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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杜希言受不得她的激将,因为她是个被他瞧不起之人,所以在她面前,绝对不可被她误会看轻。

  当下应道:“我姓社,名希言,你不妨记住。”

  黑施人道:“你可想知道我是谁?”

  杜希言歇了一下,才道:“本来很想知道,但现在却无所谓了。”

  黑袍人讶道:“这却是什么缘故片

  杜希言撇撇嘴,做出一副不屑的神情。此举已等如回答了她的疑问。

  只听“骼”一声,黑袍人已掣出一把宝剑,光彩夺目,寒气森森,即使是外行人,也立刻晓得这口剑不是凡品。

  杜希言心中发慌,但表面上却极力镇定,神色不变,瞒了她手中之剑一眼,淡淡道:“你想动手是也不是?”说话之时,已暗暗运劲,准备随时跃开。

  黑袍人口气其冷如冰,道:“不错,我如不取价狗命,难泄心中之恨。”

  杜希言晓得她所谓“心中之很”,便是指的他破坏了她的毒鼎大法而言。

  当下鄙夷地应道:“你以为那日破剑,就可以杀得死我么?”

  其实无知道他内心多么害怕,而对方手中之剑,他从堡内所读过的“神兵利器谱”中,也告诉过他那是一口上佳之剑,一般所谓好创,都不能与此剑相比。所以他真伯人家挥剑杀来,使他身首异处。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常贫或孙玉麟等人会突然来到。因此,他只好设法拖延时间,等候救兵。

  他晓得如果叫喊,只是促使对方立刻进攻而已。

  黑格人吟了一声,道:“我这口破剑?好大的牛皮,此创叫什么名字,只怕你的祖师爷也不知道。”

  杜希言镇静之态,倒也装得非常迫真。

  他微笑道:“如果连我的祖师爷也认不得,更可证明是把破剑了。”

  黑袍人呸一声,道:“你懂个屁,此剑除非是非常高明之人,方始认得。”

  杜希言道:“哦!原来你是说我的祖师爷不高明之意。但目下不必找到我的祖师爷,只要区区贫道,就认得出你这口剑了。”

  黑抱太想是感到无法置信,冷笑道:“好,你说来听听,如果你没讲错,我就服气了。”

  杜希言道:“不服气也不行,而且我警告你,假如你不自量力,向我出手,我就夺下此创,丢在大江中,让你自作自受。”

  黑袍人道:“何谓自作自受?”

  杜希言道:“难道还要我讲出来你才明白么?”

  黑饱人道:“闲话少说,此剑叫何名字?”

  杜希言道:“这是灵壁三宝之一,名为‘彗星’,对也不对?”

  黑袍人征一下,才道:“不错,但这是破剑么?”

  说时,移动长剑,向他遥指。

  两下相距大约一文有余,然而她剑尖之上,却射出一股奇寒凌厉之气,涌扑而来,笼罩着杜希言身形。

  当她移划指来之时,杜希言已知道她要发挥这四宝剑的奇异威力。据谱上说,灵壁三剑皆有一种特殊的剑气,可以伤人于无形。

  同时对方在剑气笼罩之下,顿时心寒气促四肢乏力。能够运功抗拒之人,已经是一流高手才办得到。

  而就算是一流高手,功力用以抗拒创气,亦不得不以招式破解,这时便无法从容走出创气圈外了。

  他心中大惊之极,但觉得那股寒气已侵袭到身上,果然厉害无比,禁不住直要打哆嗦。

  不过事到如今,他更须硬挺下去,多挨一会,就多一线生机。

  因此他硬着头皮忍受,还须装出不在乎之态,说道:“此剑只好拿来欺负欺负别人罢了,假如你还要逞强,我就退告世人,让别人设法破去依此剑的威力。”

  黑格人见他神色自如,不觉一惊,因为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能够站着不动忍受这般剑气之人。

  于是她真不敢不信对方的话,问道:“你有什么法子可以破得我此剑的威力?”

  杜希言完全是顺口胡方,那里有什么法子,但目下势成骑虎,不得不继续撒谎,当下说道:“我告诉你,只要用陈年老醋,再加上大黄、熟地、获苓、绕指柔等七八种药物,熬成浓液,把剑浸上一下,登时就变成一块顽铁了。

  那黑衣女子道:“放屁!我也懂得药物之道,这一日举世无争的宝剑,怎会如此容易就毁得的?”

  她的声音似乎很凶狠,同时也不提高,听起来当真杀机甚浓,足以使人心惊胆寒。

  然而杜希言斗然间轻松了不少,隐隐感觉到她不大容易出手杀死自己。至于这是什么缘故?他自家一时也无法回答。

  他终是年纪轻,正当幻想气质最盛之时,是以忽然泛起了一些荒谬古怪的念头,而且还决定去做。

  但见他耸耸肩,道:“贫道如有虚言,甘愿从此脱离玄门还俗。”

  黑袍女子哼一声,道:“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学道之人。”

  杜希言讶道:“姑娘何以有此一说?”

  黑袍女子道:“若是规规矩矩的出家人,岂会使用这等残酷绝毒手段,加害生灵?”

  杜希言一怔,道:“那么你呢?”

  黑袍女了冷冷道:“什么你呢我呢……”

  杜希言道:“你不是也作道装的么?”

  黑饱女子沉默了一下,才道:“你以为我是那一个?”

  杜希言也没有立刻回答,忖道:“我真是蠢才,她明明已谴责我残酷使毒,可见得她误以为我是敌方之人。那么她不是多妙仙姑李玉尘,已经很明显了,那么她是谁呢?敢是云散花么?”

  要知在正派群侠之中,只有云散花是单独行动,由于她受到构陷诬害,所以她非常诡秘,不露出真面目,这是极合道理之事。

  杜希言一想到是她,顿时心头大石放下,更加轻松了。同时之间,他又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因为她明明曾被自己所救,自应晓得自己是不是坏人,何以会认为是他要施毒呢?

  他故意笑一下,道:“得啦!别那么凶行不行?反正人命在你眼中,也不是希奇宝贵之物。”

  黑袍女子哼了一声,突然露出如有所见,因而吃了一惊之态。这是单单从她目光的闪动中就可以看得出来的。

  杜希言不觉微微侧头,转动目光。猛觉光华强烈耀目,寒气迫人,如被严冬酷冷侵袭。

  他眼角可已瞧见对方挥剑扑来,姿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眨眼之际,那口明晃晃,冷冰冰的长剑,已抵住他的咽喉。

  杜希言念头也不要转,便已晓得自己的境地非常危险可怕。因为他在这口剑抵迫之下,觉着身体好像是豆腐所造的一般,对方只要轻轻一吐剑,咽喉上登时就得添个大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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