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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哇!”又有一名黑巾杀手栽倒在地,不久另一个杀手也倒在地上。

  朱陵见大家都收拾敌人,他心一急,顾不得再和顾见愁拖下去,猛咬牙,掌化千百条幻影,挟着一阵劲风,直扫顾见愁胸口。顾见愁见朱陵来势汹汹,不敢硬接,一错步,翻身掠向左后方避开这一掌,随即出手抓向朱陵肩头。

  “他妈的!”朱陵骂出口,不闪避,右手使出十成功力吼道:“给老夫躺下!”声音未落,右掌已如万斤利锥直捣顾见愁胸口。顾见愁设想到朱陵不避自己这一抓,来个硬碰硬,自己又少了一只手,想换招已是不行。两人一触“砰”“哇”只见顾见愁有如断线风筝往后摔丈余,口中连吐三口鲜血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朱陵左肩已被抓出五道血痕,血流如注,他并不放在心上,“哈哈……”

  他已昂头大笑,似乎想将十数年之怨气在此笑声中一次扫尽。

  小邪见大敌已除,转向众喽罗道:“各位得救啦!就这么简单,现在你们各自回去睡觉,不用站卫兵。”他大吼道:“爽不爽!”众人被他这一吼,吓得愣住了,但随即高兴叫起来:“爽!”“哗……”众人喜出望外直叫着,也将这几年所受的怨气发泄出来,霎时人声震天,十里之外皆可闻。个个相拥抱地直跳起来。

  小邪看他们如此高兴,自己亦沾上一点喜气,走向朱陵,他笑道:“老乞丐头,宝刀未老嘛!”

  “啪!”朱陵挥手打小邪肩头乐笑道:“小兄弟,有你的!”

  “哈哈……”两人狂笑起来。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传来,虚元大师也走上来,他慈祥微带喜意道:“杨施主您果真回来了,老衲以为再也无法看到杨施主,没想到我佛慈悲,竟将老袖囹圄之身解去桎梏,多谢杨施主。”他躬身一折,以表谢意。

  “鹅米豆腐——”小邪也手置前胸施了一个佛礼道:“老和尚头不必谢啦,下次再陪我捉猪就行了,如何?”他欺身用左肩去碰虚元肩头,真像把兄弟,哥儿们。

  虚元大师苦笑道:“人生如梦,过眼云烟,老衲早已忘却此事,小施主恕老衲不能陪你玩了。”

  小邪轻叹道:“也罢!今后我只有自己玩啦!”

  朱陵豪迈道:“小兄弟他妈的真有你的!现在咱们已和他们和解,去要点酒喝如何?”

  “好哇!”小邪说到酒,兴趣就来,他转向众掌门人道:“各位掌门人,告别啦!要喝酒的跟我来!”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山下掠去。

  “哈哈……”一声狂笑,朱陵也大步往山下奔去。

  在山下。

  一阵喧嚣吵杂划破宁静夜空,众人心神已沸腾,狂欢又狂舞,有勾肩搭背者,有促膝长谈者,有蹦跳杂耍者,有舞枪弄刀者……空中不时有东西在飞,酒瓶、碗筷、毛巾、衣服、鞋子、帽子……有若元宵烟火大会,热闹、奔放、轻狂,酒大口大口喝,话大声大声谈,似乎想将令夜缠入人生记忆中。

  “干!”小邪与朱陵面对面,各捧一坛酒,畅怀无比地猛喝猛灌。

  朱陵醉眼眯眯大叫道:“小兄弟他妈有你的!你再晚来几天,老头我就翘啦!我敬你!”酒坛一举“咕噜……”他喝了一大口:“哈——好酒!”

  “哈哈……噢呜!”小邪本想大笑数声,但一动真气,胸前伤口已绷裂流出血来,痛得他语气中断,低头直往伤口看去。

  朱陵见状大惊道:“小兄弟你没关系吧!”

  小邪着看伤口笑道:“黑皮奶奶,伤口发黑,没想到尸魂人刀上还煨了毒。”反手探出匕首切往身上大小十余处伤口,像切猪肉一样的将伤口泛黑处——刮掉。他气不喘,身不抖,好像刀是刮在别人身上似的,但从他额前流出之豆大汗珠,有如急雨般掉落一地,可知此刮骨割肉是何等剧痛,端的小邪一气不吭,这种忍耐功夫真叫人惊心动魄直叫寒。

  朱陵瞪大双眼,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他纵横江湖数十年,而见到切自身骨肉,气不喘口不吭者,这可是第一回,难怪他如此吃惊。

  不久小邪将伤口烂肉已切除,只见殷红鲜血已流出伤口,脸才露出笑容道:“好啦!”随即拿出金针,一针针地缝向胸前那道五、六寸长的伤口,比大闺女缝衣服还自然,也只有他才有这种耐力。不久他终于缝好,啜口酒才往朱陵望去,见到朱陵如此吃惊,他笑道:“乞丐头你干嘛?疗伤也让你吃惊?”

  朱陵叹道:“小兄弟你伤口是不是麻痹了?”

  “没有。”

  “那你……不感到痛?”

