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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这两具乃是遗留得有时时开启痕迹的,另外那两具,布满了灰尘,下半部长满了青苔。

  即使是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之人,亦能一望而知这两具石棺,许多年来已未曾找开过。

  云散花付道:“我敢打赌那两具棺木中,必有尸骨。至于这两具空棺,则必是许公强夫妇时时使用,才有开启的痕迹!我初时以为棺中有僵尸,晚上从棺中爬出来所致。竟把自己骇个了半死……”

  她泛起自嘲的笑容,先把那两个空棺盖好,目光转到另两具石棺材上面,考虑着要不要打开来瞧瞧。

  当今之世,可以说是没有人否想得到“天罡二宝”,而这二宝之中,秘芨武功尚是其次,最使人念念不忘的是那文具有神奇魔力的“丹凤针”!因此,云散花什么地方都想瞧瞧,乃是合情合理之事,说不定那天下之人尽皆垂涎的丹凤针,就在这口石棺材之内也未可知。

  这个希望当然不大,因为许公强夫妇既然藏身此堡二十余年之久,又时时利用这两具空棺。则旁边这两具,自然已被他们查看过。

  云散花想了一想,挥动宝剑,先在棺盖上缝了划了一匝。

  这样有些青苔和泥污已被剑锋划开,打开之时,便不会整块掉下来而留下显著的痕迹。

  之后,她伸手托住一角,运足内力,向上一推。“吱”的一声,馆盖已移开了大半尺,斜斜架在棺面。

  云散花往棺中一瞧,顿时骇得面以发白,双腿皆软,直是移动不得。

  原来棺中有一尸体,冠履衣服都十分整齐,两只手分叉叠放在肚腹上,露出白惨惨的指骨。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棺中之人,经过五六十年之久,皮肉完全化尽,只剩下了白骨,何足为奇?何况云散花又不是第一次见到骷髅白骨,岂会骇得魂飞魄散?

  自然那具尸体另有文章,敢情这尸首的面部,仍然十分完整,皮肉未曾化去,所以看不见骨头。

  不过比白骨还可怕的是这张白蜡似的面庞上,竞长着一层绿毛,大概有寸许长,以致看起来好象会动弹一般。

  此尸没有欠身坐起,也没有睁开双眼,云散花却已骇够了,心中大叫“僵尸”,脚下却不会移动。过了一会,云散花没有昏倒,棺中之尸亦未起来,云散花这才恢复了一点气力,顾不得加以细察,猛可一扳,棺盖砰的一声复回原状。她大大透一口气,再也不敢去动另一具石棺,急步奔出厅门。此时天色尚未黑暗,但暮色已深,更使这阴森可怖的地方,平添了无限深沉的荒寂。云散花急剧的喘几口气,再放步奔去,接着跃上屋顶,转头四望,只见屋宇荒芜,有高有矮,视线处处受阻,因此仍在使她如处樊笼之中一般。

  她从屋顶向前纵跃,越过两重屋顶,忽见前面没有了屋宇,临到切近一看,却是一座花园,有流水假山和亭台等布置。目下虽然荒芜不堪,事榭残破,但仍然看得出昔日的规模气象。

  在暮色的笼罩之下,这个荒芜了的园庭,倍增了凄凉无常之感,足以使人唏嘘凭吊。

  假使是旧地重游,那就益发教人伤情感叹了。

  云散花虽然是乎生第一次踏人此园,但却也感染了一份怅惘凄凉的情绪。

  她晓得此园必是昔年天罡堡内眷们游燕之地,以天是堡那时候的强盛,必是极为反繁华绮丽,令人生羡。

  但数十年之后,此堡已变成人人惧伯的“鬼堡”,竞又是何等惨淡可悲。她走入一座凉亭内,倚柱想道:“假如许公强夫妇是住在内堡,则此地有鬼魅的传言,决不可信。我等到约定的时限,出了此堡,便召集人手,明天直捣此堡,务要迫许公强夫妇硬拼一场。”

  念头刚转完,突然听到极低微的异响。

  她迅即转头望去,目光到处,只见一个高大的人,站在距她不到两丈之处。

  这个高大的人衣冠整齐,但站立的姿势有点过于僵硬,使人生出怪异之感,此外,还可以看出他面上有一层绿毛,双眼黑漆一团,似得没有眼珠,所以分不出黑白之色,亦没有光亮。

  云散花全身的血液都为之凝结,所能做的只是呆呆的望住这个高大的人。

  但见他突然进起尺许,高大的身子已移前了四五尺。

  云散花心中叫声“我的妈呀”!但觉两脚硬是不听话,移动不得,宛如坠入了梦魅之中。

  她已认出这个衣冠齐整的人,正是早先石棺见过的尸体。现在他已离棺出来,不是僵尸又是什么?”

