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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间极为简陋,不!应该说极为破旧的茶室!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茶室日久失修,再看茶室的老板及伙计们也是衣衫不整,便不能苛求这间茶室会给客人什么“绝世好茶!”

  还有,那些茶客,亦尽是风尘仆仆的商旅,显见也仅是藉喝茶稍作歇息,并不会讲究什么极品好茶。

  幸而聂风与步惊云,也不是什么嗜茶的人,二人甫一坐下,伙计们就自行为他俩端上两碗清茶,二人也毫不计较,一口一口的照喝。

  然而喝罢茶后,二人仍没有立即离去的意思,只因二人斗地发现了一件事。

  那股杀气!

  刚才那股杀气复再涌现!步惊云与聂风清楚辨出杀气来源的方向,二人不期然暗暗朝杀气来源一望,只见茶室内其中一桌,正坐着四名商旅!

  不!应该说,四名作商旅打扮的——江湖汉子!杀气,正是来自此四人身上!适才杀气稍瞩即逝,是因为此名年约四十的汉子,功力看来亦相当不弱,是一等一的高手,更已能把杀气收放自如,惟是,如今步惊云与聂风再次感到杀气汹现,却因四人似乎已在全神戒备,蓄势待发,所以杀气才会在四人如箭在弦之间,不自觉地表露无疑。

  到底四人在戒备什么人?他们身上所被发的杀气既是杀气,那显见他们正想杀人,他们想杀的人,又是何方神圣?会否,也是一个……神话?

  聂风与步惊云见状,仍没造声,聂风随即以“冰心诀”凝神一听,竟给他听得四人的密话:“二弟,你真的肯定,‘他’,一定会来?”

  “错不了的!大哥,据探子回报,他每天都会前来这个茶室,风雨不改!”

  “但,二哥,三弟实在很不明白,当年……‘他’不是早就死了吗?为何仍会未死,再者,以他当年一世英豪,怎会甘心蛰伏于这个穷乡僻壤?”

  “三哥,这次四弟倒比你聪明了!像他这种神话一般的无敌高手,当年怎会,如此轻易便死,他定必为着一些特别原因,才会借机遁隐,至于他为何会躲于这种穷乡僻壤,嘿!可能大多数的绝世高手总是天生犯贱,有什么不如意的憾事,总是找个没人到的地方折磨自己,顾影自怜……”

  “嘿!四弟所言非虚!不过无论他如何借死遁隐,今日既结我们‘陇山四君子’找至这里,除非他不出现,只要他甫一现现身,便势难逃出我们的‘君子剑阵’!”

  “是呀!大哥说得对!纵使当年他武功盖世,能以一人之力重挫我们十大门派的围攻,如今亦已时移世易,爹当年纵使不及他利害,却并不表示,我们四个不及他利害!我们所创的‘君子剑阵’较诸爹当年的‘君子剑’,威力何止倍增?简直已是天下间无懈可击的剑阵,势必把他手到拿来!爹的大仇,誓可昭雪!”

  原来又是为父报仇的故事!然而聂风以冰心诀听罢,却有点不以为然。

  依这四个自称为“陇山四君子”的兄弟所言,他们的爹当年亦曾参与什么十大门派对那个的围攻,才会致死,既然不顾廉耻以十大派之力,以众凌寡,就是“打死无怨”,死也话该!

  而那个能以一人之力重挫十大派的人,更是何等令人惊叹!

  慢着!聂风想到这里,猝地记起当年在雪地之上、风月门“风清鹰”兄弟一直追捕鬼虎,就是要找出鬼虎叔叔主人的下落,他的主人,也曾以一人之力重创十大门派,令致武林一度萧条。

  难道,眼前这陇山四君子话中的他,正是鬼虎叔叔已经死了的……

  主人?

  当年十大门派的余孽或后代,仍是对他穷追不舍,不放过任何一雪前耻的机会?

  聂风不期然回望步惊云,只见他似亦陷于一片沉思,看来,他虽并没修习聂风独门的“冰心诀”.亦能从陇山四君子的咀的移动大概知他们在说些什么鬼话。

  此时,聂风又听四君子中的老三道:“是了!二哥,那家伙每天前来这爿茶室,究竟干些什么?”

  “他?嘿嘿,据探子给我的消息,他在这茶室所干的事,可真是报应呢!他呀,他其实前来这茶室内是为了……”

  话未说完,就见那老二脸色一变,继而一阵振奋低呼:“啊!一说曹操,曹操便到!”

  “他……”

  “来了!”