  “很痛,我痛得汗都流出来了。”

  朱陵不知要说什么,两只眼睛瞪得如牛眼般大地望着小邪,良久他才叹道:“老弟你真是一条硬汉,昔日三国有位关公,他能割骨看书面不改色,没想到你竟是自己割骨切肉,不喘不吭怡然自得,这种功夫和关公比起来,可以算是旗鼓相当了。”

  小邪笑道:“老乞丐头,不瞒你说,我这套功夫就是跟关帝爷学的。”

  “跟关公学的?”朱陵奇道:“他妈的!这门功夫还要学?怎么学?”

  小邪轻轻一笑道:“以前小时候听说书讲到关公刮骨疗伤安闲若定,我也想学学看,回去以后就拿把刀往手背扎,他奶奶的,我可痛得像猪叫,但我就是不相信,多扎了几次,终于悟出其中奥妙来。”

  朱陵好奇道:“什么奥妙?说来听听看。”

  小邪点头笑道:“人体本来就有神经,有神经就一定会痛,我想到关公当时也一定会痛,但他为什么不叫呢?其中理由我也想通,因为人遭受到痛苦,通常都会以叫声来发泄减少痛苦,而关公他不是以叫声来减少痛苦,而是分散痛苦。”

  朱陵更是不解道:“痛苦也可以分散?怎么分散?”

  小邪道:“有人说关公刮骨的时候在下棋,有人说他在看书,这就是他分散痛苦的方法,他将受伤的地方放在一边,尽量不去想它,所以他才会悠闲若定,而我的方法是看着伤口,心中不停的叫着:“很痛,很痛,但马上就会过去了。我不停地叫着,只是没像别人一样叫出口罢了。还有一点,有人受了伤就会拚命的用力去忍耐,例如说他的手受伤,他就不停地将手按得紧紧,或者整只手臂出全力地去减少痛苦,但我认为如果能练到不用出力去忍耐,那么这痛苦就更能减少。”

  朱陵叹口气笑道:“老弟你他妈的真是邪门,连这些道理你都想去尝试,我真服了你,来,干了它!”抱起酒坛已仰头大喝。

  “哈哈……”小邪纵声长笑,拿起酒坛,豪气万千地咕噜咕噜直往嘴里灌。

  海风依然轻吹,浪涛翻腾不息。

  日已西沉,浓雾飘来,笼罩海岛,笼罩人群。

  火熄了,人醉了,语声也竭了,而他们的梦是美好甜蜜的。

  阳光普照,晴空万里,海鸥戏浪。

  “天亮了……”小邪揉着惺忪醉眼,这才发现他睡在人堆上面,轻笑一声,他已翻身落地,耸耸双肩,伸伸懒腰,海风迎面吹来甚是舒服,望着众人都还在梦乡,习惯地轻笑几声,也不愿破坏人家美梦,信步走着,侧头一想,忽而他已往山上奔去。

  不久山顶出现一团白烟袅袅上升,原来他是想让船只发现白烟而驶向这边。

  燃了木柴,小邪又自奔回原地,这时已有不少人醒过来,尤其是众掌门可以说全醒了。

  小邪见到大家,立即招手奔过来笑道:“各位老前辈你们醒啦!昨天怎么样?爽不爽?”

  “爽!”朱陵神采奕奕笑道:“小兄弟,他们现在是老前辈,可不能胡言乱语,这句话只有我乞丐来回答啦!呵呵……”

  众掌门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小邪的话,真如朱陵所说,他们已是一派之尊,不能有失风度。

  小邪对这些根本不在意,他笑道:“没关系,我说我的,你们用听的就可以,现在有船,大家可以搭船回去,也好让中原武林恢复一些元气。”

  “阿弥陀佛”虚元大师施个佛号道:“老衲感谢少侠再造之恩,来日当衔草结环以报。”

  小邪呵呵笑道:“大和尚你也不用衔草结环,捉捉猪就可以啦!”他很喜欢强调这种得意事。

  虚元大师笑道:“小施主爱说笑,老衲年事已高,不适合作此游戏,还请小施主原谅,敢问小施主何时要启程?”

  小邪笑了一下道:“愈快愈好,现在就启程,不过大和尚你可要留一下。”

  “我?”虚元大师吃惊笑道:“老衲不懂杨少侠留下老衲是为何事?”

  小邪笑道:“大和尚,你家徒弟将要来接你,总不能你先跑了嘛!”

  虚元不解道:“恕老衲愚昧,不解杨少侠所言。”

  小邪解释道:“你家少林和尚开一条船来接你啦!你要是走了,他们接什么?你生的虚元蛋?”

  虚元大师惊道:“没想到杨少侠还邀了少林弟子,老衲真是感慨万千。”

  不禁他已轻叹般地施个佛号。

  小邪又道:“不只是大和尚,星木子老前辈以及关傲天,太叔无回两位掌门人也得留下来。”

  星木子、关傲天及太叔无回闻言皆拱手向小邪致谢,心中也泛起安慰之感。

  小邪笑道:“各位别客气啦!这样好了,有人来接应的就留在这里,没人接应的就先回去,各位以为如何?”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

  朱陵干笑几声道:“我也留下来陪陪小老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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