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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最令人担心的仍是他的武功,纵使小邪是在豁那群士兵,但能瞒过他眼睛及耳朵,甚至那

  生俱来的感觉,实不是件容易之事。只有一个可能

  他的武功已和小邪相差无几。

  天下除了“武痴”,又有谁具有与小邪相抗衡之功力?

  似乎是没有,但此人却实实的存在。

  王山磔拨出嘴中长靴,穿回左脚,摘下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破斗篷,擦拭嘴脸,想抹去乌血以免一副狼狈样。稍加喘气,胸口登时疼痛难挨,他知道已受伤不轻,若不再治疗,恐怕会伤及内腑,心中不禁更恨透了小邪。然而黑衣人的话,他仍没忘记,狠狠地抛下碎布,想往下跳,但见门高数丈,自己又受伤在身,若往下跳,难保不摔个大元宝。犹豫一阵,只好走向左侧,瞧瞧墙头瓦,还好只有丈馀深,平衡一番身躯已往下跃,笨重地掉 于墙头,逼得他双手疾扶墙瓦,方稳住身子。稍喘气,又往地面跃下,趴然左膝已落地,差点跌个狗吃屎。就只这么两跃,伤势又已被牵动而渗挂血丝于嘴角。

  他咬牙抹去血丝,苍白的脸更形涂上一层阴漆漆寒霜,挺直了身,喝道:“住手——”

  因忌讳再牵动伤势,声音并非过高,但仍是以喝住众人齐往他瞧来。

  小邪乍见,愕然道:“噢?你怎么下来了?奇怪——”装出一副产不透神情,“烤熟的猪,怎么还会跑?”

  阿三丢下抓着衣领的两名士兵,咯咯笑道:“不是跑,而是摔,被摔的死猪可就不少了!”

  阿四也接口嘲讪:“烤熟的猪还会叫,那就更稀奇了!”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专说些风凉嘲讽言语,咯咯笑个不停。

  和王山磔相差不到二十丈,这之间却倒满了不醒人事之士兵,仿佛人肉铺成之道路般,不见泥面只见挤沙丁鱼之肉堆。

  王山磔不敢再回话,深怕言语过重而带动伤势,或而激怒小邪,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强忍着小邪三人之奚落,转向李甫山,冷道:“撤军!”

  李甫山亦知大势已去,走为上策,以能卷土重来,闻言,马上下令:“撤伤亡者也带走!”

  士兵似已如获重释,甚而有的已露笑意,收起武器,扛着伤患,渐渐撤去。

  小邪得意直笑:“哟?堂堂锦衣卫大统领也有挟尾巴逃命的一天?真让我大吃三筋(惊)。”

  王山磔两眼胀红,怒瞪小邪,恨不得啃他肉,剥他皮,然却连开口说话之力都没了。默然而慢步地走向小邪左侧,想离开此要命地头。

  阿三戏谑道:“黑皮奶奶的!受伤就受伤,还装什么雄?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赶快叫人扶吧——真是死要面子!”

  王山磔不理阿三,仍慢步走过挡在巷口中央的小邪和阿三、阿四,身形不知是忿怒过头,亦是伤势过重,已抖动起来。

  任豹虽受伤,但他内力修为较深,也较能挨,跟在后头,准备想扶着王山磔。

  阿四却喝道:“你行吗?一堆肉像肥猪,要是不小心压着你的大统领,到时他变成肉饼,你也差不多要变成肉酱了!”

  阿三瞄向一名落后士兵,突地喝道:“还不快去扶你们大统领!”

