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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八


  这话说的也是。李鸿丧气地想,自己这个毛病没治好之前,什么事情也不用问了……不过还有个办法,若是知道之后,写在纸条上,就可以不断重看了。

  李鸿正想说话,却见满凤芝突然带着两分笑意,瞥着自己说:“你不是看到女人就逃吗?怎么看到我不逃?”

  自己的毛病已经众人皆知了吗?李鸿有些羞窘,支支吾吾地说:“我也不知道。”

  满凤芝突然低声说:“嗯……你终究会忘掉。”

  “嗯?”李鸿讶异地望着满凤芝,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我若是再年轻个几十年,也许会喜欢上你。”满凤芝回头一笑,宛如百花绽放一般,让李鸿颇有些难以自持的感觉,只听她柔声接着说:“现在外貌虽没变化,但心境已经十分苍老,加上数十年前那段往事,我与她们的心态十分不同。”

  李鸿楞楞听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索性闭嘴听满凤芝继续说。

  满凤芝停了几秒,缓缓说:“两个人过日子会开心,但也有牵绊的烦恼,一个人过日子自由自在,但也会寂寞。过习惯了一种日子,如果受得了,其实也没必要换个方式。”

  这话倒是让李鸿大起共鸣,何必一定要找个人来让自己烦恼?他点头说:“我很同意。”

  满凤芝一笑,白了李鸿一眼说:“我在你这个岁数,想法可不是这样。”

  “喔?”李鸿记得孙飞霜都七十多了,眼前这个女人恐怕更老吧?不然怎么她们都叫她凤芝姐?李鸿想了想才说:“你年轻的时候如何?”

  满凤芝的笑容敛起,轻叹了一口气,李鸿觉得她似乎不高兴了,也没敢追问,反正听与不听自己都会忘记……想到此事,李鸿又把纸条取出看了一次,这才觉得安心了些。

  满凤芝望见李鸿又取纸条,突然半嗔半笑地说:“我跟你说的,可不准写到上面去。”

  “喔。”李鸿恍然大悟,点点头苦笑说:“我懂了。”

  满凤芝反而有些意外地间:“你懂什么了?”

  “你跟我说这些,是因为我记不住。”李鸿顿了顿说:“若记得住,你就不会说了。”

  “这话虽然没错……”满凤芝迟疑了一下,明艳的目光带着三分温柔望向李鸿,说:“但也因为是你,我才会说。”

  这话可把李鸿说得有点臊了,他俊脸微红地说:“什……什么?”

  “你的性子,直得有些单纯。”满凤芝微笑说:“从飞霜那次的事情,我就很清楚了。”

  李鸿根本不想提起与孙飞霜的那段荒唐故事,他脸色难看地说:“别提了。”

  满凤芝果然不提此事,跟着说:“我年轻的时候,跟你的性子颇像,也曾遇到……类似的事情……”说到这儿,满凤芝表情寒了起来,咬咬牙才说:“不过那人,比飞霜恶劣多了。”

  李鸿怔仲半晌,这才说:“路天?”

  满凤芝脸色一沉,双目一冷说:“你从哪听的?”

  她生气了……李鸿不知怎么感觉有些不忍,没有硬梆梆地碰回去,只和声说:“上次谢栖提过。”

  满凤芝这才醒起,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带些歉意地看了看李鸿,突然苦笑说:“过去的事情,你倒是都没忘记。”

  这不值得称赞吧?李鸿学着赵宽抓了抓头,停了几秒才说:“那人我也遇过,很讨厌。”想起当初被路天抓住心剑时对方的嚣张模样,李鸿就有气,跟着说:“等‘单向跳跃壁’一解除,我去找他算帐。”

  满凤芝一怔说:“你不用为我……”

  “不是。”李鸿摇头说:“我自己想找他麻烦的,这得记起来。”一面取出纸条,但摸来摸去却没摸到笔,却不知自己将笔放在哪儿?

  “还骗我。”满凤芝见李鸿找笔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如果你本来就想找他,还需要写起来吗?”

  这么说来好像也对。李鸿呆了呆,收回纸条说:“确实是被你提醒,但我以后一定会想起来的。”

  “你当初遇到他,是怎么回事?”满凤芝顿了顿说。

  李鸿大略说了一下,直说到被吴耀久提醒收回心神、爆散心剑逃脱,这才说:“然后我们就到了皇都,与吴耀久会合,才来旧大陆。”

  “路天似乎想从你这儿挖出心剑的秘密。”满凤芝听完冷笑说:“不过他也太天真了,心剑之术修练之法不是秘密,问题在于分心与发出心剑不容易,不只是欠缺了什么技巧,你能练成,曾有发现什么说得出来的诀窍吗?”

