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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无名氏听了此言,心中不知道是惊是喜,暗想原来那天枭子说曾经验过凌玉姬还是处子之身,敢情是用守宫砂验看的。那守宫砂点在妇女身上,如是处于,则颜色鲜红,水洗不脱。如若不是处于,则立时颜色褪落,一望便知。

  巫婆子径自走人房间,一面厉声道:“快走,不管你如何哀求,我老婆子绝不会告诉你。”

  无名氏心中因守宫砂之事而感高兴,又知道巫婆子吃了亏回来,情绪恶劣乃是理所当然之事,便也不怪她不近人情。另一方面又被她激得不愿再问,暗想我就不信查不出她的下落。当下一声不响,纵出缥店。

  他哪知凌玉姬近在飓尺,就在附近的一条街之内。

  这时,他又想凌玉姬可能回到小楼找他,便匆匆向金老板宅院奔去。

  小楼间寂无人,芳了踪沓沓。无名氏大感失望,无精打采地默坐沉思,不知不觉天色已亮。

  他焦焚地连连叹息,然后走出小楼。

  花园中突然有人叫道:“哎,原来是无名大侠你……”

  无名氏抬目一瞥,只见肥胖的金老板从树丛后转了出来。

  这金老板一向红光满面,但今朝却显得甚是樵悻,不过他眼中却流露出喜色,尽量增加速度走过来,接着道:“小的正想找你老,可是又不知从何找起……”

  无名氏看了他的神色,心知必有变故,道:“什么事?”

  金老板把咋夜如何碰见凌玉姬之事说了出来,并且提及那两件宝物的妙处。

  无名氏问知凌玉姬没有告诉他往何处去,剑眉一皱,不耐烦地道:“那千里眼及玉猫的妙处我早就知道啦!”

  金老板讶道:“那么无名大侠为何肯把玉猫送回来?”

  无名氏道:那本是你的东西,我又答应替你找回来,当然要送回来啦!”

  金老板怔了一会儿,叹口气,道:“小的做了数十年生意,还是第一次碰见像大侠这种正人君子,试想谁不想找到财神的墓穴……”

  无名氏听到这话,眼睛闪出一丝光亮,心中隐隐如有所悟。

  金老板接着道:“小的急于找你老,就是为了这事,这两件宝物小的决定送给你老……”

  无名氏讶道:“为什么呢?”

  “这两件宝物虽然价值连城,可是像小的这种生意人,无拳无勇,一旦被人知道。结局必定是家破人亡。因此,在别人而言是无价之宝,在小的来说,却是两条大大的祸根。”

  无名氏微微一笑,道:“金老板居然舍得送人,这种眼光及胸襟,不是常人可及。怪不得你会发大财做大生意了。”

  他停顿一下,接着道:“本来这两样东西送给我也不要,但是目前情况有点特别,我正好要借重这两桩宝物,再说这一来又可替你去掉天大的祸根,倒是一举两得的事……”

  金老板道:“你老既然答应了,那就快点带走吧,小的一想起此事就心中就直发慌。”

  当下两人一同走到宅内,金老板把那只玉猫及千里眼取出来,交给无名氏。

  无名氏索取纸笔;写下一张收据,道:“日后如果万一有人找上门来,要这两样东西,可把收据给他们观看,说是已经卖给我,这么一来,谁都不会再为难于你了。”

  金老板千恩万谢,像是送走凶神恶煞似地大大松了一口气。

  无名氏寻思了一会儿,道:“现下第一步我只用得着玉猫,这具千里眼我有心送还与颜家,可是那颜峰为人阴险得很,可知颜家之人都不是好人,再者日后也许用得着这件东西,所以不想带在身边。”

  金老板直摇手道:“小的可不敢再藏这件东西。”

  无名氏道:“我是在想有没有其他好地方收藏,倒没有放在此地之意。而且我这次踏出此地之后,再也不回转来,以免为你引来灾祸。有此原故,不能把东西放在这里!”

  金老板长长吁口气,如释重负。接着眼珠一转,道:“有了,小的有个亲侄女,现下在城东外十五里远的大悲庵中落发为尼。小的时候捐助那大悲庵香火,所以与她时有见面。如果你真的没有地方收藏,可以送到大悲庵去,托她保管一时!”

