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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朱一涛道:“你当然不知道,这正是她极厉害的一招。她这话的目的,便是要你想个问题,从而留下深刻的印象。”

  夏少游微有所悟,但仍然问道:“留下深刻印象又如何?”

  朱一涛道:“这是蚕蚀道心的上乘手法,也是媚功中最重要的一着手法。怒想看,她蚕蚀了你的道心,使你沉迷于色欲之中,难道还是好意么?”

  夏少游没有做声,艾华更是无话可说,虽然她以后忽然改变了心意,不愿再向夏少游施展媚惑之术,但起初却的确有那种存心。目前纵要分辩,也没有法子自圆其说。

  朱一涛见他们都不开口,当下道:“夏兄,你叫小舒进来,然后仔细观察一下,看他可有不妥?”

  夏少游没有依言而做,却向艾华望去,问道:“他这话可有根据,他已决定如果艾华否认,便不叫小舒进来。纵然真有什么问题,亦留待以后才补救。

  谁知艾华垂下目光,悄声道:“小舒已经挑触起大欲,心猿意马,永难降伏了。”

  夏少游一怔道:“他还不过是个孩子呀!”

  朱一涛哈哈接口道:“在这等上乘的媚功之下,虽然天真未凿,亦难逃毒手。”

  夏少游径轻叹一口气,道:“本来小舒根骨甚佳,是个可造之材。也许我应该早点儿指点他懂得男女之间的事。他有了正确的认识之后,纵是触动了欲念,也能化解,如今既是先动了淫邪之心.那就很难把这一点恶根消除了。”

  艾华低低道:“夏兄,我很抱歉和惭愧。”

  朱一涛仰天一笑道:“智慧门中之人,哪一个不是以智自矜。你找得出哪一个有人性的么?”

  夏少游大感惊讶,向艾华望去,问道:“朱兄这话可是真的?”

  艾华点点头道:“我可不能再骗你,他的话确是实情。”

  朱一涛道:“夏兄,本人愿就今日之事,向你提出一个忠告。”

  夏少游双手一摊道:“朱兄请说吧。”

  朱一涛道:“兄弟分为三点奉告,第一点是夏兄虽然修习过上乘武功,但究竟不是江湖中人,犯不上牟涉这等永无休止的恩怨。第二点,智慧门中之人,个个以智谋自矜,恶根已深,这种人万万不能交朋友。第三点,在下为了追查智慧国师的踪迹,有时候不得不下毒手。”

  夏少游插口道:“像艾姑娘这等没有抵抗能力之人,你也不放过么?”

  朱一涛道,“是的,连她在内。这理由兄弟已说过,他们个个恶根已深。该死有余。”

  夏少游没有点头,也没有反对的表示。

  朱一涛又道:“总结上述三点,兄弟的忠告是,夏兄不必关心这两个女子的生死,而且须得专横地把她们撵走!”

  夏少游道:“但她们目下的情况,朱兄你也不是不知道的。在下岂能硬把一个失去知觉的女子,推出门外?”

  朱一涛道:“你让艾华把她带走,兄弟也答应你,给她们三天时间逃走。如果我迫不到她们,那是她们命大。”

  夏少游点点头道:“朱兄这话相当公平,虽然小弟不大同意,但仍然要承认你很公平。容我失礼说句冒犯的话,那就是朱兄虽说给她们三天时间,但小弟如何方能相宿呢?”

  朱一涛微微一笑遭:“咱们三天之内都在一起,这样你一定可以放心了吧!”

  文华插嘴道:“朱一涛他是绝世无双的剑客,说的话自然算数,夏兄不必怀疑。”

  夏少游道:“你不必帮他说话,以我看来,这位朱兄有一副比钢铁还要坚硬的心肠,同时又是实事求是的人。你为他说一万句话,他也不会改变心中的决定。”

  朱一涛道:“哈,兄弟以为夏兄是个老老实实的读书人,敢情大太不然。”

  艾华道:“朱一涛你错了,夏兄实在是心地善良的读书人,亦卞诸通世情。但他天斌聪明,有闻一知十之能。是以分析事理,虽是言谈微中,也算不了什么。”

  朱一涛向夏少游笑一笑道:“你瞧滑稽不滑稽,她竟在咱们当中,替咱们介绍解释,似是很想与咱们结为知己之交一般。夏兄可想得出她用心何在么?”

  夏少游道:“依小弟看法,艾姑娘只是照事论事,并没有其他存心,因为她已深知无法以言语打动你。”

  朱一涛转眼注视着艾华,神色严冷道:“你最好相信夏兄的话。”

  艾华在旁边一张椅子坐下,疲乏地道:“我老早晓得啦,虽然我从前深心中总不信。我曾妄想碰上他时,也许能使他心软。”

  夏少游颔首道:“凡是具有某种过人长处的,包括女子的姿色在内。这些往往会对一些困难之事,怀着若是换了自己去做的话,也许可以成功的想法。也就是说,凡是才智杰出之士,总是不免对自己估计得太高。”

  朱一涛讶道:“夏兄这番话高明之至,艾华你还敢说他不诸世情么?”

  艾华也道:“他能说出这等活,自然是极富人生经验的人了,刚才我看。错啦。”

  夏少游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道:“这话本是先师说的,我一直没有忘记,刚才忽然感到与先师这话相符,所以说了出来。”

  朱一涛问道:“令师仙逝了多久啦?”

  夏少游道:“已经大半年了。”

  他眼中流露出一股哀悼的意思,可见得他的师父之逝,对他实是一大伤心之事,也可测知他们师徒之间,一定是情逾父子。

  朱一涛问道:“令师的尊姓大名,可不可以告诉我?”

  夏少游道:“他老人家瞩咐过我,不可向别人道及。”

  朱一涛道:“令师在世之时,可是与夏兄同居此宅么?”

  夏少游道:“是的,小弟随他老人家,已达十五年之久,我们一直住在此地,日子过得极是恬淡宁静。”

  朱一涛道:“说来夏兄可能不敢相信,兄弟已知道令师是谁了?”

  夏少游和文华都一怔,望住这个相貌有点凶恶的健壮男人。

  朱一涛淡淡道:“其实早在夏兄要与我动手之时,我就猜出八九成了,现在更加肯定没有猜错。”

  艾华忙道:“究竟是谁,你说出来听听呀!”

  朱一涛道:“夏兄如果想保持秘密,兄弟就不说出来,免得艾华听人耳中。”

  艾华忙道:“我只是好奇而已,难道夏兄不想传扬的事,我也到处告诉人家不成。”

  夏少游觉得她这话有理,连连点头。

  朱一涛浓眉一皱,话声中含有斥责意味道:“你杠为智慧门中之人,说的话竟也如此幼稚可笑,固然你不想告诉别人,可是著是智慧国师问到之时,你能不说出来么?”

  艾华不禁一怔,哑口无言。

  夏少游不赐气地道:“只要你不提起,除非那智宫国师是仙人,怎会间起我的事情?”

  朱一涛道:“我告诉你,智慧国师不比寻常,只要见到艾华,他将毫不费力地把文华的遭遇,从头到尾询问得一清二楚。她休想遗瞩隐瞒任何一段经过。你看她的样子,就可知道我的活没有说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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