  士兵猛颤,吓破胆般急往前奔,顾不得王山磔身份之尊贵,揽起其左手,搭在肩头,已然扶着他慢步离去。

  王山磔并没拒绝,尊严早已扫地,伤势也瞒不了别人,再装又有何用?只希望赶快离开此地,再派精兵前来,必要时连火器大炮都可运来,非得雪此仇恨不可。

  终于敌军已退。小邪、阿三、阿四疯狂般拍手叫好,得意洋洋地返回通吃馆。

  留下几摊乌血,碎搅烂泥满地的巷道,渐渐地已被瑞白飞雪所掩覆。

  一切又已恢复原状,仿佛此事未曾发生过似的。

  夜已深,雪仍飘飞,甚冷。

  总督府后院一座古色古香之小阁楼,朦纱般地窗牖,透着淡淡灯光,映在黑夜中,十分显眼。

  王山磔坐在呈稍长方形的卧椅正中央,闭目打坐,脸色依然苍白而泛青。连着卧椅左侧的茶几上的灯塔式铜烛台,小臂粗红烛已燃毁一半馀,烛泪挂满烛台,想必已流过三更天。

  忽然一阵轻风似地拂动雅房右侧挂在窗棂两旁之淡白色帐幔,窗牖一翻即合,不露一丝声响,一尊黑影已落于红色地毯,修长而稍魁梧的身材,衬出其不同于他人之格调。

  他慢步走前,直到郕王山磔不到三步,才故意发出一丝较重之脚步声以惊醒他。

  “你来了?”王山磔乍醒,见着是他,已然露出笑容。

  “嗯!”轻轻一声若有若无之回答,右手弹出指劲,烛火已熄。霎时一片黑暗涌入,映着皑皑雪光,只能稍见两人轮廓。

  王山磔伸手往右侧一张垫有红绍皮之高背藤椅,淡然道:“坐!”

  “嗯!”黑衣人似习惯于如此表达自己,他并没走向椅子,而是走向王山磔,淡然道:“受伤很重?”

  “大概——”

  “我看看!”

  王山磔并没拒绝或者防范,任由黑衣人在身上索穴。突见黑衣人猛然截指点向其“天突”“紫宫”、“中庭”之胸前要穴,再往背面“命门”穴拍去,掌劲身,王山磔霎时再吐污血。

  黑衣人轻轻一笑,右手真气不断贯入王山磔体内,盏茶功夫一边,才收手。

  他问:“觉得如何?”

  王山磔深吸真气,再运内力,倒也去了不少疼痛,微微颔首道:“好多了!”

  黑衣人此时才含笑走往藤椅,雍容而坐。黠淡中可见其发挽单髻,长髯及胸,双目如电,甚有威仪。

  王山磔此时已走下卧椅,疏通一下筋骨,伤势去了大半,心火不由又燃,厉狠道:“杨小邪气本官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黑衣人冷目盯向他,没有表情,只是微微拂髯。派头上,王山磔要差他一节。

  依两人谈话及动作看来,双方似乎并非主从关系,而是主客关系。

  王山磔咬牙切齿一阵,转向黑衣人,道:“你派十名高手,明天一大早就宰了杨小邪气他妈的!这小杂种,竟敢当众侮辱本官?”

  黑衣人仍没回话,只是淡雅微微哂笑,右手拂得更气派,宛若三国中之关云祥。

  王山磔以为他认为自己在说大话,稍加重语气道:“我没开玩笑,你快找十名顶尖高手给我,我必须做了那小子,或者你亲自出手。”

  黑衣人淡然一笑,已开口,是中年而高雅的声音:“统领今日吃的亏,还不够?”

  “就是吃得太过,我才要你的帮忙。”

  黑衣人轻轻一笑,反问:“统领以为杨小邪这个人如何?”

  “哼!只不过是比跳梁小丑武功高了些而已!”王山磔冷笑,“他的武功,还是服了一种灵药得来的,若药性一过,我就一掌劈了他!”

  黑衣人问:“统领怎知他的武功是服药所致?”

  “三月前,他大闹官廷,本官就曾亲手逮他下狱!”王山磔狂傲道:“这点我敢保证物”

  黑衣人不禁想笑,他笑了:“统领你当真以为杨小邪如此不济?”

  王山磔疑惑:“难道你有更好的看法?”

  “不是‘看法’,而是‘事实’!”黑衣人淡然一笑:“统领恐怕错估了杨小邪那一身能耐了。”

  王山磔坐回卧椅,不信眼神乍闪:“我倒想听你如何解释?”

  黑衣人道:“你该明白王公公他现在是怎么回事吧?”

  王山磔闻言又起恨意,怒道:“全是杨小邪不知说了什么花言巧语,弄得公公差点与我翻脸!”

  黑衣人轻轻一笑:“你也该相信杨小邪所说的绝对十分重要

  至少对王公公来说是如此,但我们却猜不透他讲了些什么?这一点,他就比我们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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