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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金玉人想起君小心,不觉想气也想笑,自他出现,金玉楼未再平静过,然而自己却不怎么恨他,反而觉得他行来古怪,还带着那么点玩味的意味。

  “当然是两者一起来,先找他算帐,然后再找他帮忙,反正他说‘无所下当’,收钱办事,在不能砸招牌之下他非来不可。”

  金玉仙道:“还是先请他帮忙,至于他为何传出消息,楼主不如私底下问他即可。”

  毕竟她仍以为天下第一当是失踪武林二十年那位,对他仍存一分敬意,未敢私自得罪。

  她平常不多言,从不干涉楼中事,但每一出言,金王天总是不忍拂逆她的意见。

  “看来只有再请他来一趟,唉!希望事情别愈闹愈大才好。”

  “爹,我去请。”全王超跃跃欲试。

  金玉人却识破他心思,冷道:“你只想教训人家,拆了人家摊子,现在不容你胡来。”

  金王超叫道:“事情是他惹出来的,难道还要向他磕头不成?”

  金玉仙轻叱地道:“超儿不得胡来,何时学来如此毛躁?”

  金王超登时闭嘴,他娘要是罚下,可比父亲厉害数倍。

  金王天冷道:“你还是担当不了大任,叫爹如何能放心把事情支予你办?”

  “孩儿下次不改进……”

  金王天转向女儿:“就由你去请他。”“女儿现在就去。”

  金玉人拜别父母,很快退出大厅,走向休刀坪。

  为今之计也只有等第一当前来再说,金王天除了下令严加防守,也遣散家人及金不二,独自一人沉思,想着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局面。

  金玉人赶往洛河畔的休刀坪,还只是朝阳东升不及六尺,君小心哪有可能如此早开张,她也不急,慢慢浏览这奇怪的地方。

  此地有若小城镇般热闹,居中却留下十数丈宽的道路,没有墙,没有藩篱,却把此镇隔成两半,各自为政,互不相干,由于时日过久,街道都已长起杂草,却不高,因为两边仍须互探消息,草长高了,有碍视线,所以它长不高。

  街道正中央,铺有平石板,大小约十丈见方,这是七巧轩和金玉楼谈判的地方。君小心的当铺就开在这里,那面招牌布幡半倚桌角,随风轻拂,显出一股闲情逸致。

  休刀坪共有两处,一是在此,靠洛阳,一在苏州,情况完全相同——一为谈判方便所设。

  此时却未如以往各不相干,而是两边人马刀剑尽出,排列街道两旁,如临大敌。

  原是七巧轩也接到命令——第一当捣毁女王轩。另一道命令却不准他们轻举妄动。

  今晨又闻辣心和尚硬闯金玉楼,双方人马但觉有股山雨欲来之势,故而早已严加戒备。

  两军面对面,却不言不笑,看来有些突兀。

  已日上三等,金玉人等了两个时辰,仍未见君小心到来。开始毛躁。

  “他会不会开溜?来个一走了之?”

  想及君小心行事乖怪,她也没把握他会来了,不禁等得心慌。手足无措地徘徊平板石区。

  又过了一个时辰。快近中午。

  君小心和公孙炮方自珊珊来迟。

  金玉人本是满心毛躁,计划两人若前来,非得好好教训不可。然而乍见人来,竟然惊喜为笑,叫声:“你们来了?”赶忙欣喜奔前,早已忘了一切辛劳和教训之事。

  然而飞奔数步,猝然顿足,她忽而发现自己失态,既非亲,又非情。她怎会如此兴奋?嫩脸不禁布满红云,暗自瞄向两旁。他们的目光正被君小心现身所吸引,并未见着自己失态。暗呼庆幸。当下赶忙收回心神。恢复冷静,默然等人前来。

  君小心和公孙炮原是昨夜太累,是以睡的迟些,谁知方一前来,已见着街道两旁列满人潮,以为是欢迎两人,登时大乐。

  “没想到刚开张,即那么受欢迎,真是时来运转!”