  来了!陇山四君子的老二能够知道“他”来了,缘于他已清楚听见远处传来一些声音。

  身怀“冰心诀”的聂风当然也听见了,就连一直沉默的步惊云亦同时听见了!只因为那阵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并不难辨认,那是一阵——

  胡琴之音!

  一阵非常苍凉寂寞的胡琴之音!

  难以想象,世上竟有能奏出如此苍凉、如此寂寞的胡琴之音之人,那种苍凉,仿佛天大地大,却空余他一人在饮恨,宛如一个薄命一生的沧浪客在咏嘘遗恨。琴音中的寂寞之意,更令闻者心碎,宛如,“寂寞”,已成为一件令人心碎欲死的武器……

  然而,管琴音苍凉萧索,聂风与步惊云却并没心碎,他俩只是面色陡变!全因为,他俩皆曾听过这胡琴之音!

  还记得,聂风在十一岁之年,也曾在鬼虎叔叔所栖身的蛇穴之内,以冰心诀隐隐听见从漫天风雪中传来的一些胡琴之音,当其时,小小年纪的他,亦一度认为鬼虎叔叔的主人可能未死,可惜到后来,其主人始终没在小聂风的眼前出现。

  不过令聂风始终印象犹新的,还是那些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胡琴之音,当年雪地上所传来的琴音,它的曲调,正好与现下从远处传来茶室的琴音——模一样!

  怎么可能?聂风深深纳罕,那种胡琴的苍凉曲调,并不民间的一般乐曲,而是经人悉心编排,故如今奏此乐章的人,定是当年于雪地操琴的人无疑,难道……

  鬼虎叔叔的主人真的未死?

  这个曾叱咤一时、名动江湖的一代豪杰若然未死,那,已借死不问世事多年的他,如今又是何生模样?

  一念至此,聂风的好奇心更是大起,益发想一睹这个曾令鬼虎叔叔忠心不二的主人,霎时之间,聂风的心头充满热切的期待。

  惟聂风的期待,犹不及此际藏于步惊云目光内的期待之深,因为那首胡琴乐章对于步惊云来说,甚至比聂风倍为熟悉!

  步惊云怎能忘记,多年之前,他曾在黑衣叔叔居处暂宿的那段日子?他怎能忘记,那柄拒他千里、令他这暴戾的死神咯血的英雄剑?他又怎能忘记,他偷学自黑衣叔叔的“悲痛莫名”?

  还有最令他难以忘怀的是,黑衣叔叔每夜所奏的胡琴乐章那篇乐章,他一连数晚听了多遍,只要拉出首三个词子,他便会立时认出!

  故而,如今他比聂风更快认出了这篇胡琴之音,也更肯定目下操琴奏曲的人,必是当年的黑衣叔叔无疑!

  只有他,才会奏出那样沉雄悲痛的乐曲,唯有他,才会比“天长地久”更沧桑……

  骤然间,不独陇山四君子掌心全在冒汗,蓄势待发,就连聂风与步惊云,掌心亦在冒汗,他们想见多时的人,终于与他们愈来愈接近……

  就连茶室内的其余商旅,骤然不知就里,亦悉数被这苍凉无限的胡琴之音吸引,纷纷同琴音传来之处瞥去。

  操琴的人影未现,琴音已然顿止,一个低沉无限的汉子声音却嘎地自远处隐约传来,徐徐轻叹道:“说英雄,叹应雄。人生命运巧相同,只恨一个英雄,一个应雄,斗尽半生岁月,本欲黯然引退,静过此生,蓦然回首,方才惊觉……命运从没在他俩自己手中!”

  声音萧索无奈,步惊云一听便全然认出,那正是黑衣叔叔的声音!

  来人真的是黑衣叔叔!

  但,黑衣叔叔为何会前来这个茶室?他不是已不想再见任何人的吗?

  步惊云井没思索多久,一条魁梧的汉子身影,已随着声声叹息,一步一步的自远处级级接近。

  乍见这条汉子身影,陇山四君子以在袍内握剑的手,握得更紧,聂风,亦是一脸期待,期待一赡这绝世英雄的风采!

  而步惊云,却是一脸凝重,然而脸色凝重,并不表示他不想再见当年的黑衣叔叔,他是极为凝重地期待着!

  来了!步惊云还依稀可辨正从远处步近的身影!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一头不经意的散发,一身素色长衣,他的装束,还是与多年前二人相遇时没有两样!

  还是一样的轩昂、伟岸。

  辽是那样配给千人万人俯首崇拜!

  这个于死神有恩、本可一世称雄却不想一世称雄的神话人物。

  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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