  无名氏笑一笑,道:“我最怕与女人打交道,还是找个别的地方为妙。”

  金老板道:“谁也猜不到你会把东西寄存在尼庵,最是安全不过了,舍侄女虽是女儿身,可是她已舍身佛门,根本算不得是女人。”

  无名氏略略意动,道:“她不会觉得十分疑惑么?”

  金老板道:“这一点小事,她绝不会多想。”

  无名氏道:“假使她一时好奇,取出观看,发觉其中奥妙,不时取出观看风景,不幸被武林人物见,她当时就是一场杀身之祸!”

  金老板摇头道:“舍侄女的为人小的十分清楚,她永远不会多想这件事,更不会擅自拆封取看。”

  无名氏见他说得十分肯定,便同意了,当下问明地点,并且取了金老板亲笔信函,便打后园离开金宅。

  他首先必须去存那具千里眼,然后才做第一步的计划。是以他头也不回,笔直出了东门。

  不久,他就找到坐落在离洛阳十五里远的大悲庵,此庵四周景物十分清幽,那庵也盖得古朴超俗,庵门却紧紧闭住。

  无名氏上前举手敲门,门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划破这佛门静寂。

  片刻间,庵门打开,一位四十余岁的中年尼姑露身,合十道:“施主有何贵干?”

  无名氏已知此庵并不开放让闲人出入上香,是以十分清静,与世隔绝。

  当下拱手道:“我是城中金老板派来,有事要见见净觉师父……”

  那中年尼姑似是知悉金老板是什么人,当下大开庵门道:“施主请迸……”她举手指指佛堂,接着道:“施主且稍候片刻,贫尼去把净觉叫来。”

  无名氏自个儿往佛堂中踱进去,目光到处,只见佛像前有个女尼俯身膜拜。

  他也没有在意,慢慢走到左壁,观看壁上图画。

  顷刻间,步声传人,他转头望时,只见一位年轻女尼进来,见到他之后,为之一怔。

  那女尼接着走过来,道:“你是叔叔派来的?”

  无名氏颔首,把手中的木匣递过去。他怕那个尚在佛前膜拜的女尼听见,因此压低声音,道:“这个匣子暂时存在你处,还有一封信……”

  女尼把信看完之后,便点头道:“好,你回去见到家叔,请你代我请安。”

  无名氏不便告诉她说再不返见金老板,含笑道:“在下一定转达此念。”

  刚刚说了这一句,突然感到有异,迅速转眼一瞥。原来那个深深跪伏膜拜的女尼听到他的话声,陡然挺起身躯,向他瞧看。

  无名氏目光移射过去时,那女尼已急速地别开脸庞,因此他只看到一点侧面。

  这一瞥虽然急速模糊,可是无名氏虎躯大震,面色变的甚是苍白。

  那女尼很快起身,急急向偏门走去。

  无名氏双目射出奇异光芒,呼吸急促,突然叫道:“玉华……”

  他叫出这个名字之后,脑中轰的一声,似乎所有失去的记忆完全恢复。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那百世难复的劫难恶梦又一遍呈现心上。

  他记起三年以前,自己原是世家子弟,世世代代居住在江南富饶的平原上。

  他本身姓俞,名昭,家资万贯,父母早亡。他与美丽的妻子卫玉华住在祖传的大宅中,日子平静和快乐的有如梦境。

  然后,有一天,他那年轻美丽的妻子,离他而去,神色冷静决绝。

  他没有挽留,也没有斥骂,但足以使人疯狂的愤怒和无底的痛苦却在他心中翻腾汹涌。

  他再次感到那阵愤怒和痛苦,生似要炸裂他的胸膛,他宁愿立刻疯狂或者心碎而死,也不愿意回忆起她的话,以及她的神色声调。

  净觉女尼惊道:“你……你怎么啦?”惊叫声中,连连后退。

  无名氏面上阵阵痉孪,眼中射出骇人凶光,大踏步向那道偏门冲去。

  左弯右转,走人一座更加幽静的禅院内。在台阶上,两个尼姑对面站着,其中之一正是早先瞥见半面的女尼,此时仍然只能见到侧面。

  只见她长得肤色白皙如玉,鼻梁挺秀,眉飞人鬓,大大的眼睛此时隐隐有一层薄雾。

  她正向对面一位眉毛霜白的老尼说着话。

  无名氏一冲入院中,一声不响身形纵起,带起强烈破空之声,直向那女尼扑去。

  那老尼姑右手身抬,大袖无风自动,飘动一下。

  无名氏微形冲到一丈之内,突然撞在一堵元形的墙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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