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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唐公子一脸嘻皮,吃吃笑着:“难得一见这精彩场面,当然打从心底乐啦!”

  藏雪儿柔柔浅笑,道:“唐状元外表游戏人间,雪儿反而觉得公子内在心眼澄明,觉观自在。”

  唐凝风咯咯笑了两声也不知是何意,随口答道:“本公子忙着去当比武证人,有话咱们稍后再来品茶闲谈……”话声一落,一个跨步已经到了龚天下和宗王师身侧,呵呵呵拉开嗓子笑着,朝双方道:“现在先说好,是点到为止,还是生死相搏?”

  龚天下没有出声,只是如同虚空般望着宗王师,眼光像是看穿对方的身躯眺望远远的后方。

  宗王师则目光深邃,幽远广大如同将龚天下全部摄纳在双眼之中。他也是一语不发,深沉得令人难以捉摸!

  “既然两位都没有意见……”

  唐大公子清了清嗓子,自个儿道:“那只好由哥哥我定下规矩……双方以十招见胜负!如果未分轩轾,今天暂且休兵,养精蓄锐明日再战?!”

  龚天下没有回答,宗王师也默不作声。斗然间,风起!双方同时出手!

  不,不是出手,而是移动身形,极快之间已各自变换了七个位置,虚虚实实之间,简直像是下棋。更奇特的是,龚天下的双手仍旧是自在下垂,毫无运功起掌的准备;而对面的宗王师则两臂抱胸,桀骜不驯中蛮不在乎!

  “移形之中可见气机流转……”

  藏雪儿柔声自语:“虚实探测可以知对方内力运行心法……”

  足利贝姬咯得清脆一笑,挪了两步到藏大美人身旁,道:“雪儿姑娘,你瞧这一战如何?”

  “龚郎一定赢!”龙大捕帅冷冷插话。声音坚定的有如天经地义!

  藏雪儿微微一笑,柔声回足利贝姬:“足利公主,恐怕这一战赢的不是他们两人……”足利大美人可瞪大了眼睛,娇笑问着:“看来藏大小姐别有见地罗?”

  “兵王!”龙征不知是否有意无意和藏雪儿较量心思,冷冷又插话道:“那个羽墨应该混迹在人群中,或者躲在暗处观察他们的武功心法。”

  “百武转试,一兵迫杀!”这正是兵王系统惯用的手法。不断侦测“目标”的境界和极限,寻找出一击必杀的杀技!

  藏雪儿双眉轻蹙,微叹道:“兵王羽墨的‘目标’好像是龚状元……”

  从数日前在长安大城里种种迹象,绝对有可能。

  龙征双眉冷冷一挑,哼声沉沉道:“他敢?!”

  这说话间,场中的龚天下和宗王师蓦底双双振臂出拳;两人四拳,直挺挺硬生生对击。轰!

  刹时尘土带雪狂卷,一忽儿便笼没两人身影。

  会场立刻由惊呼声中陷入一片死寂,偏斜的夕阳映着聚义厅飞檐铜瓦一片蕴光。那激扬尘雪被反射着,呈现了某种庄严的金黄。

  蓦底,在尘雪之中传来唐大公子咯咯笑声,边道:“好,两位第一招挺有水准,请继续……”

  众人只见慢慢平静的尘雪中,龚天下和宗王师已然各自回复了原来不羁与不驯的姿势,相互对峙着。刹那,不过才看清人影面貌,双方斗然又各自单足立身弹腿飞踢!

  哗啦,就见着两人脚掌互击的瞬间,那方才落地未尽的尘雪又翻滚涌起,眨眼间又将场中叁人淹没。

  “雪儿姑娘,这件事儿真奇怪……”

  足利贝姬轻轻皱眉,低声道着:“中原武林中,这是第一次有人瞧见龚状元出手出脚和人对打?”

