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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他拈着两条银链,小心地提起来。那条链子大约是尺许长。

  可以悬挂在颈上。假如把其中的一个小环扣打开,这条链增加一倍的长度。但两端都较大,所以那只丹凤不能褪出来。

  这也是杜希言觉得不可解的疑问之一,照这条链子的长度,两端扣起来时,任何巨大的头颅,亦能穿得过,所以根本无须把环扣解开。

  若说此链应有接口之处,则何以又设计得两端皆有较大的环扣,因而无法把那枚丹凤取下?

  他现在没有分心去研究这一点,捏住那只丹凤,走到桌边,把啄上的细针在火焰中穿过。一那根细针本来也是银色的,只比头发粗不了多少。穿过火焰,立时变成通红,隐隐似是有火花跳跃。

  他走回来,坐在床边上,闭目凝神,全部心力都集中在手中的丹凤上,只一刹那,针尖果然有火光闪跃,似是要脱针身出、煞是好看。

  杜希言睁开眼睛,抓起余小双的右手,针尖抵住她的中指指尖,忽然那针很顺畅地刺入指尖。

  那细针只刺入了两寸左右,便停住了,杜希言随即拔出来。

  把此物放回银匣内收好,这才长吁一口气,好像做了一阵很艰难的工作一般,额上也隐隐现出汗珠。

  余小双睡得更加酣恬,杜希言低头望着她,但觉她的美丽,实在能予人以甜蜜、欢愉之感,这是一种极稀有难得的气质,他恋恋不舍地注视了好久,忖道。

  “你一觉醒来,已能恢复行动,在你固然是无比的欢欣快乐,但在我来说,却是噩耗。因为你从此要是离开此堡。而我们身份悬殊,出处不同,此生此世。只怕再无重逢相会之日。”

  他虽然如此喜欢和余小双在一起,以便看着她令人欢愉振奋的娇姿,但他颇有决心,感慨之念才掠过,便己转身走开,隐人墙内。

  这间卧室内一片恬静,柔和的灯光,洒在房中各处,也照出酬卧床上的美女。

  过了三更,窗户间微微响了一声,只见一条黑白相问,长约一尺的毒蛇,落在地上。

  接着,又有一粒绿色的小丸,落在蛇头前数寸之处。

  那条毒蛇本来全不动弹,但见了那粒小丸,似乎受到强烈的吸引,立刻红信一伸,卷住绿九,迅即吞下。

  片刻问,这小蛇突然涨大了不少,而且显得十分暴躁一般,涮地窜了开去。

  但见它动作迅快,赛逾闪电,一下子就到了门边,复又转回,满室游走,快得连看也看不清楚。纵是如此,任何人都觉得出。此蛇狂性大发,正在找什么话的物事噬咬出气。

  这条毒蛇游走了七八匝,蓦然一起,像箭一般向床上射去。

  假如这刻余小双不是已经睡熟,见了此蛇窜射而至,一定把胆子都得吓破。目下倒是得了睡神庇护,就算死在毒蛇牙下,也可以少去一场惊恐。

  这条毒蛇岂有怜香惜玉之心,它已服下药丸,激得毒性猜发,必须找到有生之物噬咬,泄去毒囊中的汁液,方能平息下来。

  它一下子落在未上,只要再一伸头,就可似咬中余小双那只欺霜赛雪,宛如春葱般的纤手了。

  然而这条毒蛇此时反而猛可缩退,“啪”一声掉在地上,接着往屋角游去,然后盘伏在角落间,红信伸缩之间,已大见乏力,好像被人打了一下似的,颇有萎缩不振的意思。

  过了老大一会工夫,这条毒蛇身子又暴涨起来,恢复初时那种凶毒的神态,蛇头昂得老高,红信吞吐加快。

  正当此时,窗广忽然无风自开,接着一条人影无声无息地飘人来。

  此人一身夜行衣,面蒙黑中,正是昨夜曾经现身的采花大盗花蝴蝶萧春山。

  他的行动宛如鬼魅,显然武功之高,绝不是一般下五门的采花淫贼所能具备的,但奇怪的是他才一落地,猛可身子剧烈的摇幌了一下。

  他低头一望,脚边有一条黑白相间的毒蛇,蛇口尚深深埋人他小腿裤管,敢情他才落地,这条毒蛇已无声无息的迎上去,给他来了一口。

  萧春山哼一声,猛可甩脚,那条毒蛇登时掉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萧春山另一只脚踢下去,把蛇头踩扁。

  他迅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了一些药未在口中。接着弯腰撕破裤管,但见小腿肉厚之处,现出几点小小的黑痕。其中有两点还嵌着细小的蛇牙。

  萧春山探怀取出一个小钳,把蛇牙拔出,恨恨的甩掉。这才洒些药末在小洞上。

  片刻间,那几处蛇牙咬过的小洞,流出黑水。萧春山用撕下来的裤管揩试,流了一会黑水,便流出鲜血来。

  他这时才放心地吁一口气,直起身子,向床上尚作海棠酣睡的美女望了一眼,心有未甘地越窗离去。

  到了天亮,沈小珍进来,发现毒蛇尸体,骇然失色,急急奔到床边,伸手摸摸余小双。

  余小双睁开眼睛,见是师姊,当即泛起笑容,道:“师姊您早,呀!你为何面色这般苍白?”

  沈小珍指指地上,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余小双支起半身,往地上一看,顿时骇然道:“哎!毒蛇,这一定是非常毒的一种。”

  沈小珍道:“但它已死了,我还以为你已被它咬死,骇得我魂魄都飞……”

  余小双道:“这儿怎会有蛇,又不是在楼下……”她整个人跳起身,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那采花淫贼所为。”

  沈小珍惊得呆了,道:“什么采花淫贼?”

  余小双道:“前天晚上,有个夜行人闯入来,想对我施以淫辱。可是房门忽然响了,他骇然逃走。”

  沈小珍道:“那么你为何不说?”

  余小双道:“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再说你也太辛苦了,难道要你在这儿守到天亮不成?”

  沈小珍起身向房门行去,一面道:“我去告诉师父。”

  走到门边,猛然停步,回头瞪视蹲在床上的余小双,样子非常的古怪。只得余小双也傻了,怔怔回望。

  过了一会,沈小珍才道:“你怎的能动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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