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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徐少龙的目光移到院墙上和屋顶,但见人影绰绰有不少人,都挽弓搭箭,蓄势待发。这些人一望而知箭艺极是高明。

  他极力使自己镇定如恒,但仍然涌起一阵后悔。心想:“假如刚才听到笑声之时,并不停步回头,猛窜入厅,这些箭手就不能威胁我了。”

  黄老歧冷冷道:“徐少龙,你没想到此地方是陷阱吧?刚才在外面之时,你如要走,本座只有独力拦截之法而已。”

  徐少龙道:“在下已考虑过,单凭黄香主一人之力,已足以拦得住我,因此之故,在下才遵命到此地来。”

  换言之,他反而讥讽对方小题大做。

  黄老歧道:“即使如此,我仍情愿到这儿来。”

  徐少龙趁这机会回头一望,但见厅门果然有一名箭手,张弓把守。他估量一厂距离,心头升起一丝希望。

  目下唯一的逃生机会,唯有冲入厅内;那样四周屋顶上的箭手,无法威胁他。论距离,也只有这条路最近。

  他只须一个起落,就可冲到厅门。其实那箭手纵然发射,但距离得近,除了第一箭之外,再无威胁了。

  黄老歧冷冷道:“徐少龙,你说一声,你想百箭钻身而死?抑是好好的活着,继续享受荣华快乐?”

  徐少龙道:“自然选择后者。我知道你没打算取我性命。不然的话,上次的机会岂不更好更容易?何须等到现在?”

  黄老岐道:“你迫得我非向你下毒手不可的话,那是咎由自取,如今的局势,与前几天又不相同,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徐少龙点点头,道:“黄香主吩咐吧!”

  黄老歧道:“是不是玉罗刹帮忙你,使石芳华昏倒?”

  徐少龙道:“不错,是她。”

  黄老歧道:“她使用什么手段,能在众目瞪瞪之下,暗算了石芳华?”

  徐少龙道:“此是许多人皆想得知的秘密,我告诉了你,你可是就此放了我?”

  黄老歧道:“没有那么便宜,但我不妨告诉你我怎样做,我把内情写在纸上,你加上签押承认,就可释放你。”

  徐少龙道:“哦!你拿这凭据去给席司主看,对不对?”

  黄老歧道:“正是如此。”

  徐少龙道:“你有凭据在手,更不肯放我了。”

  黄老歧道:“胡说,如果我杀死你,这凭证岂不更证明是我下的手么?”

  徐少龙道:“这话也是,好吧,我告诉你。玉香主是事先给石芳华下了药,才会发生昏倒之事,否则众目瞪瞪之下,尤其是席司主也在座,能瞒得过他的眼睛么?”

  黄老歧道:“这是唯一可以相信的办法了,现在我写下这些,你肯签押证明吧?”

  他嘿嘿冷笑着,绕过了他,走入厅内。

  徐少龙在十余支闪闪发光的锋利箭镞威胁之下,直挺挺的站在院中,当真不敢移动,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要知以他这等高手,本来何畏十余支劲箭的威胁?

  但无奈一则地形极之不利。二来这些箭手,个个摆出的架式都不同凡响,一望而知,饱受训练,所习的箭术,必是专门对付武林高手的。

  因此,徐少龙决计不冒这个险,徐图脱身才是上策。

  转眼间,黄老歧已拿了一张纸,以及一支儒满墨汁的笔,迅快出来,走到他面前,道:“签上你的名字,就没事了。”

  徐少龙没有伸手去接,却睁眼去看纸上的字迹。他正等候一个机会,即可从对方身边掠窜过去,冲入厅内。

  纸上的字迹,写的正是他刚才所说的一番话。他若是签名画押,那就证明这些话是真实不虚的了。

  徐少龙迅快忖思,第一个念头是:“事先用药的说法,大有漏洞,席亦高岂能置信?签名又何妨。”

  第二个念头:“不行,席亦高见了此纸,最少也能了解黄老歧急谋洗脱嫌疑的用心。而黄老歧只要能证明这一点,也就够了。至于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手,用的什么方法,可以让席亦高慢慢查明。”

  考虑及此,已知道这张自白书上,不可签押。

  黄老歧冷冷道:“你看清楚了没有?”

  徐少龙道:“看是看清楚了,这上面的话,可不是在下刚才告诉黄香主的么?写得一点都不错,这倒使我感到不解了?”

  黄老歧道:“什么不解?”

  徐少龙道:“黄香主纵是下笔千言,倚马可待的饱学之士,可是在这等形势下,居然能写下一篇记事文,毫无一字讹错,也没有涂抹改正之痕,这一点就大大的出乎常情之外了,对也不对?”

  黄老歧道:“此是题外之言,不必多说。”

  徐少龙道:“洽恰相反,在下认为此人亦是饱学多才之士,晤!

  在下指的是替黄香主捉刀的人。”

  黄老歧道:“就算有捉刀人,便又如何?”

  徐少龙道:“当然很有关系,在下极望能见他一面。”

  黄老歧道:“不必啦!快点签上名字,才是正理。”

  徐少龙道:“在下未提笔签名之前,黄香主能不能耐心等候,至少在杀我与取得我签名两者之间,你得考虑一下……”

  他淡淡一笑,又道:“当然你志在取得我自白签名书,以便洗脱嫌疑,所以你非万不得已,决计不愿杀死我。”

  黄老歧面寒如水,道:“你最好别作此考验。”

  徐少龙道:“这位幕后捉刀的才子,便让在下认识,又有何妨?

  难道竟是不敢抛头露面的妇道人家么?哈!哈”“他不说迁好,这一调侃,顿时若有所悟,忖道:“对啦!这人明明不敢露面,真可能是个女子身呢!”

  同时,他又看见对方面上闪过一抹奇异的神情,可见得这一句开玩笑的活,竟无意中说中了。

  徐少龙晓得一“定不可以让对方忌惮过甚,以致淬下毒手,当下又仰天大笑道:“黄香主千万别见怪才好,在下只是顺口开个玩笑而已!当今之世,能读能写的女书记到底大少了。”

  黄老歧道:“那么你签不签?”

  徐少龙接过纸笔,道:“黄香主即使命在下一同去向席司主自首,在下也不敢违令。”

  他在纸上写了数字,写得龙飞凤舞,难以辨认。

  黄老歧瞧了一眼,正要揣在怀中。徐少龙道:“黄香主,在下打明天开始,就很忙碌,如若到时你认为签押得不妥,在下恐怕抽不出时间替你重签啦!”

  黄老歧不禁不中止了收起自白书的动作,再看一眼,心中大为怀疑,当下道:“你且等一下,我拿去给人家瞧瞧。”

  徐少龙抗议道:“在下同去如何?”

  黄老歧道:“不行。”说罢,转身自行。

  四下屋顶上的箭手都纷纷喝叫,黄老歧迅即回头一瞥,身侧风声飒然掠过,厅门处发出“砰”的一声。

  他再回头看时,徐少龙已站在厅门边,那个守在门口的弓箭手,已经被他一脚踢到数尺之外了。

  黄老歧的头来回一转,只不过眨眼工夫而已。以目下的形势来说,徐少龙已逃出了那箭阵的威胁。

  他含怒喝道:“徐少龙,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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