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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无名氏再也不能缄口不语,怒声斥道:“胡说!这是什么道理?”

  颜峰见目的已达,轻笑一声,道:“你武功虽高,智力却低卜这等道理纵是三岁小童也听得明白,你不妨细心想想。我懒得跟你罗咦,可要动手啦……”原来他故意捏造一篇歪理,好教无名氏分心寻思,动手时武功不免会打个折扣。而这件事关涉到凌玉姬终身,不由得无名氏不分心想个明白。

  他向前跨了两步,提聚全身真力,发招疾攻。

  无名氏果然因心神不定,倏然飘退数尺,不曾出手封拆。颜峰暗喜好计得售,急急欺身进扑,掌发连环。他不但功力深厚,而且出手招数,元一不是帝疆绝艺,奥妙凌厉兼而有之。无名氏心绪混乱,哪能抵挡封拆,仗着身法神妙,急急又退。

  突然两条人影凌空飘落在树丛中的空地下,其中一个厉声大喝道:“颜峰你专门兴凤作浪,无事生非,且吃我一拳……”喝声中呼的一拳向他背心猛击。

  另一个人则嘿嘿冷笑数声,口中迸出“接招”二字,也自发掌连环疾辟

  这两人出手威势不同凡响,但见拳力山涌,掌风飓转。颜峰大吃一惊,身形斜转,双掌一齐向后甩拍,严密封住身后上中下三盘。

  只听“砰砰”两声,那两人所发拳掌的内力都劈中了颜峰,颜峰哼了一声,借势向前冲出六七尺,这才站定脚步,旋身瞧看来人。

  他虽是以家传秘学,一式偷自帝疆绝艺的“雁背夕阳”,运足全真力,封住后背,但那两人功力深厚异常,这一下只震得他面红耳赤,气促心跳。

  定睛看时,来人竟是名列封爵金榜的罗门居士和十二金钱叶藻。

  罗叶两人待扑上去动手,无名氏已经开口道:“两位且慢手,在下还话说……”罗叶两人感念无名氏开放财神之墓救他们出困的恩德,又恨那颜峰阴险毒恶,不但屡次加害凌玉姬,而且还有烦恼峡一段仇恨,是以早先一见这颜峰力迫无名氏之际,不禁怒火上冲,立时出手。目下既听无名氏出言阻止,便一齐气沉丹田,硬生生煞住前扑之势。

  无名氏拱手道:“多谢两位……”接着转眼望住颜峰,冷冷道:“颜峰你以一身家传绝学闯荡江湖,业已脐身高手之林。今日你可敢与我决一死战,绝不使诡弄诈?”颜峰暗暗行功运气,迅速在身体肉转一周天,自觉已经完全恢复正常,这才仰天朗声大笑,道:“好极了,我就怕你不敢与我决一死战……”

  他转眼向那边望去,只见凌玉姬兀自伏在草地上,心中陡然一震,但觉这个绝世美女,真是天下间最不祥之人,她足迹所至,总是争战不休!

  他本是好雄人物,此刻心智一旦脱出财色二字羁绊,立刻将前因后果,看得透透彻彻。

  当下又接着道:“罗门居士和叶慕叶大侠刚才责怪本人兴风作浪,元事生非,这话对不对,本人不予置辩。”

  颜峰又道:“现在却想请你们作个见证,今日之战,如果无名氏赢了,将我立毙当场,自元话说。设若本人输败之后,幸而不死,从此置身于江湖之外,更不打扰他和凌姑娘的好事……”

  无名氏接口道:“照你的口气,反过来说也要我这般做法,是也不是?”

  颜峰道:“正是!”

  罗门居士和十二金钱叶藻一齐转眼向凌玉姬望去,只见她趴伏在草地上,双肩和身躯不住轻轻耸动,显然是暗暗抽泣。

  对于这种男女之间的事,他们实在无法,只好回头向无名氏望去,看他怎生回答?

  无名氏朗声一笑,道:“你的意思好得很,我不妨让你占一点便宜,那就是今日如果你不幸失手落败的话,你若是心中不服,两个月后,我在……”他沉吟一下,预算自己要南下前赴黄山,途中必须经过许多地方。突然一个地名浮上心头,随口道:“我就在庐州城外的皇恩寺等你,再作一场生死之斗。”

  颜峰冷冷一笑,道:“如果我今日赢不了你,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有何用处?这个便宜不提也罢!”

  无名氏道:“不然,你一向足智多谋,如果输了之后,尚有机会,势必会竭精弹智,研思绝招。同时设法增强内功真力。其次,只要你不施展诡计恶谋,届时你尽管多带人手,堂堂正正与我决一死战,我纵是败在你多人围攻之下,却甘心情愿,你看怎样?”

  这一番话只听得罗门居士和十二金钱叶藻都中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连地上抽泣不已的凌玉姬,这刻也不禁微微抬头,望住无名氏。

  颜峰沉吟道:“如此说来,我不否认当真是个大大的便宜,可是……可是……”

  无名氏接口道:“你想问我为何予你以这等机会是不是?”