  李鸿楞了楞,心神化分之法,他只是依诀操演;发出心剑的方式,则是经住在曹家境内的吐坤一族提醒,但也只是知与不知之别。想了想,李鸿说:“如果……有人教导的话,应该不难吧?”

  满凤芝摇摇头说:“没这么简单,发出心剑与分心都不难,两件事想同时办到就很困难,不能分心,如何能发出心剑?一心脱体只能叫做元婴,称不上心剑,这是一种天生的才能……”

  李鸿楞了楞说:“不会吧?”

  “有些事情就是天生的。”满凤芝懒得详细解释,只说:“元婴心剑之术,始自无祖七徒,连无祖都不会,这件事王崇献大概也没弄清楚。”

  李鸿陡然想起,吐坤一家的随劲而行,确实只能发出固定方式的路泾意念,并不能随心变化,与心剑附上心念之术颇有不同,但连王崇献都不知此事,满凤芝又怎么会知道?

  看着李鸿讶异的眼神,满凤芝笑说:“你忘记在王崇献之前,更有一人曾以十柄心剑之术称霸一方?”

  李鸿浑身一震,讶然说:“新皇一世?”

  “正是。”满凤芝望望李鸿才说:“新皇夏涛乃无祖七徒外姓侄孙,也遗传到了这种天份,你能练成心剑才真够古怪,说不定你的祖先,和无祖七徒的祖先来自一源。”

  哪有这种事情……非得自己和无祖七徒、新皇夏涛有遥远的亲戚关系才行?李鸿不大认同地说:“那王崇献呢?”

  “你不相信?”满凤芝说:“跟你说也无妨,王崇献其实是新皇私生女的孙子,这件事情,连王崇献自己都不知道。”

  李鸿一楞再楞,看来因为自己患了失忆症,满凤芝倒是言无不尽,连这种事情都说出来,真没想到王崇献与夏涛有关。

  李鸿忍不住张大嘴说:“这……还真巧……”

  “也没什么巧不巧的。”满凤芝说:“那时尚未爆发内乱,身为禁卫军首长的夏涛,暗暗安排他的私生女嫁给王家军较优秀的子弟,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没想到后来王崇献变成罗方的徒弟,还统领了王家军与南极洲作对。”

  李鸿说:“若将此事告知王崇献,岂不是……”

  满凤芝摇头说:“这对新皇一世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而且政治事务牵连复杂,王崇献就算知道此事,也不能改变立场,反而对彼此多添困扰,何况新皇一世在南极洲也没留下后代,这件事就不用再提,我今日告诉你,只是因为……”

  “因为我记不住。”李鸿无奈地接口,一面忍不住直翻白眼。

  满凤芝忍不住笑了起来,隔了片刻才缓过气说:“你明白就好。”

  “也不对。”李鸿陡然想起一事,连忙说:“赵宽说圣主也会心剑,而且很厉害,比外面流传的强。”

  满凤芝却并不意外,她忍笑说:“圣主本是无祖七徒外孙,跟夏涛是表兄弟,否则为什么这么帮南极洲?他适合练心剑最正常不过……只有你,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

  还真的只有自己莫名其妙能练?李鸿楞了半天,只好接受满凤芝的推论,也许自己古早的某个祖先,当真与无祖七徒的某个祖先有点关系吧?反正大家都是打娘胎出生的,一直往回推说不定都有点关系,也没什么奇怪的。

  满凤芝难得一天笑了这么多次,心情也颇不错,她望望李鸿说:“可惜过一阵子,你就都会忘记了。”

  “你希望我记住,我就写起来。”李鸿马上回应。

  “不是。”满凤芝摇摇头,目光望向远方说:“我希望你忘记,只是觉得可惜……”

  可惜就别忘啊?李鸿又搞不懂了。看来满凤芝虽然不像一般女子这么麻烦,但也有其莫名其妙之处,不过不知怎么却不感到讨厌。

  李鸿突然说:“我也不想这么忘记。”

  “嗯?”满凤芝回过头来,有些意外地望着李鸿。

  李鸿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我想……记住这种感觉。”

  满凤芝脸上微红,停了片刻才说:“感觉怎么能记?”

  “如果你同意的话……”李鸿顿了顿说:“我想在纸条上写几个字。”

  “写什么?”满凤芝似笑非笑地望着李鸿问。

  写什么?李鸿却也没有头绪,他迟疑了半天才说:“就写你跟我说过很多话。”

  “就这样?”满凤芝深邃的双眼凝望着李鸿。

  “就这样。”李鸿说:“除非你让我写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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