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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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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汉立举目望向北方,淡笑道:“毫涡河畔,天霸岭上!” 宣雨情轻轻一叹,良久才道:“何苦争剑锋?” “名利吧?”杨汉立摇头一笑,人已上马向那宣雨情抱拳道:“宣姑娘请多加小心,难保那些人不会再来……” 宣雨情一怔,感激道:“多谢大叔关怀?小女子尚承爷爷教导过,自卫尚勉可以保……” 杨汉立大笑,不复有这一策座骑,右手牵了闻人独笑的神骏,便往那北方而去,宣雨情以目相送,只见翻腾黄烟滚滚离去;渐行渐远终至消失。她一叹。望着爷爷的坟碑忍不住是双泪垂。 便此,坐到了日已偏西,她方又想起爷爷未告诉自己亲生爹娘之事,不由得举步进入屋内。 这屋,爷爷取名逐鹿斋,位于鹿邑西侧,济河之下。屋内,尽是一般农家木屋装置,多的是一份清雅和壁上的字画。 宣雨情推门而入,触目进入的是悬在壁上的长剑;一时,又不由得悲从心来,几乎又叫泪眼蒙迷?她先是进入了自己房内,见那卧床之侧的桌上,端端正正的留下宣玉星往“孤独离去村”前的告别信。她心中一叹,转身到了爷爷房内,看看有什么信函留住。 宣玉星的房里,靠北窗正是一张云贵来的五龙木桌,此时逢得午后之时,自有一股清香散着。宣雨情一叹,忆起十六年来多少回和爷爷在此书桌前谈笑;而自己读书启蒙,更是多少回倚此书桌临写? 她一叹,往前移动间已然发现桌上有两纸置的。一张,是柳帝王回爷爷的信。 “宣兄所托,弟如何能不尽心以至?只是,兄愿院为情死之事,弟大以为可以用别种方法加以处理。无它,四十年前往事,何有恨至今?祈兄三思也。另外,有关宣姑娘身世之事弟已明白,当会择机相告!” 宣雨情心中一震,原来柳帝王已由爷爷之处得知自己爹娘之事。可是,方才他为什么不说?难道是时机未到?然而,她也有了一丝安慰。 柳帝王应闻人独笑决斗,必然有致胜的把握。所以可以不用急着告诉自己! 有了这信心,不禁又投目往第二封信函。只见上面写着:“孤独离去村相见!”落款的署名是?“梅卧姑”! 她心中一震,果真是这位梅前辈写信来邀。只是她奇怪果真四十年犹不能有所消弭这样一番仇恨? 是情字害人? 宣雨情长长叹一口气,梅前辈既害了爷爷,又为什么三番两次要逼杀自己?她心下这一想,不禁恐惧了起来。她不是怕那梅卧姑前来杀害自己,而是怕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阴谋! 一个可怕的阴谋! 她心中方自震动,那门已然翻飞破碎;就她转头的刹那,两壁又各自冒出三个人来。眼前,已有八个人,八个身手都不错的人。 因为他们冷笑移近的步伐不但稳,而且双目炯然光彩。这点,最少说明了这八个人都是内外双修的好手! 八个高手一起出手,以宣雨情的能力能挡住一招? 不能! 宣雨情的心往下沈,可是她还记得隔壁自己房内的地道。早在四年前,宣玉星早就请“翻地鼠”丁绅以为自己留下逃生之路。 因为,一个成名的人,无论是不是仇家,想踏过自己肩头往上爬的人绝对不会少。宣玉星早有了这点认识,所以在他孙女能开始了解大人的江湖世界后,就留下后路。 宣雨情唯一的问题是,如何到隔壁去?能值得庆幸的一点是,自己房间和爷爷相联的墙壁已经叫左侧的三个人撞破! 宣雨情绝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且头脑也不错。她望着眼前八个人道:“你们是八个人,我是一个人。而且,你们是男人;而我只是十六岁的小女孩……” 八个人齐齐愕了一下,不禁面面相觑。以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来对付宣雨情,传出江湖上都可以让他们羞愧而死。