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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还有啥,说说!”

  “听着:

  逢场摆酒现开销,
  浪掷金钱媚阿娇。
  欲壑难填跳槽口,
  情天易补割靴腰。
  茶围偶为梳妆打,
  竹杠多因借补敲。
  伙计持来红纸片,
  是谁催出过班条!

  这首打油诗,也有点写实!”

  “老三,什么是过班条?”

  “这你都不懂,北京窑子姑娘,可以到茶楼酒肆去出条子陪酒!只要是熟客人,用红纸写上班子的名字及姑娘的名字,交给茶楼酒肆的伙计,他们就会把姑娘接去伺候你!”

  “唷!北京这窑子姑娘,服务可真周到哇!”

  这时有位大学士讲了:“二位王爷,进去吧,别光站在门口讲嫖经啦!”

  他这一说,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他们进了这“京华班”,大茶壶(龟奴)一见这几位爷,扯着嗓子喊道:“贵客光临,姑娘们见客啦——”

  朱玉龙听了奇怪问道:“他怎么这样叫唤?”

  顺王爷道:“二哥,八大胡同就讲究这个调调儿!”

  朱玉龙站在院子里一看,怪!奇怪!大门口窄窄的,可是院子却挺大,种的有四时不凋之花,八节长青之草,里面亭、台、楼、阁,不亚于王侯之家!

  敞厅的门帘子,早有小丫鬟高高掀起!

  进了屋,窗明几净,条案上还摆的有上了谱的古玩,另外墙壁上还挂了几副屏条。

  头一副,画的是一个女子,在那里梳头,一个男子仿佛要走,那女子仿佛不叫男的走,笔法细腻,画得甚是传神,上面还题了四句诗,写的是:

  姻缘本是百年期,
  相思日久岂肯离。
  描神画影传体态,
  二人心事二人知。

  第二副,上面画的是一位女子,拉着公子的手,似是要去安睡,也题着一首诗,是:

  欲砌雕栏花两枝,
  相逢却是未开时。
  姣姿未惯风和雨,
  嘱咐东君好护持。

  第三副,画的是一张床,上有账幔,露出男女安眠半春的意思,题诗是:

  鸾凤相交颠倒颠,
  五陵春色会神仙。
  轻回杏脸金钗坠,
  淡扫蛾眉云鬓偏。

  第四副,画的是一名美女在门口站立,有五六个男的在那瞧着不走,题诗曰:

  一绢凤髻绿如云,
  八字牙梳白似银。
  欹倚门前翘首立,
  往来多少断肠人。

  除了这四副屏条之外,还有一副对子,上写的是:

  名教中有乐地,
  风月外无多谈。

  笔力苍劲,当是名家手笔,朱玉龙看了,赞不绝口!

  顺王爷看他这样子,笑道:“二哥,你看这副对子好啊?”

  “贴切、贴切,尤其是字好,真是铁划银钩!”

  “那是我们这位大学士的手笔!”

  老鸨子在大茶壶喊的时候,早已带着姑娘们迎了出来,见诸王爷进屋之后,忙请上坐,然后献茶,然后谄笑道:“唷!各位贵人老爷,今儿个怎么会齐了一块来的?”说着一指朱玉龙问道:“这位贵人面生啊?”

  顺王爷笑道:“他是我二哥,我们全是陪他来的,好好伺候啊!”

  “您不就是二爷么?怎么他也是二爷?”

  “他是二爷,我现在降级了,成了三爷啦!”

  老鸨子立即点将,道:“春花、秋月、夏荷、冬梅,好好伺候几位贵人!”

  四个丫头同时应“是”!

  春花道:“各位贵人,是听小婢一段琴音,还是相弈为乐?”

  大学士道:“我们今天,先不听琴,也不对弈,我们新贵人,二王爷,想听听你们吟诗作对!”

  春花道:“文房四宝伺候!”

  小丫鬟立即送上纸、笔、墨、砚,同时点水磨墨。

  春花提起笔来,一挥而就!

  大伙围观,原来是首七绝!

  万种忧愁诉向谁,
  对人欢喜背人悲,
  此诗莫作寻常看,
  一句诗成千泪垂!

  朱玉龙看了,诗好,只是意境太凄惨了点!笑道:“你还能作么?”春花毫不犹豫,又提笔一挥而就!诗云:

  教坊脂粉喜铅华,
  一片闲情对落花。
  旧曲听来犹有恨,
  故园归去却无家。
  云鬟半绾临妆镜,
  两泪空流温绛纱。
  安得江州白司马,
  樽前重与诉琵琶。

  大伙听了,全都鼓掌叫好!春花道:“各位贵人,都能诗能画,何不留几副墨宝!”当然,这些贵人,不管怎么说,吟诗作对全是来得的。顺王爷道:“大学士,你有学问,你先来!”大学士还真当仁不让,提笔就写,写了副联:

  上联是:歌舞庭前,栽满相思树,

  下联是:白莲池内,不断连理香。

  果然不愧大学士,确是大手笔。

  他写完之后,让来让去,让到顺王爷了,他写了四句诗,是:

  下界神仙上界无,
  贱人须用贵人扶。
  闺房夜夜迎新客,
  斗转星移换丈夫。

  大伙看了道:“不通,不通!”

  顺王爷问道:“怎么不通?不合仄押韵,还是不应时应景?”

  老学究道:“诗倒是好诗,可是这儿是清吟小班,那有闰房夜夜迎新客,斗转星移换丈夫的事,得重写!”

  顺王爷没法子,忽然看到了一幅画,画了半身美女图,没题字,笑道:“我给它题首诗吧!”

  大学士道:“您可得合情合景啊!不然可把画糟蹋啦!”

  顺王爷提笔在画上题道:

  百般体态百般姣,
  不画全身画半腰。
  可恨丹青无妙笔,
  动人之处未曾描。

  大伙一看,真是神来之笔。

  现在推来推去,推到朱玉龙头上了,他对吟诗作画,本是外行,只得随便来了一首七律:

  烟花女子俏梳妆,
  洞房夜夜换新郎。
  一双玉腕千人枕,
  半点朱唇万客尝。
  装就几般姣羞态,
  做成一片假心肠。
  迎新送旧知多少?
  故落姣羞泪两行。

  秋月看了笑道:“唷!二爷,您可把干我们这行的骂惨啦!”

  大伙听了,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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