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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她终于流下了女人发泄喜怒哀乐的泪珠,毕竟她也是女人,该有权力流泪。

  不过只渗出了眼角些许,像凝聚较大的露珠,却始终未曾滚落腮边。

  “绿小千——我与你势不两立——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多情夫人的嘶吼声终于进出口了,又尖又锐又怒的响彻整座山谷,吼完,眼泪终于滚落腮边。

  当然,她是等待小千已走远才喊出来的后炮。

  小千也是听不到了,就是听到,也弱得很,不再刺耳,也懒得再掉头。

  回声渐渐转弱,沉寂大山已压得深谷更黝黑冷寒,萧索林叶声已在四处回荡,荡得人心为之哀戚。

  多情夫人心神为之一凛,她得赶快运气冲穴,否则小千赶回来,她又有得苦头吃了。

  谷中清流水,荡流不息,似想洗尽水边孤石,显得如此洁净晶莹。

  小千赶向怜花阁,他希望能找到李怜花查明此事。

  可是,他的希望不大,因为他想自己在教训多情夫人时,李怜花可能躲在旁边窥视,自己也听到了多情夫人的话,而事先开溜了。

  果然他赶到怜花阁,已不见李怜花的人影。

  问过了仆人待女,没有一个人见他回来过,小千苦笑不已:“看样子他是真的走了……他真会是女人?……”

  想及此事太过唐突而令人难以接受,小千一心想揭开以弄得明白,可是李怜花又不见踪影,实让他感到头痛。

  突然间,他想到了小溪畔那名男子。

  他感到兴奋而带着一丝希望:“找他问个明白,到底谁是男的?呵呵!该不会两个都是女的吧?”

  想及李怜花也有可能带他一起走,小千不敢怠慢,急急的往小村奔去。

  木屋仍在,淡淡透出烛光,长长的一支已烧得只剩下三寸,烛泪渗流满烛台。

  小千一脚踹开门,已撞了进来。

  床上的人正熟睡着,摆的平平稳稳,安详脸容浮现一股淡然笑意。

  小千见着他,已嘘了一口气:“还好,人还在……”

  话未说完,他又觉得不对了。

  踹开的门,响的如此大声,对方为何没听见,还熟睡着?睡觉的人岂会点着蜡烛?尤其又在纯朴的小村?

  难道他已遭了殃?

  “莫要翘了才好!”

  小千赶忙欺身床前,伸手就给他一巴掌:“喂!老兄你翘了没?”

  巴掌越打,他的心却笑的更苦:“没有回答,那就真的翘了。”这年轻男子就这样平平安安的到西天去了,临死前,他的笑容仍如此安详。

  小千不禁苦叹:“难道李怜花真是女的?他情急之下就把他给杀了?”

  提及“他”,小千已瞄向他下裆,笑的有点憋窘:“不管如何,我得验明正身。”

  现在他才发现,要解男的裤裆,比解女人裙衫来得困窘多了。

  不过他还是勉为其难的解开,这“男人”果是男的。

  “难道多情夫人说的没错,李怜花真是女人之身?”小千不由信了几分,望着年轻人安详脸容,苦笑不已。

  “我看你是偷花不成,被花给刺中要害,一刺毙命,连痛苦都没有,还在笑呢!”小千心里想着。

  在年轻人的笑容中,突然他又感到这情况似曾见过。他也曾见过一个死的如此安祥面带微笑。

  他开始寻思。猝然间已诧叫起来:“楼竹?是他要我杀的楼竹!”

  他想到楼竹死去脸容也是如此祥和,而且一点外伤也没有,平平正正的摆在床上。

  “楼竹会是李怜花所杀?”

  小千心头已起了波澜,如果此事当真,那李怜花未免太可怕了,他分明是嫁祸给自己,他又有何目的?

  以前种种的事,是否全是他一个人在演戏?根本就没有所谓下赌注的大老板,自己只不过是被他利用的工具?

  李怜花为何要利用自己?难道真是为了武功?

  小千想不通,只有等见着他时,再问个清楚。

  反正楼竹可能已安葬,如若他是李怜花所杀,则其杀人手法可能与这位年轻人类似,是以他开始诊断年轻人是何死法。

  摸索一阵,他只在年轻人左胸口找到大约指头大小淡淡的晕红指印,很可能是被人点了穴道,震断心脉而死。

  “一指毙命,蛮狠的,只是以李怜花这种高手,该不可能留下指印才对……”

  小千想了一阵,才把它解释成——李怜花太过于急躁,想杀人灭口,所以一到此地就急着出手,所以才会留下指印。

  接下来他又想及年轻人死时所拥留的笑容——这本就是对友人的一种笑意。

  他和李怜花本就有亲密行为,见着对方自会笑出此种笑容。

  但是楼竹呢?