况且,是八个人联手? 宣雨情叹口气道:“不知八位大叔如何称呼?” 这声“大叔”更是令八个人脸上发热,几乎是没有勇气报出名号来。可是,人家既然是很认真的在问,以前辈的立场又如何能不说?况且,眼前这位十六岁小姑娘又是生的娇美可人,叫人拒绝也难。当下,由前门进来两名汉子的左侧那位道:“老夫等人是黑火八神君……” 宣雨情双眉高高抬起,很讶异的道:“可是阴山别门中的八位前辈?那是大大有名的了……” 这一句“前辈”,那一句“大大有名”,直叫八名汉子苦笑不已。方才那汉子乾咳一声,道:“宣姑娘?敝上有事想请你前去一趟,不知姑娘有什么要准备的?” 宣雨情本想要求进入自己房内假意整理东西,然后在乘机按了机关逃走。然而,她又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这般提出了,只怕眼前这黑火八神君会全神戒备,反而不易成功。 这方法不行,只剩唯一之途,她一笑,朝黑火八神君昂首道:“东西不用准备?可是,宣家子弟没有不战而受制于人……” 黑火八神君的眼睛齐齐亮了起来,不由得叫道:“好!不愧是宣名剑之后……” 宣雨情的心里笑了,因为她可以感觉到眼前这八人的神情都缓和了不少。因为,他们中任何一个要擒下宣雨情都是易如反掌;而且因为是宣雨情自己向他们挑战,所以他们的出手绝对不会在江湖上丢脸。 那个左侧汉子竟然还很好心的道:“我们八个中,你可以任挑一个……只要能胜了,我们立即就走,绝对不会多停留一刹那?” 宣雨情一叹,将爷爷桌上那两封信以防火封套收好了藏入怀中,才对着那名汉子道:“大叔?就是你吧?因为你是黑火八神君之首,小姑娘我败了也光荣!” 那人果然是黑火八神君之首的鲁天雁!这宣雨情的一访,不由得令他赞叹道:“小姑娘?鲁某都有些喜欢你了?就让你三招,出手吧?” 宣雨情竟然摇头! 鲁天雁一愕,道:“你可是反悔了?” “不是?”宣雨情道:“我要用剑,而且用自己的剑!” 这很有道理。宣玉星本来就是剑术大家,所以他的孙女会用剑很正常。而且兵器是自己的顺手。鲁天雁明白,所以他笑着道:“这是当然?” 宣雨情立时一转身,大步往左方而去;那端,三名汉子果然也不加阻揽的立时退到一旁。因为,他们都明白老大的意思! 玉星剑法在昨天以前,无疑是江湖上梦寐以求的武学。今天,宣玉星已死,除了嫡传的宣雨情外,便再也无人知晓;所以鲁天雁要跟宣雨情交手,而且不能太快将她打败! 这是黑火八神君的算盘! 宣雨情很稳、很平均的走到床旁,当她一抬眼,便可以见到窗外新立的坟碑;她心中一叹,爷爷?暂别了。 长吸一口气,取床柱上挂着的长剑在手,身子一跃倒弹,方向竟是进入床帏之中。 鲁天雁立时发觉不对。可惜,他的速度没有机括翻转的快!当他一大步跨到床沿之前伸手抓出时,“嘶”的一响只能抓住一片衣布。鲁天雁怒喝,双掌使劲再拍向床板! 此时,其余七名汉子亦纷纷跃到,臂上已是运劲使出。就八名好手这一轰击,那床板那撑受得了?当下便“哗啦”一声被震成碎片。谁知,昔年那“翻地鼠”丁绅早就料到有这一着,便在那床板下装置了簧弩暗器。 这黑火八神君一击贯下,是震碎了木板,即同时引动了里头的机关叫那些暗器弹打出来。当下,八个人全惊斥怒喝,全闪身移开。那知事还未了! 八人方惊怒避开这一轮攻击,那木屋竟然是轰的大响倒塌了下来。以黑火八神君八个人的武功,别说这木屋,就算是青石搭建的阁楼也无法伤得他们。只是,这木屋梁柱里头尽都暗藏石灰,这一下,便真搞得八个人灰头土脸! 鲁天雁咬牙,扒开那些木头石瓦,找到床的位置一看,只见下头是条水道。他冷哼一声,道:“这水道必是通往济河的支流?我们快追……” 八道人影便立时踏着斜阳往北追了过去。一切,又恢复了宁静,只剩是西山夕照暖暖。 三月夕暖,人的心呢? ※ ※ ※ 天霸岭,一样是受着无私的夕染。风呢?吹动两个人的衣衫,飘汤在天地之间! 远处,还有一名汉子立方双马之旁凝视;望着的是,两位一代剑豪的决斗! 