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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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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了脱出那两人的视线,故此弯弯曲曲地走。忽见一株树下有个白衣人影,不禁吃了一惊。 定睛看时,原来不是鲁、黎二人之中任何一个,却是个面色惨白的可怕的少年,长得倒也眉清目秀。 左手握拳举在头顶上,右手持刀,刀尖倒转过来抵住自家胸膛。 这个白衣少年的古怪姿势他早就瞧过一趟,现下虽然时在白天,仍然令人望而生怖。 他曾经上去摇扳这少年的右手,意欲夺刀,哪知纹风不动,因此这刻他毫无上前之意,悄悄地从他后面走过。 突然间嗤的一声响处,那白衣少年怒哼一声,右手刀子倏然从胁下刺出,刀尖正刺中一物。 那物掉落地上,原来是一枚石子。 白衣少年转身望着谷沧海,满面嗔怒之色。 谷沧海极力抑制深心中的惊骇,平静如常地含笑拱手,道:“大哥请了,小弟路过此地。” 他才说到此处,那白衣少年已经沉声喝道:“闭住狗嘴。” 谷沧海原是自传并无开罪他的地方,所以才抑制得住深心中的恐惧。 这时听他口气恶毒粗鲁,斗然泛起恼意,竟然当真不再恐惧,大声道:“小弟是尊重大哥才开口说话,既然你不愿意,小弟不说便是。” 白衣少年冷冷道:“不说也不行,先报上姓名来。” 谷沧海心知他练得有一身上乘武功,手中又拿着一把锋快短刀,跑是一定跑不掉。 暗想我反正难逃毒手,你想知道我的姓名,我偏偏不说,好教你纵是杀死了我,心中仍然不能痛快。 此念一决,便紧紧闭口不语。 白衣少年又喝道:“报上姓名来,听见没有?” 谷沧海道:“自然听见了,我不但不报姓名,也不逃跑,哼!你休想使我改变主意。” 白衣少年气极反笑,道:“妙,妙,我平生阅人千万,还没有见过一个像你这殷性子的人。” 谷沧海移眼望天,不理睬他。面上神情显示出他极是坚决,并不是闹小孩子脾气。 白衣少年把短刀插在腰间,拽拳伸腿地舒展浑身筋骨,口中说道:“这三日三夜的活罪可真不容易熬过,我不妨老实告诉你,纵使你不捣鬼,我也支持不了多久啦!” 谷沧海双眼不瞧他,口中却说道:“你们为什么都甘愿受这活罪?” 话声未歇,突然间小腹一阵剧痛,跟着身躯有如腾云驾雾般飞起一丈六七尺高,然后直向地面急坠。 原来是那白衣少年突然间出脚踢中他腹部,竞把他踢上半空。 谷沧海身形离地之际,已经疼得头脑昏眩,一口气将断未断,几乎已失去知觉。 身躯飞到顶点,便向下急坠,变成头下脚上的姿势。 这一来全身血液都聚在头部,谷沧海斗然感到神志一清,接着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丹田中一缕热气疾射出来,穿经透脉,霎时剧疼昏眩以及断气感都消失了大半。 直到头颅触地,发出砰的一声,如此猛急烈剧之势,不但颈骨没有扭断,反而全身骨头都松一松,极是舒适畅快。 那白衣少年发出嘿嘿之声,声音之中流露出天性的残酷凶毒。笑声未歇,不远之处传来两声冷笑,却是不同的口音,似乎是一男一女。 白衣少年双眼一瞪,凶光暴射,喝道:“什么人?” 数丈外的树后边即出现两个白衣人,一是黎若妍,一是鲁沛。 他们以前都见过面,那白衣少年眉头一皱,沉声道:“两位自认失败了?” 黎若研冷笑道:“不错,我们特地来见识见识鄱阳张少龙的绝艺。” 