  他话声一顿,转眼探瞥诸人,只见颜峰不住点头,罗门居士和十二金钱则身躯微微前俯,伸长颈子,一望而知他们也十二分想知这到底是什么原故。

  无名氏傲然长笑一声,道:“我如果不予你一个机会,只怕你日后永不心服,与其如此,倒不如作如此安排,教你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

  颜峰也是骄傲自负之人,听了这话,不由得面泛怒容,厉声道:“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横行到几时……”

  话声未歇,已自提气聚力,脚下不了不八,一掌当胸,一掌斜斜举起,作势欲击。

  罗门居士和十二金钱虽是见多识广,名列封爵金榜之上,但也认不出他这一招是什么家数。叶傈心中一凛,大声喝道:“等一等,我们身为见证人,也有话说……”

  颜峰凝目卓立,冷冷道:“你在自有大侠之名,行事却不公正。嘿嘿,你分明是拖延时间,好让无名氏思考对付我这一招的法子。”

  十二金钱叶藻面上微微一红,他本来不善作伪欺诈,这时心中有愧,当真说不出话来。

  无名氏道:“颜峰你少说废话,这一招以我看来,平淡元奇,哪用寻思破解之法……”

  颜峰原式不动,仰天长啸一声,他内力深厚,这时又特意要响亮,用足全力。但听这阵啸声高亢人云,浩浩荡荡,震得数人耳鼓作响,心中烦促,如若这些人不是内家高手的话,当时就得被他的啸声震死!

  这阵啸声不但远远传出,响彻穷山,而且悠长绵远,老大一会儿儿工夫方始停歇。

  罗门居士和十二金钱不禁相顾失色,无名氏却冷笑一声,深深吸一口气,仰首向天,也自发出一声长啸。

  他的内功修为本是别辟路径,与众不同,乃是凌波父临死前方始悟出的元上心法,与佛门神尼伽因大师的无相神功几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无名氏虽是修为时间有限,但屡经忧患奇逢之余,内功造诣已深厚异常,远胜于苦修数十年的内家高手。

  这一声长啸清劲高亢,直有穿金裂石之威,声音虽是劲急凌厉,但含气敛劲,一听而知犹有余力。

  颜峰等数人但觉心悸耳鸣,急忙暗运内功相抗。纵是如此,仍然感到血流加速,脉穴颤跳。

  无名氏仰天长啸,足足有半盏热茶时分之久,才突然收住。

  众人忽然觉得四下静寂得出奇,原来那无名氏的啸声太过劲厉震耳,所以收歇之后,四周便似乎特别寂静。

  这两人以啸声较量内功,却是无名我式赢了。罗门居士道:“无名兄内功之强,当世元两,佩服……佩服……”他不提两人的输赢,只说无名氏当世无两,分明已指出颜峰输了。

  无名氏欠身拱手道:“罗门居士谬加赞誉,愧不敢当。兄弟这一下虽有卖弄之嫌,但其中这实在含有深意,诸位不久自当明白。”

  颜峰厉声道:“无名氏你废话少说,本公子要出手啦。”他的姿式早就立好,这时跨上一步,右掌疾拍出去,他的右掌本来举到肩头,此时拍出自是攻袭对方上三路。可是掌势发了一半,陡然成为斜折腰胁,当胸的左掌也欲出未出,变成另一种凌厉攻势。

  无名氏一看他出招变化,脑中陡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这时但觉对方双掌所罩的部位繁多奥妙,尤其是那只欲出未出的左掌,暗蕴数十百种杀手妙着,当真是武林中至高无上的绝招。

  他心中冷笑一声,暗想这一招无疑是帝疆四绝中那个曾经在财神之墓前出现的葛老人的家数。自己目下不但精通凌波父的修罗七炔,还加上伽因大师的大悲佛手,这两种绝艺都是武学中攻守之道的种种要诀秘旨,变化精微,深奥元匹,任何人只须参悟出其中之一,便可成为武林高手,任是最平凡的招数,暗蕴这两种妙谛秘旨之一在内,立时化腐朽为神奇,寓深奥于平淡。

  无名氏这时对颜峰所使绝招的先手后着都看得明明白白,有如素所诸悉。他自家还不知道自己因学会伽因大师大悲佛手,得以与修罗七诀比照参悟,一身武功已突飞猛晋,高上一层。还以为颜峰总是因偷学得来的绝招所以未尽精微,被自己一眼就看穿看透。当下身形微侧,左手向右,右手向左,迅疾抓去。

  他这一招只是普普通通的擒拿手法,不过奇就奇在他双手所抓之处,分明是空虚无物,除非对方自动凑了上去,不然的话,这一就等如空发。

  罗门居士和十二金钱都是当代高手,以他们武功之强,阅历之丰,仍然测不透无名氏这一着空招有何奥妙之处,都感到大惑不解。

  凌玉姬却轻轻嚏了一声,声音中尽是惊讶诧异之意。

  颜峰见他发出虚招,正要大喝挥击伤敌。喝声还未出口,猛觉自己这一招蕴含的六七种变化,竟然没有一种可以发出伤敌,无论以哪一种变式出手,都在他双手十指擒拿威力笼罩之下,这一惊非可小可,侧身斜闪数尺,错开这种对面被制之势。

  原来颜峰到底不能与帝疆四绝相比,虽是偷学不少帝疆绝艺,但施展之际,未尽精微。是以直到自家当真要施展后着击敌之际,方始发觉对方尽制机先。若是换作帝疆四绝的话,无名氏才一出手,早就看透其中奥妙,不须等对方招数全发,便已变化招数,另换一路武功,可争回主动之势。

  那罗叶两人面上茫然之色未收,又添上骇讶之容。各自用心揣测颜峰为何要急急闪开之故。

  帝疆绝艺已是宇间武学中绝顶功夫,除了内功遇异俗流,高不可攀之外,各人所擅的武功都达到武学中各种路子的登峰造极的境界。不论是阳刚阴柔正大奇诡都被他们的武功包含在其中,等如是武学中的总纲要领,其下流派变化虽多,总不出纲领包含的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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