这一战必将名留青史,那汉子有此一想,心中不由得一动暗道:“位什么武林中没有记载战史之人?便此一念,那汉子竟成武林史的第一代史官。而武林剑战史第一页便记录了柳帝王和闻人独笑之战!柳帝王对着闻人独笑,良久、良久之后才笑道:“闻人洞主为何不出手?” 闻人独笑淡淡一笑,轻叹道:“兄弟一直不明白,以柳兄剑上造诣,天下有谁能将柳兄双目毁去?” “没有?”这是柳帝王的回答! 没有?闻人独笑心中一震,急道:“莫非是柳兄自己?” 柳帝王淡淡一笑,手上杖已平平推出,口里犹笑道:“心中一点欲念还在,便叫天理毁了慧根……” 闻人独笑没有时间去想柳帝王话中含意,右腕轻震中那柄天下闻名的“鬼剑”已如虚如幻的递了出去! “帝王一剑,称天霸地!” “独笑一剑,无生有鬼!” 这是杨汉立在武林剑战史上第一页中的两句评语! 柳帝王以杖为剑,一直很平缓,很自然的配合一寸一寸落下的夕照前进;那杖势,在闻人独笑的眼中化成了圆融无憾的智慧法轮。就如同,那佛堂上的释迦我佛,项后那圈白芒光华、浩瀚、伟大而令人心中只有敬仰! 闻人独笑的剑乱了,乱在心中的惊叹,对方这一杖势近来,自己手上长剑似乎是多余的。既是多余,留之何用?既无用,唯去、唯除、唯……断! ※ ※ ※ 武林剑战史第一页。时,元顺帝至正二十五年。(注:西元一三六六年)人:柳帝王、闻人独笑。 地:鹿邑城北侧天霸岭。 胜:柳帝王。 武林剑战史第二页。评语:“柳帝王以天地夹于杖势之中,本就虚空大藏,且又同拥无限大力;是以,手上长剑无法制击。因为,虚空本无落处,如何击之?而天地大力所及,又有何物能御?” 同时,这一页以末亦对两人剑术做评语。 “帝王一剑,称天霸地!” “独笑一剑,无生有鬼!” ※ ※ ※ 闻人独笑断剑弃之往崖下,口里仰天长啸反身奔到杨汉立身侧,跃上马座便狂奔下山而去。那杨汉立一惊,亦跨上马口呼:“洞主?洞主?”亦同往山下追去。 这一前一后,追了近半个时辰那闻人独笑已到济河之畔,竟对江面嚎啕大哭! 杨汉立几乎不敢置信。以闻人独笑平日行事,从未见他稍有忧愁之貌,何至于一败之后有泪如是? 良久,那闻人独笑止住了哭泣才仰天长叹道:“帝王绝学,为何能臻至此?我闻人独笑手上长剑又为何差之若此?” 杨汉立急道:“洞主何须作如是之言?除开柳帝王,中原武林又有谁是洞主的对手?” 闻人独笑摇摇头,半晌方长吸一口气叹道:“你不明白的?你没面对过柳帝王那一剑不会知道那股气势的可怕……”一叹,他又悠然道:“那一剑,如虚空大藏,夹天地大力。刺之无处,御之不能……” 杨汉立默然,唯陪立于闻人独笑之侧,就如是站一柱香光景,任令夕沈月升落满江。忽的,闻人独笑突然道:“汉立?如果你拥有了万福洞所有的金银财宝,你要如何来用?” 杨汉立心中一惊,急道:“洞主?你……” 闻人独笑脸色一正,喝道:“说?” 杨汉立又是一震,半晌方呐呐道:“属下……属下想为今后武林竖立战史记录……” “哈……好?好!”闻人独笑的眼睛亮了起来,似那东方星辉闪烁。他望向杨汉立沈声道:““就此办……“杨汉立心中狂骇,跪仆于地颤声道:“洞主请回……” 闻人独笑脸色一寒,冷声道:“除了天地之母,列代祖宗外,男人岂可屈膝下跪?给我站起来……” 脸冷声寒,然而闻人独笑的眼睛却是热的。 杨汉立不敢违命,他只有拱手恭立,立于泪水之中。闻人独笑一叹,拍了拍杨汉立的肩头道:“汉立,别替我着急?闻人某打算以三年的时间隐于山林之中重新研讨剑术精髓?万福洞之事,就算你帮我治理吧?” 说着,取出一块刻有篆体“福”字的金牌交给杨汉立道:“今日起,杨汉立成为第二代万福洞洞主。本洞所属两千一百三十二名弟子全听指令?” 杨汉立心中百感交集,接牌在手竟是哽咽不能言。即闻人独笑注视他良久。忽的仰天大笑反身上马,便笑声不绝往那西方而去。 西方,夕已落尽,只剩顶上月华轻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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