,一个拿着一支玉箫。 她们含笑缓步走上广坪,流目四顾,似是因见不到有人而感到惊讶。 之后,她们一齐仰头向高崖茅棚望去,指指点点地谈论起来。 其中拿箫的女郎突然举起玉箫吹奏起来,阵阵哀婉清怨的箫声随风飘散。 谷沧海用心地聆听了一阵,但觉曲调凄凉之极,如怨如诉,不知不觉动了思家之念,一阵寂寞之感袭上心头,几乎掉下眼泪。 但他随即想到这个女郎面向着师父吹奏玉箫,是不是故意吹给他听? 这等举动未免对师父十分侮辱,登时怒气勃勃。 回头望去,只见憨直的正护法那张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正不退面上永远挂着的笑容,却已消失不见,但见陷在沉思之中,略略带出一点悲愁之意。 谷沧海倒没有想到其中有什么古怪,伸手推了正不退一把,道:“她们胆敢用箫声打扰师父,此可忍熟不可忍……” 正不退身躯一震,宛如在梦中惊醒过来,凛然道:“好大胆的妖女,竟敢施展这等摇魂荡魄的魔音秘艺,哼,哼,她们想是根本不把少林寺放在眼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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