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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蓝衫汉子道:“丐帮近年可是多灾多难,前几年才弄了一个假帮主,后来被杨小邪那小子给揪出来,不久他们九袋长老马公石还给人家料撂了,还好寒竹小帮主聪明能干,硬是将丐帮基业扛了下来,使丐帮步入正轨,昨天听说他们朱陵老帮主回去了,没想到今天又传出来,他被人给杀死的消息,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丁一听,吓得面无血色,痴傻地坐在那里。

  小邪见状马上点了小丁昏穴叫道:“阿四看好!”腾身一跃,已飘向湘黔二虎,他急道:“二位好,我是杨小邪。”

  “浪子不归,飞刀无痕!”湘黔二虎惊惶地站了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恰当,他们对小邪这位凶神恶煞之种种神奇传说,早就有所恐惧,小邪这么一现身,登时将他们两个吓住了。

  小邪安静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刚才所说丐帮帮主的事,到底是如何?”

  两人闻言才放心下来,他俩虽不是什么坏人,但也不是什么好人,偶而也做些亏心事,紫衣汉子栗道:“杨大侠,我……我也是听人家说的,不知道确不确实?”

  小邪道:“没关系,你就将你所听到的告诉我就可以。”

  紫衣汉子急忙道:“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在湖北聚马口投店,那时候来了不少丐帮弟子,像是搜查凶手般地搜过客栈,后来店家他说丐帮帮主才回来不到两天就给人给撂了,好像是仇杀,我只知道如此而已。”

  小邪心头凉了半截,他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黯然道声谢谢,反身走回原处,拿起酒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他好郁闷,好伤心,望着小丁那熟睡的芙蓉笑靥,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四也听到这不幸的消息,可是他能帮上什么忙呢?他只能呆呆坐在椅子上,连酒也不敢喝,他怕喝了以后胡言乱语。

  不久小邪叹口气道:“阿四你去雇一辆马车,咱们赶到君山去看看。”

  “我这就去。”阿四低声回答,默然走出酒楼。

  小邪扶着小丁身躯,说不尽怅然与关怀,冰冷右手不时轻抚她脸庞,心中直叫道:“小丁你的命好苦,刚刚得到一个爹,又马上要失去一个爹,你知不知道?这次连我也没办法救你爹了,小丁……小丁你要坚强点,要坚强点,我有些后悔救出你爹,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早就死去,小丁……为什么不幸的事情老是落在你头上呢?”小邪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无能,无能到连替小丁分担痛苦的方法都没有,他捏着手,咬着牙,瞠着目,强忍着这突然而至的打击。

  不久阿四已走回来,他还是一样轻轻地道:“小邪,车来了。”

  “嗯……”小邪丢下银子,抱起小丁,不管酒楼有多少道眼光望着他,一步步,沉沉地,慢慢地走出酒楼,轻轻将小丁抱上轻篷里。

  “阿四你驾车直奔君山。”声音是如此消沉无力。

  阿四点头跨上车辕,马鞭一挥“喝!”马匹唏聿聿悲嘶一声,人立而起,立即奇快无比地往前奔。“咔啦咔啦……”蹄声急如狂雨打在瓦片上一般,不绝于耳。

  马急,人心更急,连夜不停地奔驰,足足换了三匹马,花了一天一夜时间才赶到洞庭湖。

  小邪一下马车,已感觉出肃杀之气,抱着小丁往湖畔走去,立即有三名乞丐迎了上来。

  气丐拱手道:“杨少侠请随老夫来。”说完他们已走向另一边湖畔。

  小邪也跟了过去,阿四紧跟其后。

  三名乞丐很快拉出一条小船,众人立即腾身上船直放君山。

  一个时辰已过,他们已登上君山,乞丐带路引小邪走到前厅。

  只见前厅已布置成灵堂。

  寒竹见小邪来到,苦笑一声道:“小邪你来了。”

  小邪点头道:“小丁怎么办?”他望着怀中小丁。

  寒竹叹道:“事实已经如此,迟早她都会知道的。”

  小邪也轻轻叹口气道:“好吧,你先抱她回房休息,等她醒了再告诉她。”

  寒竹颔首接过小丁往后院走去。

  小邪转向阿四道:“阿四上香去。”

