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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洛阳城一间毫不起眼的小豆浆店,后面一座很平凡的木屋,里面住着赫然是曾经一门之主的沈蝶影。

  一门之主可比不上一个男人对她的爱。

  虽然从今天早上闻人独笑由开封城回来以后,一直坐在窗口那个角落沉思。

  但是她已心满意足,真的。

  她知道放在这个男人腿上的剑比自己重要。

  甚至连“敌人”柳梦狂都比自己重要。

  但是又何妨?这个男人在一个极重要时刻之前会回到她身边来相聚,这点已足够令她今生无憾。

  感情的事本来就是奇妙的,不是吗?

  “还有四天……开封城外我、柳梦狂、秘先生一战!”

  这是闻人独笑进屋子时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已经过了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太阳可以由东方到了西方。

  影子也可以转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当然——在这段时间内有人生有人死。

  却有唯一不变的是,闻人独笑的姿势。

  沈蝶影觉得自己的眼前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宛如是一座巍峨矗立的高山。

  仰望不可攀,但是却可以倚靠,更值得骄傲。

  “我出去走走……”

  这是闻人独笑的第二句话,然后这个人就像没回来过似的,在小木屋这个空间内消失。

  沈蝶影的整个心情却是愉快的。

  这里的空气闻人独笑曾经呼吸过,这里的空气犹且留有他的体味,这里的空气曾经震汤过他的话,他走过时引起的风。

  很多很多,这些理由都足够让她在呼息时觉得满足。

  她坐上了刚才人也坐的位置旁的那张椅子上。

  他坐过的地方是神圣的,因为那里他曾经用全部生命在思索极为严肃的问题。

  而在那个问题那个世界,绝对没有人可以进入。

  她也不能。

  缓缓的她也沉思起来……或许,这个世界上“如果”、“可能”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进入那个世界的话。

  那个人一定是柳梦狂。

  “帝王”柳梦狂正在做什么呢?

  □

  流水寺并不顶出名。

  并不太大的一座庙,而且是建立在开封郊野的五白山顶。

  通往这儿的路只有小径。

  小径无法骑马而来,更无法驾车而至。

  所以达官贵人们以及他们的家眷,压根儿不会想到这里来上香膜拜祈福,求子、求财、求名、求利,求一切人间好。

  你只要想想连那些附风庸雅的“才子”“骚人”“墨客”都不会到的地方,就可知是多么的令人没有兴趣前往。

  但是“帝王”柳梦狂却来到了这里。

  据说连云游僧在内,他是三年来第一个到这里的外人,而且还是个瞎子。

  也只有瞎子才会来这个地方。

  可是你如果细想的话难免会吃惊,连平常人也没这脚力、毅力到达的这处小寺小庙,怎么一个瞎子可以来得了?

  这流水寺的住持方丈法号悟因。

  当柳梦狂到达而令普寺上下十三名弟子啧啧称奇时,悟因微笑的说话了:“你们奇怪什么呢?”

  “他……这位施主……”

  一名和尚百思不得其解的道了:“是个盲人,但是他怎么能走那条险径到这里呢?”

  悟因淡淡道:“你们不也隔月下山采购?”

  “我们是年轻力壮,而且走熟了山路呀!”和尚们纷纷道:“可是这位施主却是第一回来呢?”

  “谁不是第一回来呢?”

  悟因缓缓而有智慧的道:“每天早晨我起床时,都觉得自己是第一回来呢?”

  真富禅机的话。

  柳梦狂笑了,他愉快的听着师父和徒弟的对话。

  “方丈在打禅语了……”另外一名和尚笑叫道:“可是没有好体力,要这么做实是困难啊!”

  悟困充满祥和的声音笑着回道:“既然你们是如此的不明白,何不请教这位施主呢?”

  悟因的话当然柳梦狂是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

  这点那十三名和尚都知道,也认为柳梦狂会自个儿回答,但是偏偏令他们有点讶异的是,眼前这瞎子就是微笑的站在那儿。

  不回答也不像不要回答,更不像等着别人开口来问以后才回答。

  反正这个人越看越不寻常。

  他就是这样随便站着,似乎不将天下任何人任何事看在眼里,又似乎天下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他。

  好奇特又好奇妙的感觉。

  众人端详了一阵,忽然又有一个大发现。

  “耶?方丈主持,他怎么一动也不动哩?”

  “你们在坐禅时不是也可以嘛?”

  “我们是在训练定力呀!而且是坐着……”

  “坐跟站又有什么分别呢?生跟死、天地众生在佛的眼中尚且没有分别了,更何况是这点小事……”

  “好深的禅悟啊……”有和尚叫道。

  “我们跟他耗下去吧!”又有和尚说着。

  “好啊!看看谁能撑得久?”有人附和了。

  “随你们吧!”悟因笑了笑,道:“寺里三两天没人管也不会废坏掉的……”

  三两天没人管?

  十三个和尚都在心里头吓了一大跳,难道这个瞎子可以这样一站三两天不动?

  他们绝对不相信!

  就算是奉为菩萨转世的悟因方丈也没有这等功力吧?

  不信,所以他们更非得试试不可。

  □

  潘离儿整个人都呆住了。

  的确,当宣寒波对柳帝王这小子讲授了心法之后,自己的蛊术便是对柳帝王一点影响也没有。

  “你……好狠!”

  潘离儿怒叫,却也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甚至连我本身也不知道可以如此压抑住蛊毒……”

  “方法是人想出来的。”

  宣寒波微微一笑,接道:“你对我的武功心法有几些了解,我又何尝不是对你的武功来历也有几分明白?”

  潘离儿的脸色变了变,听着这个曾经是她最爱的男人继续说下去。

  “方才你在帮我愈伤时,不觉得有一股奇怪的气机?”宣寒波淡淡一笑,道:“那是我这位女婿独创的一门心法——专门探测他人气机的运转至极妙处!”

  柳帝王曾经对她用过,所以更能抓住要诀。

  但是柳小子受伤她可不会去理会。

  宣寒波这个她既爱又恨的男人可不同了。

  所以柳帝王就设计了这么一下去救他自己,以宣寒波对自己的了解加上这门心法的运用,那真是易如反掌之事。

  到了这时潘大美人才愕然的惊觉,原来一直在“看戏”的柳小子才真正是这出戏的大主角。

  而在台上演戏的自己却是可悲的发现,原来只是个跑龙套的小角色,前后个把时辰而已却已是攻守易势。

  潘离儿无话可说,唯长叹!

  “很遗憾这回没有机缘见到亲家……”

  宣寒波朝柳帝王一笑,又看了潘离儿一眼便是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了,过去已在这一视眸中尽去。

  “你……别走!”

  潘离儿大叫,却是制阻的穴道令她无法动弹,“别走!姓宣的,你回来!我们的事还没……”

  地牢门口早就消失了宣寒波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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