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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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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攸道:“你的脉息显示怀孕有喜,此时最经不得疲劳及大喜大怒之事,但你经过打击,心气郁结,再加上辛劳风霜,以至心脉枯弱,血气雍滞。全身乏力,时有发热之象。” 董香梅双目圆睁,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要知这许子攸越是越说得对,就越是证明怀孕之事千真万确。 许子攸最后道:“兄弟与你盘桓多日,一直都没有看出你是女子。现在可就觉得你面皮皙白,头发丰盛以及眉毛过细种种征象,分明真是个女子。” 董香梅转身向壁,道:“你胡说。” 许子攸没有作声,起身出房去了。他走了之后,董香梅忽然十分后悔,生怕把他激走。自个儿痛苦想了许久,终于大声唤茶房来询问。 店伙道:“许先生出去抓药啦,你老敢情还不晓得。” 董香梅心中一块大石才放下来,等了好一会,但觉孤寂难耐,时间好像比平日长得多。 许子攸最后来了,带来一碗汤药。董香梅只好服下,她再也不敢把他激走。 第二日,他们搬了一个客栈,两人只要了一间上房,董香梅睡在内间,许子攸住在外间,以便就近照顾。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日,董香梅已感到病好了大半,但她又逃避什么似的,竟不想痊愈。 她早就把头上帽子解开,露出一头浓黑的青丝,反正许子攸已晓得她是女身,所以用不着紧紧扣住那顶帽子。 可是自从她回复女人面目之后,许子攸的目光中就时时闪耀出光芒。他几乎日夜都坐在她床边,与她说东说西,偶然也问,她的身世遭遇。 董香梅是个过来人,自然能看出他的目光中含着什么意思。她非常害怕这种眼光,可是暂时又不愿失去。同时对于许子攸涉及身世遭遇的谈话,总是不好意思不答。就这样渐渐地透露出来。最后,许子已经完全明白她的身世及悲惨往事。 他们仍然很谈得拢,对于许多事物的见解,几乎大半相同。许子攸不但学问渊博,见解超妙,同时雅擅词令,很平常的事在他口中说出来,便平添无限风趣。这一点正是董香梅最是神往的地方,真是巴不得日日夜夜听他谈古论今。 又过了两日,董香梅终于完全好了。这天下午她起身试一试脚上功夫,发觉已经完全恢复,竟没有一点病后力乏之状。 她正在走动时,许子攸忽然进来,见到她满房飞腾,宛如蝴蝶一般,不觉怔住。 董香梅轻如飘絮般落在他身前,嫣然一笑,道:“你发呆干吗,如果你也想像我这样,我可以教你,包管不出三年,你就能高来高去。” 许子攸摇摇头,双目却怔怔地凝望住她。他第一次见到她起身,秀发垂肩,风姿动人已极。 他道:“学这些功夫有什么用,反而惹来无尽麻烦痛苦,倒不如不学,你如今已经好了,可是快要离开这里?” 董香梅垂头避开他奇异的目光,低低道:“我想是的。” 许子攸道:“你不能放弃你的决定吗?” 董香梅嗫嚅了一阵,道:“放弃了又怎样呢?”话一出口,她就觉得十分后悔,这句话她本不想说,可是却终于说了出来。 许子攸沉声道:“如果你肯放弃,同时看得起我的话,我们就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定居下来。我如果有你做我的妻室,我就永远都不再流浪。” 董香梅吓得举手掩胸,急急道:“你可知你说什么话?” 许子攸道:“我要娶你为妻,除非你不肯嫁给我。” 董香梅摇头退了几步,连连说不。 许子攸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垂下头颅,没精打采地道:“我知道配不起你,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董香梅道:“不,不是这个意思,但你可记得我已是残花败柳,岂能匹配君子?” 许子攸道:“这些我早就晓得啦?” 董香梅叹口气,垂头忖道:“你只知道我有个死去的丈夫顾御风,怎知我亦曾失身于大师兄曲士英?这件耻事自然不能告诉你,但我于心有愧,如果嫁给你的话,一生一世都内疚不安,且慢,难道我真肯嫁给他吗?我竟然已经忘记了顾御风,我这样做岂不是朝三暮四杨花水性的淫贱女人?” 她想到这里,全身沁出冷汗,顿时下了决心。 双目一抬,只见许子攸烦恼颓废的样子,实在使她感到不忍,此时此际,似乎又不便坚拒。 当下道:“我们的事以后从长计议,现在我得动身到榆树庄去,把那支白骨令取到手,如果那支白骨令上果真载有克制我爹的手法,我学会之后就有恃无恐了。不然的话,纵然逃到天涯海角,终将被他找到。” 许子攸见事情有了转机,顿时喜泛眉梢,连连点头说好。 于是他们收拾上路,直向豫鄂交界处的榆树庄赶去。 第三日早晨,他们已潜入榆树庄地面之内,董香梅本来坚拒许子攸跟着,可是许子攸死说话说,都非跟着不可。 董香梅没有法子,只好由他。但这一来可就不敢从正路走,只能翻山越岭,打荒僻山路到榆树庄后面的榆树谷中。 这回重到,风景依旧,人面已非。董香梅在谷中徘徊观望,心中感触业生。 她在树身起出那支白骨令时,犹自记起当年她戏弄韦千里的情景。岁月如流,一去不再。不但现实中的事物都随韶光改变,连这些记忆也将渐渐模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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