  两人默默走向灵堂,丐帮弟子已点燃六柱香分别交给小邪和阿四。

  小邪举着香过眉轻声而伤感道:“老乞丐头,想不到咱们缘尽于此,上次一别却再也见不到你,如有人杀你,我一定将凶手找出来,以慰你在天之灵。”深深地拜了三下将香插在香炉上,随后站立灵牌前注视良久,心中感慨万千。短短几句话已道出小邪对朱陵之怀念,可惜这怀念将成为永久的回忆了。

  阿四也有许多感触,他觉得朱陵死得甚是冤枉,他也许下诺言要替朱陵伸冤,“他妈的!谁敢动我们小丁的爹,我要剁了他,剁了她,呜……”阿四还是忍不住心中悲伤而哭了起来。

  小邪走过去拍拍他肩头道;“阿四尽量哭,将不平与悲伤哭出来,困在心里不大好,知道吗?”说完眼眶已含满泪水,只差没掉下来。

  阿四终于嚎陶大哭,泪流满面,小丁的爹何尝不是他们的爹呢?

  寒竹已走出来,看着阿四哽咽道:“阿四别太伤心,我爹他不会愿意看到我们在他灵堂前哭的,你要节哀。”

  阿四哭了许久,心情才稍好一些,擦掉眼泪抽咽道:“我……我就是替帮主抱不平,他才回来几天就……他妈的,我要剁了那个凶手!”

  小邪轻声道:“这还用你说,我也不会放过凶手。”目光移向寒竹,他问道:“寒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竹叹道:“前天晚上三更时分,我爹在寒风楼里突然惨叫一声,我闻风赶去,就发现爹面目全非,血溅衣衫死得相当悲惨。”

  小邪问道:“我能不能看看他的遗体?”

  寒竹答道;“小邪你请,我希望你能从尸体中找到一丝线索。”

  两人走向灵堂后面,小邪往棺木内看去,只见里面躺着一个面目全非的老人,从衣服体型上依稀可以辨别他就是朱陵。

  小邪很仔细看,从头到脚下不敢漏过一点痕迹。

  寒竹问道:“可有所发现?”

  小邪点头道:“你爹脸部是被人用重手法击中,而且是一掌毙命,在前额留有三个小血凹,看起来是左手打的,其他就没什么线索了。”

  寒竹问道:“谁有这份功力?难道会是武痴?”

  小邪答道:“很有可能,如果这几天各派掌门人连续不断死亡的话,那就可能是武痴干的了。”

  寒竹咬牙恨道:“这天杀的,丐帮要是不把他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小邪道:“这由我来,迟早我会作了他。”

  两人走回灵堂前,蓦地——

  “爹——”一声哀叫声传来,小丁已冲到灵堂前,立时昏在地上。

  寒竹一惊马上跑过去将她拍醒。

  “哇——”小丁嚎陶大哭起来,有若狂雨三更鸟,寒夜孤雏泪,令人闻之则心碎。

  “爹……您死得好惨,您死得好冤……呜……爹……爹……为什么您要抛下我呢……爹!我好想您……爹……您醒过来啊……醒醒哪……呜……爹……呜……”

  音已哑,泪已枯,心已碎,然而悲未去,哀犹在,恨难消,哽咽再哽咽,却再也挽不回。

  小邪望着小丁,他也已快要崩溃,但他不能,他必须让小丁觉得还有依托,所以他不能崩溃。

  山风飕飕,竹叶萧萧,竹枝哑哑,似乎在泣主人已西归。斜阳西垂,彩霞满天,浩瀚湖面一片金光闪闪烁烁,本是悠游自得,但此时已显得孤伶和寂寥。

  小丁哭得失去知觉地伏在灵堂上睡着了。

  小邪没走,脱下外衣披在小丁身上,露出又缝又补泛红触目之伤痕,让人觉得这条硬汉现在亦掩不住内心之恻然悲伤。寒竹、阿四也站在灵堂前,一动不动地含忧凄怆,双目无神,感受这悲哀时刻。

  不久小丁又醒了,她无助地望着小邪幽幽道:“我爹死了?”“是的,小丁。”小邪轻声回答。

  “我爹真的死了?”

  “是的……小丁你爹真的死了。”

  小丁又出眼泪,伏在灵桌上泣声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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