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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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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花子双睛在薛仇脸上转来转去,没答他的话,反道:“果然是一株武林奇葩,只可惜情杀双重,难分难解!” 语含玄机,反使薛仇一时摸不着头脑! 猛然间,薛仇记起“生死簿”中穷家帮帮主“乞食乾坤”龙贫,不禁脸泛金光,怒火骤升,恨恨的哼了一声,道:“尊驾莫不是穷家帮帮主乞食乾坤龙——贫!” 龙贫二字,声如金铁交鸣,似乎所有的恨意,全都发泄在这二字上面!老花子仰首长笑,仍没答他的话,道:“娃娃,你先别问我,你可知华山派徐真人师兄弟三人,已纠合无极、昆仑,及山海一老范云天的数位好友,共计二十余武林绝顶高手 ,已追踪而至,少时也就到了,你准备如何应付?” 薛仇见对方没答他的话,心中十分气怒,可是一听说数派高手集而追踪于他,且对方口气,满含关怀之情,与适才蔷薇夫人所说,又自不同,不由强压心头怒火,恨恨地道:“如何应付?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正是我之所愿 ,求之不得,免得千里奔波,四处找他们!” 老花子突然双眼怒睁,喝道:“娃娃,你真要武林中人全部起而与你作对吗?你究竟为的什么?” 薛仇嘿嘿一笑,道:“又有何俱?求之不得,‘生死簿’中记载的一个也别想跑得了!” 老花子猛的一震,叫道:“生死簿”? “不错,判官笔下的‘生死簿’,你老若不报名,今天也别想走!” “拿来我看!”好大的口气! “凭什么?” 老花子突地一纵,但觉人影一晃,老花子一颗白苍苍的头,已停在薛仇身前三尺不到。 身手之快,连薛仇看了心中也不觉一怔,更惊人的老花子只有一条左腿,右腿齐膝而断,右手持着根五尺来长的镂花古藤。 但是,薛仇功参化境,意所至,功已显,浑身早已动功戒备,但见他连身影也没动一下,道:“别以为凭这一手就可吓唬人,集中原武林高手薛某亦不在乎,想看我‘生死簿’,你就先报名!” 老花子被他一言,气得浑身打颤,然则他这一冲,薛仇身稳如山岳,他也不得不打从心底生起钦配,只可惜傲岸不动,不由恨恨地道:“娃娃如此狂妄无礼,该是末受家教 ,上天错赐你如此天资禀赋,老花子说不得要为武林主持正义,惩戒惩戒你这狂妄之徒,叫你知道,中原武林并非无人!……” 薛仇曾听恩公白云叟谈起“生死簿”中一些人的特征,心知此老并非穷家帮帮主“乞食乾坤”龙贫,因为他只有一条腿。 然则老花子所说,薛仇非但不怒,反振吭大笑不止。 老花子气怒倏加,左掌猛然推出,虽说只发三成功力,风声知如饿虎狂扑,疾啸随起。 老花子口口声声惩戒薛仇,可是,出掌时不由自主的又留了情,究竟武林奇才难得,造就一个人材,更非易事! 尤其,薛仇那份豪气,那份胆识,那无所畏惧的傲岸狂妄,无一不对正了他的胃口,与他童年时一模一样! 因此,老花子虽被激得怒火狂激,临到出掌时,手底下又不由稍稍收了几分,哪知,一掌拍出,身前倏失薛仇人影。 二人相距,不及三尺之遥,探手可及之地,老花子掌出如电,居然仍被薛仇避了开去,老花子心中哪得不惊! 定晴看时,薛仇已立身三丈外,仰首姿态没变,长笑仍未止。 老花子一掌未奏功,再发掌相信也难击中对方,反而自取其辱,见对方仍笑不停,不由动了真火,断喝一声道:“畜生,你究竟笑的什么?” 薛仇收住笑声,不屑的道:“我笑你老今日居然敢说为武林主持正义!” 老花子反被他一句话,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怔怔的回不上话,却见薛仇陡然间英眉斜轩,脸拢杀气,金光渐激,厉声道:“老花子,你可知道十六年前震骇中原武林的血案,当年你老花子那里去了?