  藏大小姐沉吟须臾,回道:“的确,当时在寒舍以筷子打穿叁才神丐竹,以及后来承受他们叁人一击,从来未见龚公子和人正面交锋!”

  龙征俏脸一寒,回瞪身旁两个女人冷冷道:“你们意思是姓宗的小魔头,有足够份量让龚郎亲自出手?”

  藏雪儿垂眉像是在思索,忽然轻呀一声,浅笑柔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你想到了什么?”龙征想问,又有点不甘愿。

  藏大美人柔柔一笑,摇头不语。这会儿龙大捕帅脾气可上来了,一把扣住腰间龙头刀,冷哼:“本捕帅问话,你敢不答?”

  藏雪儿不用回答,因为聚义厅里被摔出了一个口喷狂血的人。

  贺白发!

  众人正全神贯注注视着龚天下和宗王师一战,斗然间贺白发长老被人扔进战圈尘雪之中,不禁纷纷错愕惊呼。

  大伙儿还来不及斥声怒问是谁下的手,耳里已听到咱们唐大公子边鼓掌边大笑,道:“好戏呀好戏,宗教主这手引君入真是高招!”

  宗教主?!

  众人当下惊喜交集,纷纷转头的转头,跳着身子的跳身子,全朝聚义厅门口望去。便是,宗无畏如地鸣雷动的大笑,威严震摄的声音道:“唐凝风不愧是武状元,老夫和龚兄弟心意相通,不着言语间用了这计引出叛徒,没想到唐公子一眼便已看穿!”

  宗无畏大步跨出聚义厅,那威严高猛的身躯一现,立即引得夸父山数千名魔教教众欢声雷动!

  足利大美人微微一楞,娇笑声中瞅着信步剌剌晃过来的唐大公子,道:“原来唐状元早就知道了?”

  唐凝风吃吃笑着,挺有那么点得意:“扶桑大美人,你想想宗王师这老小子从头到尾没有对他爹抚痛哭一番,像话吗?”

  他可是清了清喉头,又接道:“再说怎么可能弃爹亲遗体不顾,立即和龚天下便是一番死战?!”

  所以宗王师必然一眼已经看出他爹还活着。既然活着,这当中必有缘故。而唯一的理由是……引出叛徒!

  藏雪儿大美人柔声轻笑,莲步轻移靠近过来,道着:“所以唐公子方才离开聚义厅时才会有一种心知肚明的笑容?”

  “藏大小姐……,”唐凝风微微抱拳,故作小生状:“看来你后来也想通了其间关窍?”

  藏雪儿轻柔微笑,美绝不可方物,夕阳斜映着她近似透明的肤色泛着一抹光彩,微微一颔首:“雪儿心想,当时在聚义厅内,有谁可以内力压抑‘净心梵音’的功用?唐公子方才神秘笑意?龚状元从未出手与人对招硬打?这一路联想,心中有几分明白……”藏大美人轻柔一笑,接道:“想来,当时是宗教主以内力压抑住雪儿‘净心梵音’的功用,以让教中叛徒在混乱中自以为有机可趁!”

  她在这厢柔声分析着,那端宗无畏似乎挺满意的颔首赞同,偶而偏脸看了一眼儿子,忍不住心中畅快起来,呵呵大笑道:“各位英雄侠女,我们且进厅内摆宴畅谈吧?”话锋一转,冷冷看了贺白发一眼,重哼道:“叛徒贺白发,老夫待你不薄,竟然为了庞动战的赏金想割下老夫人头?!”

  庞动战由东海跨攻夸父山前,曾经出了花红:谁有宗无畏人头,谁得赏金百万两!谁能帮助东海霸帝打垮魔教,谁也有赏金百万两。

  当然,如果再加上朝廷黄榜那一百万两白银,绝对是够一个人活好几辈子。

  魔教内部一定有叛徒,所以宗无畏受创的消息才会让庞动战认为有机可趁来攻打夸父山;也因为有叛徒,所以山下要舵灵宝县才会被东海霸帝瞬间击溃。

  只是人间事因缘难料,东海霸帝帮内一样有叛徒,而且是东海四天王联手想干掉他们主子庞动战!