张少龙面色一变,道:“两位有意指教,兄弟自然竭力奉陪。” 他晓得这两人都是著名凶星恶煞,一是赤身教高手,一是阴阳扇符平的弟子,各有独门秘艺。 若是单打独斗,还可一拼。 目下他们不知怎的竟会联手寻事,无疑大劫临头,万难逃生。 黎若研、鲁沛心中都道:“我们联手杀死此人,倒是个绝妙主意,却只怕别人不肯联手。” 两人都是一般心思,生怕先说出口之后,另一个不答应联手,岂不是变成自己与张少龙独力拼斗? 黎若研等了一等,见鲁沛不答腔,当即说道:“我的意思倒不是要跟你动手。” 张少龙又是讶疑,又是暗喜,道:“然则黎姑娘之言含蕴什么玄机?请恕兄弟浅陋,无能预测。” 心中暗想只要过了今日,自己气力恢复了,对方又不是两人联合之势的话,定必找机会斗上一场。 鲁沛接口道:“就是那个小子谷沧海。” 他举手遥指地上僵卧不动的人,又道:“这小子有点门道,我们都被他坏了大事。” 张少龙哦了一声,陡然间记起暗袭自己的那粒石子,力道强劲异常,决不是那男孩子能够办到。 现下这两人出现,可知必是他们捣鬼无疑。不过一则不便当面质问证实。二则怕质诘之后,引起他们的戒心,日后便不易下手。 是以此念只在心头一掠而过,却不说破。 他凝视谷沧海的身躯好一会,才道:“兄弟一脚就把他踢死了,鲁兄说他有点门道,不知是什么意思?” 黎若研抢着道:“令尊鄱阳毒龙张镜除了水上功夫天下第一之外,还以分波踏浪脚法擅名天下,听说这门绝艺共有九变之多,张兄练会几变?” 张少龙见她对本门绝艺心法了如指掌,不禁暗暗惊佩,心想到底是名门高手,见闻渊博,不同凡俗。 当下说道:“兄弟虽把寒家秘传的分波踏浪一脚九变全部学会,但兄弟功力有限,只能用出七变。” 黎若研道:“这就是了,怪不得这一脚踢中了那小子,依然徒劳无功:” 张少龙讶道:“徒劳无功?那小子还没有死?” 鲁沛放声大笑,道:“他只是装死而已,我们虽然没有过去查看,但早先见他身躯坠地之时,一落地面就紧紧贴地僵卧,身子似是有吸力吸紧地面,竞不曾反震抛起,若是已死,焉能如此?” 张少龙道:“若如鲁兄之言,那小子可当真没有死掉。” 他沉吟一下,又道:“兄弟这一脚虽然未能发挥全力,但纵是枯牛、健马被我踢中,内脏亦将全部碎裂糜烂,除非他内功已炼到金刚不坏的地步,才当得起兄弟这一脚。” 黎若研道:“张兄若是不信,何妨过去瞧瞧,便知分晓。” 鲁沛道:“我也要去瞧瞧,这小子邪门得紧,使人心中嘀咕起疑。” 张少龙道:“好,那小于若是未死,兄弟以手中短刃把他身体分卸为七八块,瞧他还能不能活?” 三人前后走过去,离谷沧海尚有五六尺,谷沧海突然掉转头睁眼望住他们,面上浮起诡秘的笑容,却不言语,也不起身。 他此举十分古怪,张少龙见他未死,不禁十分惊疑,可是又不敢冒失上去挥刀加害。 当下喝道:“笑什么?” 谷沧海道:“你们竞猜不出么?” 那三人都不甘示弱,可是事实上又不知他笑什么: 鲁沛喝道:“我们哪有这许多功夫猜测你发笑之意?” 黎若研道:“是啊,这小子可恶得紧,张兄快快动手。” 张少龙心想你们想指使我出手冒险犯难,我才不干呢! 因此他摇摇头,推委道:“兄弟倒要瞧瞧他起不起得了身?” 谷沧海点头道:“这才是聪明人说的话,试想以黎若研的化阳指,鲁沛的阴阳拳力,你的分波踏浪一脚九变这三种绝技都伤不了我,难道一柄短刀就能够取我性命?不过……” 他忽然停口,同时仍不起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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