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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啊——”大汉一声厉叫,左大腿已如被切猪肉般切下巴掌大肉片,痛得他冷汗直流,双腿抖动不已。

  “呵呵,有胆你就不说!”阿三冷笑道,“下一刀可就是右大腿了!”他喝道,“快说是谁!”

  大汉目露惧意,见阿三此种切猪肉手法,似乎不是在开玩笑,嘴角已抽搐起来。

  小邪知道他已受不了痛苦,必定有问必答,遂蹲下身躯,问道:“谁指使你如此做?”

  大汉咬咬嘴唇,回答仍是非常生硬:“多斗——”

  “漏斗?”小邪不懂瓦刺话,望向阿三,“什么叫漏斗?该不会是漏酒的‘漏斗’吧?”

  阿三摇头而笑:“你还是问他好了!”

  小邪也觉得想笑,盯向此人,道:“看你是听得懂我的话吧?”

  大汉迟疑半晌,仍点头。

  “听得懂就好办了!”小邪很有信心道,“漏斗代表一个人对不对?”

  那人点头。

  “他是谁?”

  “多斗——”

  “我当然知道他叫‘漏斗’!”小邪叫道,“我是问你,他在瓦刺国是干什么的?”

  大汉道:“阿刺!”

  “阿刺又是什么意思?”

  大汉想解释都不知如何说起,畏惧地瞄向小邪。

  “妈的!话到用时方根少!”小邪自嘲而笑,道,“好吧——要拉就去拉,我懒得跟你乱拉!”他问,“漏斗代表人,还有其他意思吗?”

  大汉立时点头,想了想,左手猛往上下拍打。他想做出老鹰飞翔姿势。

  小邪背道:“皮球?”

  大汉想笑,左手放缓,仍上下摆动。

  小邪眉头一皱,又猜:“翘翘板?”

  阿三笑骂道:“小邪帮主你发什么神经?又皮球、又翘翘板,长大一点好不好?”

  小邪尴尬一笑,道:“他的手

  很像嘛!多猜几次,一定会猜中的!”

  阿三笑骂道:“等你猜中,天都会摇了!”

  大汉憋住笑意,更形认真地摇着左手。

  “这会是什么意思——”

  大汉立时又叫出呃呃之声音。

  小邪突然恍然叫道:“我知道了,是狗尾巴,‘呃呃’是小狗叫声。”

  大汉已忍不住笑出声音,但随即煞住。

  “去你的!”阿三右手推他肩头,笑骂,“小邪帮主你实在很没营养,狗尾巴你也要?”

  小邪感到得意,能猜出一些让人发笑之东西,终非他人所能企及,左手学样摇摆,嘴巴轻学小狗“噢噢”直叫,干笑道:“不像吗?”

  “像你的头!”阿三白眼瞪他,道,“要是我猜,我就会猜老鹰在飞——”

  霎时大汉已叫出声音,猛指阿三,又猛点头。

  阿三惊喜道:“你说的就是老鹰?”

  大汉如获重释般,笑了起来。被小邪这么一问,他已暂时抛弃敌我对峙,甚至想讨好两人以乞命,已无必要摆出那种视死如归、永不屈服之神态。

  小邪无奈自嘲道:“老鹰都是两只翅膀,难怪会变成狗尾巴。”

  阿三笑道:“你没看到他只有一只手?什么时候你变得那么没想像力?”

  “这是没想像力?”小邪叫道,“我能想出翘翘板、狗尾巴,你能吗?一只翅膀就想飞?不怕摔死?”

  阿三不敢再说下去,惹翻了小邪,吃亏的永远是自己,道:“好嘛!你有想像力,就快想想看‘老鹰’代表着什么?”

  “还能代表什么?一只翅膀的老鹰代表着马上就有烤肉可以吃惊”小邪白他两眼,不再理他,瞄向大汉,道:“你是他部下?还是受雇于他?还是他部下来找你,你就帮忙?”

  问至此,大汉方点头表示是受“老鹰”之部下的邀请。

  小邪问:“这么说,你也不知为何要杀我们两人了?”

