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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


  卢冰带着白广从侧门走入,刚进去,卢冰微微一顿回头说:“陈兄弟,很抱歉,非管理人员入内不得携带刀剑。”

  反正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白广一言不发的将长剑取下,交给了一旁的士兵,卢冰点点头,难得的淡淡笑了笑说:“这只是循例而已,出去时便还你,这里请。”说完转身向着前方的一个小门迈入。

  这是个狭长的甬道,卢冰带着他拐了两个弯,走到一个长宽莫约四公尺的小房中,白广一进门,心里就感到有些不对,这里不像囚室也不像询问室,里面无桌无椅的,只一旁放着七、八个白色担架,这担架是干什么的?莫非进来的人得横着出去?

  同时随着白广身后进入房中的还有三人,那三个人始终一言不发,白广也不计较,只觉得有些怪异,到了这种地方,莫非还怕人逃出生天吗?

  卢冰停下脚步后,目光自然而然的瞟过担架一眼,随即回头望着白广说:“陈兄弟,到了这里,难免有些不便的规矩,希望你别计较。”

  白广可不知道还有什么规矩,不过既然到了这里也只有任人鱼肉了,他深吸一口气说:“在下明白。”

  “刺吧。”卢冰向着白广身后三人说:“别弄痛了陈兄弟。”

  白广发觉这时身后两人轻抓住自己的左右臂,其中一个还和声说:“别动,这样比较安全。”

  这是干什么?刺什么?白广一楞,但这时翻脸一定不划算,白广只好忍着不动,没想到身后突感异样,似乎有东西迅速的刺向自己的背心,只在一瞬间,白广全身的力量同时散去,整个人软摊了下来,摊在那两人的手上。

  白广心里一沉,挣扎的说:“七……七针破穴?”

  “不。”卢冰嘴角泛起不屑的冷笑说:“是‘五针定穴’,若是‘七针破穴’,你已经不能说话了。”

  管你五针还是七针!白广忍着翻脸的冲动,有些微弱的说:“这是什么意思……?”

  卢冰脸一沉,似乎懒的理会白广,只啐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对谁说:“若不是哥哥不在,我才不干这种事。”卢冰正是右府总教头卢一天的妹妹。

  白广心念转动,已知对方决不只是要问刚刚的事情,不过他们这么横行无忌,看来都城却是问题多多,刘然想寻臂助也不是怪事。

  这时掺着白广的两人,熟手的将白广放到一个担架上,随即在白广身上覆上一大片黑布,将白浪整个身体全盖了起来,同时担架也开始摇摇晃晃的一直往前走,白广还听得一人在他耳边嘶哑的低声说:“不许说话,不然我们多插两针。”

  白广因为没当真挨过以针破穴之法,所以刚刚还猜错了,不过他总听过这种制人的方法,白广心里有数,“五针定穴”拔掉后立即没事,“七针破穴”解开了还得衰弱个老半天,这种交易划不来,他只好闭上嘴,乖乖的任人搬运。

  白广本来还想凭着感觉认路,不过这两人似乎十分老于此道,有时快,有时慢,有时稳定的像是丝毫未移动,有时还似乎真的停下来了,也不知道经过了多久,也许有两、三个钟头吧?白广这才发觉真的停了下来。

  虽说是停了下来,却没人来掀开自己的黑布,白广倒也耐着性子,依然一声不吭,直到忽然间有人将黑布掀开,白广目光一凝,却见一个面色黝黑的精壮汉子诧异的端详自己。

  见到白广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那人反而唬了一跳说:“你没死吧?一声不吭的?”

  这是什么话?白广诧异起来说:“你们不是要我不准说话吗?”

  那人一楞,面色转为凶恶的说:“没错,没想到你这么听话?”

  看来很少有人耐着住三、四个小时不说话吧?白广这时明白了,对方只不过是找多插两针的藉口,没想到自己还真的一直不说话,他们反而担心自己出了事?白广轻哼了一声说:“卢副总教头呢?”

  那人神情转为轻松,冷笑了一声说:“卢副总教头没空,让我们伺候你,从现在开始,你要照着我们的规矩来。”

  情境越是凶险,白广越是沉稳,他微微点头说:“你们有话要问就请问吧,不过我有件事要请教,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那人一回头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打的白广头昏脑转,白广这时全身毫无功力,只觉得左脸一麻,随即一股热辣辣的疼痛蔓延开来,还好似乎没断了牙齿,白广咬咬牙说:“这是什么意思?”