  他为何也留下这种笑容?

  “难道他已认识李怜花?甚至还有可能发生暧昧关系?”

  有了这个发现,小千似如打了一剂强心剂,显得特别兴奋:“嘿嘿!这下子黑锅可以卸下来了,省得楼影追得我无地容身。”

  比较一番,他觉得查明此事,要比对付柳银刀以查出假教主身份,要来得重要而有效多了。

  最重要的还是李怜花的身份之谜在吸引他。

  另外,他也很想知道楼竹已七老八十,是否还老不修,去勾引李怜花,因而遭了杀身之祸。

  他谑笑着:“不知道是李怜花红杏出墙,还是楼竹绿芭乐出墙,总得分个清楚才是!”

  为了求证此事,他很快的将年轻人给埋葬,连夜赶往含情山“彩虹轩”

  柳再银并未找着小千以宰了他,但他和几名手下却找到了多情夫人,在惊诧与愤怒之下,已将夫人给带回了多情楼。

  夫人当然不会将丑事说给他人听,但她那股怒意仍炽热烧着。

  然而,小千给她的刺激并不只这些。

  方进门,已传出柳银刀气绝之事。

  这对夫人和柳再银是何等难以接受的打击?尤其是柳再银,骇然的想哭,却哭不出声音,差点晕倒当场。

  伴他二十余年的父亲,就此走了,他是何等的不愿接受?

  其实本就奄奄一息的柳银刀,岂能禁得起小千的猛掴猛打,还把他当皮球的随处乱丢?不断气,那才叫怪事。

  夫人悲切的拍醒柳再银,已和他快急的冲向卧房。

  柳银刀吐的满嘴是血,早已咽了气,嘴角的血迹仍殷红红的滴流着,他死时,眼睛竟然是张开而仇视着。

  他到底在怨恨谁?

  是小千?还是那位心黑手辣的教主?亦或是两者皆有?

  一声“爹”,柳再银再也忍不住悲切,扑往他爹身躯大哭起来。

  夫人更是愤怒而悲痛,已恨小千入骨,若不是他,她怎会如此狼狈?

  “绿小千,我要把你五马分尸,碎烂你骨肉——”

  她狂厉吼着。

  可惜,再也唤不回柳银刀活命。

  二天后。

  小千很快找至“彩虹轩”

  他可还知道自己仍是人家眼中的大仇人,岂能轻举妄动?

  望着弯如天边红霞的楼阁,他已有了主意。

  他先得找到上次被“天毒蜂”螫伤的楼影,虽然自己事急溜了,但对她总算那么丁点谈开问题,现在自不必再多费唇舌。

  心想定,他很快又折回山区,不久才带着一包东西回来,脸上已露出狭逞的笑意,想必他那包东西是关键之物吧!

  自从楼老爷死了之后,“彩虹轩”已比以前沉默多了,大白天也冷冷清清,宛匿一座空屋。

  小千很快潜入左边那座楼轩,也很快摸到楼影住处。

  那是一处临湖而筑的小轩,窗口挂了不少白纱,随风吹拂,飘逸之气隐隐泛出。

  小千躲在轩窗外的花丛中,低声叫道:“楼姑娘,不怕死的来了……”

  声音淡默,但传的甚清楚。

  轩内布置高雅不俗,楼影一袭淡白罗裙华贵雍容,她正在瞧着墙壁挂的那把已缺口的“新月钩”,眉宇间露出淡淡愁容。

  她似在思念,似在缅怀,也似在感伤。

  这把缺口,就快变成破铜烂铁的“新月钩”,已埋藏了和小千一起那段往事,不知怎么,她总是难以忘怀。

  “楼姑娘,你抓的野鸡,烤了没有,我来吃啦……”小千更大声的再喊一遍,希望楼影能听见。

  他说的正是上次替楼影祛毒之后。两人一同下山。又在一小村偷抓鸡的那档事。

  乍闻抓鸡,楼影亦有了警觉,马上定过神,从窗口瞧去。

  正好此时,小千也偷偷伸头,想窥探轩内。这一照眼,小千可没见过穿裙子的楼影,一时也想不出是她,以为是楼家的夫人或另一位千金,赶忙又缩了头,暗自解嘲道:“妈的,还想吃烤鸡?还是自己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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