  当下两人边招手,边往摊位行来。

  然而公孙炮却发现这些人目光含怒,并非那么回事。

  “小心眼的。他们好像不是在欢迎我们……”

  他想这么多人立在两旁,要是一拥而上,挤也会把两人挤扁。

  然而君小心胆大包天,大言道:“怕什么?若能让敌人欢迎,岂不更光彩?何况还有美人等候欢迎。”

  公孙炮已发现身着淡青劲装的金玉人,心想有了头儿,

  那些唆罗该不会贸然出手,心头稍安,也学着小心大摇大摆地晃去。

  及近金玉人不及两丈。

  金玉人猝然发掌,一掌打得木桌碎烂,她故意弄的暴响。已把两人震呆。

  金玉人暗自好笑,表情却冷冰冰:“办的好事,也敢前来?”

  君小心一睑焦急:“不好了,你怎能出此毒手?”赶忙冲向木桌,捡拾碎片,拼拼凑凑,愈拼愈急:“木桌坏了,生意如何做?”

  金玉人好气又好笑,自己在此,他却只关心木桌被砸,无法接生意?当下抓起悬挂幡布竹竿,一股子往君小心臀部打去,叱道:“死到临头,还想做生意?”说到后来,眼角快笑出眼泪。

  君小心一时不察,被扫了一记,差点栽斤斗,唉呀一声,抓着臀部,清醒不少,复见竹竿,赶忙伸手抓去。

  “你毁了桌子,还想毁招牌,是何用心?”

  一手把旗竿论过来。

  金玉人并未留难——事实上已窃笑得难以自制,好不容易恢复定力,冷叱:“惹了金玉楼,你还敢在此做生意?”

  “谁惹了你们?赔我桌子!”君小心强行索赔。

  “你还敢狡赖?洛阳城的条子,不是你传出来的?”

  “是又如何?你爹手上分明持有不死丹。”

  “你胡说!”

  “我胡说?呵呵!那天下再也没有人说实话了。”

  金玉人嗔叱,一掌劈出,君小心赶忙逃开,直说她呆头呆脑,被蒙在鼓里仍不自知,金玉人自不甘心,追逼更急。

  “住手,你是来找我打架,还是谈生意的?”

  君小心大声喝停,那声音又尖又锐,震得金玉人愣在当场。

  君小心对于自己的喝声甚为满意,呵呵笑起,摸摸喉咙,说道:“要谈生意,先得赔我桌子。”

  金玉人心神甫定,但觉耳根生疼,这得具有深厚内力才能发出如此震声,然而上次在赌坊抓他,他武功并未如想象中高,难道他有所隐瞒?

  然而她却不晓得君小心的嗓子,天生就比别人浑锐,以前也曾在沁阳城里震慑飞天蝴蝶,功用自是非凡。

  她走过神来,冷道:“你敢放谣言,还谈什么生意?”

  “谁说我放谣言,你爹明明有不死丹!”君小心眼神一闪:“如果我证实所言非假,你又如何?呵呵!你不觉得这更严重么?”

  金玉人心神一凛:“不管如何,今天你是走不了。”

  “我又没说要走,你还没赔我桌子。”

  金玉人冷哼:“不赔又持如何?”

  君小心手中竹竿猛点地面,味麻笑道:“别假啦!金玉楼的事,除了我谁也办不了,你还是乖乖去搬张桌子来,否则事情闹大了,对你们只有坏处。”

  金玉人咬咬牙,一时也没办法。

  “算你狠,说,除了桌子,还要多少代价?”

  她决定等此事办完之后,再找他算帐。

  君小心瞄眼道:“我又没答应要接这笔生意。”

  金玉人冷笑:“天下第一当不失信,你想耍赖?”

  君小心眉头一皱,啼啼自语:“这倒是问题,如果你要我杀了自己,那岂不是天大笑话?该改成,高兴即当,并非无所不当才对。”频频点头:“难怪第一当会躲的如此神秘,原来也有这不得已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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