怎不见你老花子也出来主持正义 ,穷家帮誉满武林,威震寰宇,在我薛某眼中看来,嘿嘿……也不过只是欺世盗名之辈。” 老花子,江湖异人,乃穷家帮上代帮主“追风无影”“独脚神乞”,其岁数怕不已近百岁高龄,穷家帮威势遍神州,履盖任何一派之上,独脚神乞蹬蹬脚,可能震动半边天 ,一生行乞唯古藤为记,不认识他的人,只要见到这支古藤,就知是他老人家,任你一派掌门见了也得尊一声“穷爷”! “独脚神乞”适才突然跃起。为的是亮出镂花古藤,表明自己的身份,在江湖中走动的武林人,谁能不认识这支镂花古藤? 不想,薛仇非但不惊不骇,反开口“老花子”,闭口“老花子”,辱骂穷家帮狗血淋头,盗名欺世,这简直是不要命了! 哪知,这一骂,竟骂得“独脚神乞”当场呆住,久久方听他道:“娃娃,十六年前,什么血案竟能震骇中原武林?” 薛仇一听老花子口气、似对十六年前所发生之事,毫无所知般,似有不信地瞧了老花子一眼,道:“穷家帮消息之灵,哪派能及?何必问我?” “独脚神乞”苦笑一下,道:“老花子十八年前离开中原,畅游大漠三年,归途中无意间救得一周岁弃婴,也是老花子贪恋戈壁风沙奇景,天山一住十五年,半月前方始返回中原 ,欲暗察帮中有无什么不轨之事,以致尚未正式露面,娃娃就说说何妨?” 薛仇一听,原来如此,遂道:“十六年前,铜堡中一夜间,存尸七十余具,除我薛仇周龄婴儿经人绝子掉换,免于难外,余均死于非命!” “什么?铜堡神剑手薛老弟他……” 一刹时,老花子须发根根直立,双眼红如喷火,脸上神气一阵青一阵白,气结神驰,当场跌坐地下! 久久,方听其放声痛哭,哭声中道:“老花子只知你妄杀无名,正准备进入铜堡兴问罪之师,哪知,我那薛老弟他……他居然已遭劫难!” 蓦然,树梢头飞落一条瘦小人影,快如狸猫似的往老花子身上扑上去,口中并叫道:“师父!师父,你老人家怎么啦!” 这人影的飞落,疾若电闪,薛仇看也没看清,人已扑到老花子膝上,捧着老花子污秽的睑,惊声而呼! 可是,老花子越哭越凶,根本没停的意思! 那瘦小人影双手频频摇晃老花子的头,也没法止住老花子的号啕悲声,与泪泉的狂涌。 那瘦小人影一见劝阻无效,不禁回首死命地瞪了薛仇一眼,借着淡淡的月光,薛仇至此方看清,原来也是个褴褛污秽,肮脏不堪的小花子! 小花子忽地纵身而起,欺近薛仇身前寻丈之地,指着薛仇道:“是你将我师父惹哭了吗?” 薛仇心情本也酸痛难当,因为老花子是为他父亲之死而痛哭,他又怎能不为他的亲人悲痛? 可是,小花子气势汹汹,又不禁使他大起反感,道:“谁惹他了?” 小花子想不到薛仇居然敢顶嘴,双眼一瞪,道:“你不惹他,他怎会伤心?” “他自忧伤心,关我什么事?” “好呀!居然还敢顶嘴,还不赶快上前陪不是,你若不能使他止住悲声,瞧我可肯容你?” 薛仇听他说话幼稚得可怜,不禁想笑,终于还是强行抑制住,故意调侃似的哼了一声道:“凭你也配?” 小花子仿佛也是不可一世般,哪里听得进这种口气,叱喝一声道:“这是你自己说的,瞧我配是不配,照打!” 说打真打,呼的一掌,当胸劈到! 名虽叫他小花子,其实他也十六七岁了,能小到哪去,只是身子比较瘦弱点,然而一劈出,来势之快,劲气之足,也非泛泛可比。 薛仇见他骄狂似较自己更甚,存心要挫挫他的骄气,有意的不躲不闪,左掌一封,右掌疾出,反扣对方手腕。 双掌伸错间,快如电光石火,薛仇自以为十拿九稳,定能将小花子手掌扣住,挖苦他两句。 岂不知,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薛仇双掌错间,对方手影倏失,左腕上厉风疾袭,心中猛吃一惊! 一时大意轻敌,险险着了道儿,总算他艺出上占,功力非凡,千钧一发之际,左掌一沉,猛旋身退出寻丈。 薛仇这方吃惊不小,他哪知对方吃惊更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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