  那僵尸又迸了一下,已移到距她丈许之处。

  云散花似乎已嗅到了他身上的臭气味,心中的恐怖无以复加,不知不觉尖叫了一声。

  那僵尸与她对峙不动,居然不再向前迫来。

  可是云散花无法趁机静下来,相反的她越发掠怖,浑身发抖。假如没有柱子支撑着她的身体,她一定早就瘫倒在地上了。

  这时候的一秒钟简直比一年还要长,她宁可立时死在僵尸爪下,也不愿再熬受这等惊怖。

  她突然掠过一念,讨道:“假如我是普通的女孩子,目下早就昏死过去,不必再受此苦。可惜我既非普通的女孩于,又不是胆大得不伯鬼魅的人,反而白白多受无量谅饰之苦。”

  她不知如何又发出一声尖叫,划破了这古堡的死寂。

  那个面长绿毛,衣冠齐整的僵尸,又跳近了两三尺。昏暗的光线之下,那两个空洞的眼眶黑黝黝的平添了无限恐饰。

  此时云散花鼻中嗅到一阵腥擅腐臭之气,那无疑是对方身上传过来的,云散花但觉心胸烦闷,难以呼吸。

  她跟看快要不支昏倒,突然一缕劲风拂过,发出“嗤”的一响破空之声。一点品光,宜向那僵尸劲射而去。

  云散花精神为之一振,在她受过高度训练的听觉中,已晓得那是一件体积极细小的暗器,劲袭那僵尸。

  她同时连带的感到诧异是这暗器如此细小,如何能发出这未劲厉的破空之声?难道那个发出暗器之人,功力深厚得已超过“摘叶伤人”的地步了么?

  她虽然能连带的想及这一点,可是眼前已感朦胧,根本看不清那僵尸如何应付这件暗器。

  她已昏昏沉沉,老想闭上眼睛,睡上一大觉。

  但她又晓得自己万万不可陷入睡乡,否则不但失去知觉,最可怕是功力必要大受损耗,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醒。

  因此她以坚强的意志,抵抗这阵梦魅似的感觉。甚至已顾不得恐惧或危险,在当地盘膝坐下,运集全力调息用功。

  本二会工夫,她已经清醒得多了。此时那鬼魅的恐怖又袭上心头,使她无法集中精神运功。

  于是睁眼望去,天色业已黑暗。那个僵尸已不见踪迹,四下一瞧,也没有可疑的动静。

  这一点使她大为安慰,宛如从恶梦中惊醒一般,长长的透了一口大气。

  她心中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赶快离开此地;

  因为黑夜正是鬼魅出没的时分,就算要设法消灭这些鬼魅,亦须等到明天,在光天化日之下行事。

  当下赶快起身,刚一挺直身子,突然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这一来她深知情势不妙,目下实是处于极危险的状况之中,阵阵恐怖之感,不由得又涌上了心头。

  花园中风吹树摇,怪影幢幢,在在都足以使人生出幻觉。何况她曾经亲眼见到石棺中的僵尸,自是更为惊怖。

  但觉那异声怪影似是群魔乱舞,随时随地都会有僵尸扑出来的可能。

  她勉力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走去,一心一意只要先逃出这座荒凉可怕的花园,以后如何,那是以后的事了。

  她穿过花园,到达一道院门时,已摔了六七跤之多。这等距离,在平常之时,只须两个起落。

  可怜她现下比之病弱之人还要不如,跌倒了再爬起,苦苦挣扎,好久才走完这一段路。

  那道院门不知通往何处,她靠墙喘息一下,眼前的千百金星失,这才伸手推门。

  云散花骇了一跳,睁目四望。

  她终于跨入院内,但那高大古老的建筑,自有种阴森的气味。

  云散花感到好象是从鬼屋之中,复又误入了魔窟,始终摆脱不了心中那股畏怖惊惧。

  但见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行去,不敢停留。过了此院,走人地势较低的另一座屋宇内。

  那黑暗深长的走廊,似是通往阴间的入口一般,骇得她连打寒酸。

  她也不知走过多少间屋宇,只晓得地势忽高忽低,使她连东西南北都弄不清楚了。

  突然间一阵异声从前面传过来,云散花矍然停住脚步,先打量四下一眼,却是个花木技疏的院落。

  她饱受惊惧之余,本能地向角落走去,整个人藏在角落黑影中,好象希望那个僵尸找不到她。

  转眼间一阵步声迫近,接着一条黑影走入院中。

  云散花一眼望去,亡魂皆冒,敢情正是那个面有绿毛的僵尸。

  假如她不是赶快躲起,再迟片刻,定要与这个僵尸迎面碰上。

  不过现在也未必就过了此关,因为这个僵尸突然迎面而来,可能是已晓得她的所在。

  所以她虽然躲在角落,那僵尸也许一转身就往这边走来。

  云散花娇躯颤抖起来,不论她如何用力抑制,仍然一样。

  只见那僵尸入院后了六七步,突然停了下来,面孔向她这边扭转,似是发觉生人气味,是以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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