  大汉摇头。

  小邪指向黑巾杀手,问:“那些黑衣和尚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大汉犹豫。

  小邪又道:“你不是主谋,所以不知和黑衣和尚有无关系?”

  大汉赶忙点头。

  “谁是主谋?”

  大汉指向一名倒卧地面,长刀穿胸,正是被阿三射中的长胡满脸汉子。

  小邪走向他,搜过他身子,一无所获,旋又走回来。

  阿三道:“没搞头了?”

  小邪点头:“搞不起来只好由它了,反正那些若有目的,一定会再来,碰上了再说,叫他走吧!”

  阿三转向大汉,道:“你受伤是活该,谁叫你吃饱没事干,想来杀我们?滚吧——以后少干这种事,活得会长久些!”

  大汉长长而呶,正如阿三所说,他不该多管闲事,如今付出代价不可谓不小。一拐拐,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往回路走去。

  小邪瞧向他渐渐失去背影,也道:“我们走吧——若再被围上,想脱身就难了!”

  两人随即迈开步伐,往中原方向行去。

  足足走了数十里,方发现较近似中原风貌的苍翠积雪山峰,静默雌伏霞光四射的夕阳中。

  小邪指向山峰道:“晚上就在那里过夜,今晚不赶路——伤口还辣辣地,可能有毒!”

  阿三着急欺向他背部,瞧及两道五寸馀长深陷肉骨伤口全是混满泥沙的乌血疤,急道:“我们快走!”

  两人加快脚步奔往山头。盏茶功夫一过,已然抵达此山。两人往林中寻向一座避风山谷,河水已结成冰,一片亮光如银阿。

  阿三敲碎冰块,立时敷往小邪伤口,准备替他洗去淤沙。

  小邪拨出匕首,交予阿三。道:“将伤口两边烂肉刮掉,让它流出红血!”

  阿三素知小邪全身经过十数年之药水洗炼,混身不怕毒药,是以伤口毒性不能致其性命,但毒性留在烂肉里,却能阻碍伤口密合,只有用利刀剐掉它,以能加速痊愈。

  虽然明知该如此治疗,但要阿三亲自出手,他反而有些不忍下手。毕竟人肉长在身上,要一片片剐下它,是何等触目惊心之事?

  不过阿三仍没怯手,等冰块溶化洗去污血淤沙之后,伤口烂肉已泛白而灰,如死老鼠肉不见一丝血气,皮层、肌肉、血管已交织一堆如牛胃般皱皱的、腻腻的、黏黏的更有一股让人翻胃的 气息,也许胃中翻出秽物就是此种味道。

  阿三抓紧匕首,冷道:“你准备好了?”

  “嗯!”小邪没多大反应,自然地坐着。这种剐肉、剐骨疗伤,他已不是第一次。

  阿三猛咬牙,匕首已切向背心那道伤口,真如初猪肉般削下烂肉。只划几刀,他已汗流满额。有时,看的人反而比受痛之人更来得紧张,阿三现在就是如此。

  小邪仍冷静表情如一,似乎这些肉是切在他人身上似的。他两眼宁静注视平滑如镜的河面,他在想从此地一直往下滑,会溜往何处?如此溜滑,一定相当好玩吧?

  阿三已将第一道伤口清理干净,本是深陷如沟之伤口,因削去两旁烂肉而变成较平坦而宽的浅沟,鲜血已涌出。但立时又慢慢凝结成晶莹略带透明之红疤。

  小邪额前也出现汗水,说不痛,那是骗人,他只不过尽量不去想痛楚罢了。

  阿三右手有点抖颤,但他仍继续完成第二道伤痕清理工作。大小汗珠已滚下腮边,擦都不擦。

  终于手术全部完成,他才嘘气而笑:“要命!以后这种事,千万别叫找干手麻啊!”

  小邪轻轻一笑,道:“那有这么容易?你以为我随便就会受伤?”

  阿三道:“说真的!要砍你两刀那么深,还真不容易!那些拉萨和尚功夫实在没话可说,一对一,我还可以,若来个一对二或一对三,我就吃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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