  话一说完,又是一巴掌挥了过来,这下是右脸,白广两脸分别由白转红、由红转紫,冒出了明显的指痕。

  见白广强忍着怒火,一句话也不吭,那黑汉子才悠然的说:“这里的第一条规矩,只有我们问你,不是你问我们。”

  白广咬牙片刻才说:“据我估计,现在恐怕已经是凌晨,清晨时我将面见皇上,你有话……”

  话未说完,那人又是一掌挥过来,硬生生的把白广的话打回肚子里去,那人挥挥手,意兴阑珊的说:“第二条规矩,别说老子听了会不爽的话。”

  不说可以了吧?白广闭上嘴,心里却是暗暗惊心,这人做事这么不留余地,莫非不打算让自己活着出去?

  “咱们换个姿势。”黑汉子粗手粗脚的将白浪面朝下翻到一个钢铸方格上,两手以钢环吊到上方的两角,脚踝则扣到下方的两角,两方拉紧后,跟着在腰间又扣上了一个莫约两指宽的钢环,钢环的两边则以钢链紧紧的扯到方格之上。

  等一切就绪,黑汉子才将白广背后的针拔出,一面笑嘻嘻的说:“恢复自由囉。”什么鬼自由?白广全身劲力暗生,但依然是动弹不得,他心里有数,这些是金钢柱所造,自己功力再高十倍也挣脱不开,他又不能问问题,这时可真是哑口无言。

  那人不知搬动了什么机关,只听机机格格的响了一阵,锁着白广身体的那块长方钢格便渐渐的竖立起来,白广躺了半天,身体忽然直立起来,却被吊的十分难受,若不是背后的长针已经拔出,白广功力渐复,那还会更难忍受。

  那黑汉子一切完竣,他嘿嘿的一笑说:“小夥子,你打那儿来的呀?姓啥名啥?”

  好汉不吃眼前亏,白广有问必答的说:“我姓陈名广,来自南疆西沧扬池,现居城南旅飒营区。”

  “那就是你了。”黑汉子点点头说:“你等着吧。”话一说完,黑汉子随即转身而去。

  这是什么话?白广莫名其妙,这些人抓自己来,怎可能只是为了问这些?白广现在虽然身不能动,但脑袋可还能转,他四面望了望,发现这又是一个长宽约四公尺的小房间,莫约三公尺高的地方开了一列天窗,光线便是从那儿散入,另外四面沿墙放置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白广看了不禁心血下沉,这莫非是刑室?他们到底抓到了什么破绽,居然把自己捉来?八成现在已经不在军管所了。

  白广再沉稳,这时可有些忍不住了,他猛然大声叫:“卢副总教头,你这是做什么?……我还需面见皇上,误了大事你们可能承担?”

  话一说完,上方两公尺余忽然呀的一声开了一个小门,白广一怔,正要抬头呼喊的时候,却见那门中嗡嗡声大响,随即涌出了数百只粗如半只小指的熊蚊,这还得了?白广吃了一惊,终于有些慌张的大叫:“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时熊蚊还没飞到白广身上,只听得有人幽幽的传来一句话:“不该叫的时候叫,放蚊五分钟。”

  这时熊蚊已经没头没脑的向着白广身上穿啄吸咬,一根长近一公分的细刺就这么稳而准的向着动脉穿入,这可是又痛又麻又痒,白广惨嘶一声,全身抖动起来,只不过他除手掌,脚掌以及脑袋之外,其他部分几乎都无法动弹,白广只能手足挥动,嘴巴更是不停的聚气吹出,这才勉强保得颜面无恙,但后脑杓可顾不得了。熊蚊吸咬又有个特性,他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吸了三数口之后,熊蚊立即更换目标,转眼之间,白广的身上尽是如铜钱般大小的浮起蚊泡,一个个痛麻渐去,搔痒渐烈,折磨的白广浑身颤抖。

  好不容易过了五分钟,上方的孔洞蓦然传出一股甜香,熊蚊如斯响应、争先恐后的钻回孔洞,小门才喀的一声关了起来。

  这未免太不人道了……白广全身搔痒的同时,心里越是担忧,对方这么对付自己,莫非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不然自己出困之后,岂不是非报仇不可?看来这次生还无望,是不是该趁这时尚可自尽,乾脆一了百了?可是白广正所谓壮志未酬,怎愿意贸然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过他这时却有些疑惑,对方难道不怕自己自尽吗?白广心念一转,若自己当真自尽,岂不是说明了必有隐情?白广心里一凛,若对方正是看着自己的反应,可不能露出破绽,白广立即目眦欲裂的瞪着四面,作出一副咬牙痛苦愤恨状,却不知作这场戏到底有没有人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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