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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戒刀头陀道:“这就对了,她服药之举,必有无法猜测得出的道理存在。而且对别人而言,必是凶多吉少,所以我把这个祸胎,给了倪不平而不给你。”

  胡炎忖道:“如果我不相信他的话,那就一切都不必说了。若是相信他则他的理由,实是不能不承认。况且退一步想,他已在事实上守约将阮玉娇交出,何况亦不趁倪不平远去之后,向我下手,则我除了没有得到阮玉娇之外,还有什么损失,他何必帮着倪不平,而找出种种理由来骗我?”

  当他从正反各方面都想过,便衷心信服,拱手道:“朱大侠如此袒护在下,只不知何以为报?”

  戒刀头陀摇摇头道:“我向来言出必行,你今晚离开之后,小心别碰上我,如若碰上,我剑下决不留情。假如你听了不服气,不妨立刻向我挑战,这样我出手的话就不算是食言违约了,你怎么说?”

  胡炎忙道:“不,在下宁可下次碰到朱大侠时,才向你挑战。”他虽是穷凶帮中高手,片忙暴戾,悍不畏死。但面对这位被吾为天下无敌的人物,岂敢使气发横。

  为了保持对倪不平的诺言,所以戒刀头陀不叫胡炎回去,而胡炎也就乖乖的呆在院中,不敢走开。

  这时天色已经快亮了,本来彤云密布的天空,突然显得更加暗沉,不久,竟下起雪来。

  在这京师的另一角,有一座相当巨大的宅第,在外表上,这座宅第十分古旧残破,大门上的油漆,早已剥落无存,门角檐边,也尽是蛛网尘封。

  这是京师著名的鬼屋之一,数十年来,从没有人敢搬进去居住。即使是在大白天,任何人走进去,也会马上看到奇怪的现象,以及骇人的声音。由于百试百灵,许多人甚至因而生病丧命,证据确凿,所以现在当真没有人敢去尝试了。

  在这雪花飞舞的清晨,这座巨宅之内,更是泛动着惨厉可怖的气氛。

  在第三进的厅堂内,居然可以发现几道人影,一共是五个人,或站或坐,甚至有一个蹲在墙根下。

  这几个人简直与幽灵无异,因为一来每个人的样子都氏得怪里怪气,同时没有一个人面上有一丝表情,再者人人都纹风不动,似乎连眼皮也不曾眨动。

  这样静静地过好久工夫,厅内的光线略起,稍为暗了一点儿。原来在厅门口,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

  此人头扎纯阳害,面孔枯瘦如马,尽是皱纹。高高的身子上,披着一件黑色披风,双手略略撑开,是以变成一座尖长的黑色三角,把门外透人来的光线,挡了大半。

  这个黑衣人来的时候,没有丝毫响声或迹象。出现之后,便屹立在门口,宛如泥雕木塑一般,看他的样子,似乎决心要在门口站上一辈子。

  但事实上这个黑衣人有一对精光四射的眼睛,他虽然全身纹风不动,可是眼珠在滚来滚去,已将厅内之人一览无遗。

  在他左方的墙下,蹲着一个身形肥胖的人,他的面孔藏起了大半,但一身锦衣,以及满头白发,却是鲜明的记认。

  再过去的交椅上,坐着一个瘦小的人,全身裹在皮衣里,还有兜耳皮帽,以致全然瞧不出此人是老是嫩,是男是女。

  正对着厅门的墙边,站着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人。他身穿灰袍,满面胡须,两道浓眉,像刀一般斜人鬓角,双眼凶光四射,虽然不言不动,但那股凶焊之气,却是迫人而来,使人瞧见不由得心生畏惧。

  靠右边墙角,一个白衣人按刀挺立,他的相貌冷峻严酷,连身材及姿势都泛起了这等味道。

  靠近右边厅门这边,站着一个贵介公子打扮之人,头上金环束发,腰悬长剑。他的面孔显得很是呆板,神色灰暗,与他的装束很不相称。

  黑衣人的目光在这个贵介公子身上停留最久,一直到他似是已经发现了什么道理,这才收回目光。

  他举步走人厅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因为此人笔直走到厅堂当中,便忽然凝身止步。直到此时,整座厅堂之内,仍;日无声息气氛诡异之极。

  厅堂内的诡异气氛保持了好一阵,直到空气似是阴冷得快要凝结起来,那个黑衣人才耸眉发出一声桑鸣似的冷笑。

  任何人都没有法子从这一声冷笑中,听出这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徐徐转身,向四下的五个人轮流看了一眼,才开口说话道:“时间已届,该来的人,想必都到齐了。”

  那五个人,都不答腔,以致这座高广阴冷的厅堂,泛起更为空寂的气氛。

  黑衣人从披风内伸出一只瘦长的手,但他的手掌,却白皙光润,极为秀气,看起来悦目,灵敏等感觉。

  他突然向当中穿着皮衣的细小个子指去,道:“你?”

  这细小个子应声道:“亥时属水,癸亥。”

  黑衣人指向满面胡须的凶悍大汉道:“你!”

  凶悍大汉应声道:“戌时属土,王戌。”

  黑衣人手指移向那个白衣人道:“你!”

  白衣人道:“酉时属金,辛酉。”

  黑衣人略略停顿,才突然指向金环束发的贵公子道:“你!”

  贵公子应声道:“申时属金,庚申。”

  黑衣人指向蹲在墙角,白发锦衣的胖老人道:“你!”

  胖老人头也不抬,先是诡邪地笑一声,才道:“未时属火,已未。”

  凶悍大汉接着鹰视,厉声道:“你呢?”

  他喝问的自然是当中的黑衣人了。

  黑衣人阴声细气地道:“我么?嘿,嘿,老夫俞百乾。只不知这儿可有哪一位不相信的么?”

  锦衣白发的胖老人站起身,露出他那张红润异常的面孔。他不但满头皆白,连两道眉毛亦是雪白。是以衬托起他婴儿般红润的面色,反而格外刺眼.而且有一般诡异的难测的味道。

  他溜了那白衣人一眼道:“谢老二,这一套我觉得烦透啦,你怎么说?”

  他的声音甚是尖锐刺耳,与他的外形大不相配。

  那个称为谢老二的白衣人应道:“莫老大别烦躁,这是大家公决的办法,照例每次聚会,都要来上一次的。”

  他的声音柔和悦耳,倒像是一个十分慈祥的老人的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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