  上千魔教教众正恨恨瞪视那只剩半条命的贺白发,忽然一阵火光冲天,有人大喊着:“藏宝阁失火了……”

  鼎冷世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受辱而不报仇的女人。正明圣殿那番羞辱,无论如何也要从魔教手上讨回来;正何况她想要的“神龙顶上王”,绝对是要得到手。

  顺着藏雪儿帮她解开一部份穴道之力,鼎大小姐没用多少功夫便脱身自由。她很快就找到了人,也很快就问出“神龙顶上王”在藏宝阁的地下密室。

  江湖上流传着:鼎家九针,从实招来。

  那是指鼎九然鼎大先生不但医术天下无双,而且有一门独特“过穴震心”法;据说九支金针一插,对方脑袋便一阵轰轰大响陷入空白,人家问什么答什么,多大的秘密也藏不住。

  鼎冷世对这门功夫可是学得精!

  咱们这位大小姐什么珍宝都见多了,可是连闯叁关进入地下密室以后,还是傻了眼。这间密室极大,最少可以容纳两百人以上;但是那只“神龙顶上王”的骨架竟足足占据了一半空间。

  鼎冷世从入口阶梯下望,正巧可以见着这“神龙”的头盖骨。她上下估量了须臾,这“神龙顶上王”少说也有十来丈高,单是那块头盖骨可不比一个人小。

  这么大的“东西”怎么带着走?鼎大小姐皱眉思考了一番,心想:“反正本姑娘既然得不到,宗无畏你这老头也别想保有它!”

  鼎冷世一股怒气正好发在这藏宝阁,二话不说便打了火熠子加上她鼎家独门的“地火烧天丸”,忽儿间便将藏宝阁由地下密室一路冲天直烧这幢叁层的仿唐建。

  她可不管这里头有多少奇珍异宝,也不管那“神龙顶上王”过了数百年以后,是所谓二十世纪考古学最重要最难得的恐龙完整遗骸,只是这厢发让她乐得直拍手叫好!

  当然鼎冷世也不会是只逞匹夫之勇,瞧瞧魔教大队人马即将赶至,便是一个溜身往正明圣殿走,打算由秘道偷偷下山,让宗老头哑巴吃黄莲。

  正明圣殿前的奇门布阵对她而言不是问题,因为这阵法正是叁十多年前由她爹所改建,可熟得很。没料到的是,在这“花园”里左拐右转即将出阵刹那,斗然对面是柳破烟举抱着柳破天和座下轮椅一步跨进来。

  “啧、啧、啧……,”鼎冷世两臂抱胸,上下看了柳破天一眼后将目光转向柳破烟哼道:“柳大庄主何时成了人家仆?真是武林大异闻……”

  柳破烟脸上倒无不豫之色,只是淡淡道:“鼎姑娘别来无恙?咱们各走各的,我进你出,井水不犯河水。”

  鼎冷世听得远端藏宝阁喧叫之声,心中暗忖此刻不宜久留,反正和姓柳的也没什么过节。一番计量,鼻孔哼出两道白气,便是迈步要出阵列。

  怪异的是,这一步跨出,却反而陷入迷雾阵中!

  鼎大小姐大吃一惊,耳里已响起一串尖锐嘶哑的嘲笑:“小姑娘不自量力,不知尊重前辈,就让你在这阵里困个叁天叁夜!哈哈哈……你以为你爹鼎九然老家伙有什么了不起?这阵法我随便一改,管叫他也被困上一天一夜!嘻嘻嘻……”

  鼎冷世一时惊恐交集,怒骂道:“废人,竟敢对我爹无礼……”这一声骂完,倒也冷静了一下,随即喝道:“你怎么知道这阵法是我爹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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