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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李悔道:“问题是,任何人得了图也不能开采,因为那不是一百两百斤,或十吨二十吨的黄金,那要炸药‘轰轰’地猛炸,又怎能掩人耳目,秘密进行?”

  鱼得水道:“在边陲不毛之地,集中大量人手开采,四下严密戒备,凡是看到者即予以扣留或使其采矿,也不无可能,当然,最可靠的途径是由国家开采,才能投注庞大的人
力、物力。”

  “清廷有此力量。”

  “明廷也有,但是……”鱼得水道:“自史可法开府扬州,清豫王多铎就率师渡河,史大人飞檄各镇,会师防御,但各镇多拥兵观望,只有总兵高杰进兵徐州,并和唯州总兵
许定国互相联络,作为犄角。怎知许定国己暗降清廷,反诱高杰至营中把高杰醉,把他杀了,许定国立刻向清军报功。清军进据徐州,总兵刘清遁走,史大人飞书告急,南都反促
可法人援,来南宁侯左良王以人清君侧为名,自九江人已,列州三百余里。马士英大恐,直到扬州城破,史大人死节,戎马躁畸,尸骸腐变,次年家人才用袍招魂,葬于扬州城外
梅花岭……”

  众人不由稀嘘泪下。

  鱼得水道:“这是过去的事了,可恶的是,弘光帝还整天拥着美女,饮酒作乐,一闻不幸消息,就收拾行李逃命,那还像个皇帝,后来马士英和阮大铖降清,唐王被掳,自尽
福州,马、阮两贼也被清军杀死……”

  李悔道:“明朝的下场,几乎和北宋时差不多,凄惨极了,现在还有什么希望吗?”

  鱼得水叹口气道:“明知大势如此,总还要尽人事而听天命,现在神宗子常流的次子被拥监国,病殁后,他的儿子由榔称帝于肇庆府,改元永历,与清兵缠斗。”

  李悔道:“似乎永历是弘光之后坐龙椅最久的一个小皇帝,不知他又能坐多久?”

  鱼得水没有出声。

  这工夫隔壁院中有女人连咳三声,小郭出屋而去,小熊不久也跟了去,而且越墙到了隔壁院中。

  马有小熊知道小郭的秘密。

  此刻他在隔壁院中后窗外看戏,这二人真是乾柴烈火,整个屋子都好廖在微微颤抖,小熊看得忘形,大声道:“能不能来两手‘花式摔角’?”

  屋内二人立刻分开,小郭骂道:“小熊,你浑蛋!”

  小熊道:“你们知不知道这是馋人?”

  原来那女人正是马琳。

  她一直不离小郭左右,但又不愿现身。

  她的年龄比小郭大了一涪,怕鱼得水及李悔笑话,才暗暗跟着他们,以三声咳嗽为暗号,小郭听到会立刻去报到。

  马琳已经无家可归,更是欣赏小郭的“功夫”

  就这样,她除个游魂,也除一根浮萍。

  小熊道:“我不要作讨人嫌的角色,你们继续摔吧!”

  小熊走了,二人真的再接再厉,如火如茶。

  小熊在街上漫步,脑中想着马琳的火热动作,目光忽然自一个熟面孔身边扫过,小熊一震。那不是李双喜吗?

  看到李双喜就不免想起,即使吴三桂引清兵入关,设若李闯不攻陷北京,也许崇侦帝不会死。

  崇帧帝不死,清兵再锐利,明军的士气也不会垮。

  明军士气大挫,和崇帧缢死煤山,全国大震有关。

  写史的人都以为,崇帧死,明已亡。

  其他如鱼、唐、桂三王负隅顽抗,都不足与清军对抗,小熊见了李双喜,以为这小子能活到现在,他的命真大。

  小熊的目光再往前一扫,不由又是心头一震。

  原来李双喜站在一家饭馆门外,门内迎门桌边大刺刺地坐着一人,居然是“白袍老祖”麦高。

  这工夫李双喜已坐在麦高对面座位上。

  麦高一抬头,面色一变,道:“小贼,你还有脸来见我?”

  “为什么不能?”李双喜道:“至少是我助你恢复功力的。”

  “可是你在吴三桂面前说什么来?”

  “事实如此,你屁股上没有刀疤和红痞?难道咱们二人没有那种关系?我说的是实话呀!”

  麦高盛怒,离座向李双喜攻上。

  李双喜目前仍非麦高的敌手,只好逃出饭馆。

  小熊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心中一噱。

  这两个人之间,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小熊最初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以麦高的年纪,怎么会和李双喜玩这一套?

  听李双喜的口气,似乎麦高扮演的是雌伏的角色。

  小熊感到真恶心,可是他回去并未说出这件事。

  第二十六章

  徐小珠在山道上被小童(侏儒)迎面拦住。

  株儒道:“小珠,爹要和你谈谈!”

  徐小珠既知他是个假货,且毁了其母邝真的节操,但她要暂时故作不知。

  “谈什么?”

  “你娘似乎在金矿中耽过,她该知道矿址。”

  “我娘在金矿中耽过?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娘根本没有对你说过?”

  “没有啊!她只说以前的事都记不清楚了。”

  “不可能前事尽忘的。”

  “我娘说,只隐隐记得去过一个荒山,有野兽,她还杀过五匹狼、一头豹子和十来条大蛇。”

  侏儒道:“她有未谈及金矿图的事?”

  “金矿图?我娘有金矿图?”

  “怎么?你从未听说过?”

  “是的,我以为这想法很可笑!”

  “怎见得?”

  “我知道娘的为人,她是一个头脑不太精灵的人,如果有人发现了金矿,绘出了图,绝不会交给她的。”

  “这个……”

  “再说,能把金矿物图交给她的人,也只有你了!”

  “这……”侏儒的口才和反应都不如小珠。

  “你想想看,如果我娘有金矿图,不是你给她的还会是谁?”

  侏儒道:“汤尧呢?”

  “不知道!他和夏侯心很近,连妻子也疏远了。”

  “汤尧知不知道金矿的事?”

  “大概包不知道。”

  “鱼得水呢?”

  “鱼得水?他怎么会知道?”

  侏儒冷冷地道:“我却以为你最有可能。”

  “可能什么?”

  “知道金矿图的下落。”

  徐小珠心头一紧,笑笑道:“大离谱了……”

  侏儒突然一滑而至。

  其实双方都已挑明了,因为二人见了面,小珠没有叫他一声“爹”,侏儒也该心知肚明,知道不妙了。

  因而,他就不必理费唇舌了。

  徐小珠全力施为,仍然不是侏儒的敌手。

  “你说不说实话?”

  “说什么实话?”

  “金矿图在何人手中?”

  “你怎么会以为我知道金矿图的事?”

  “因为你母亲已招供!”

  “招什么供?”

  “金矿图本是刺在她的背上,抄下之舌毁去了。”

  徐小珠以为,若不除去此人,永无宁日。

  只不过却又不是她一个人的能力所及之事,甚至百招之后,她可能被擒或被杀死也说不定。

  本来徐小珠和鱼得水密议,打算到终南山去掘“菊夫子”的墓看看,甚至也去掘白雨亭的墓看看。

  现在,“菊夫子”的墓是不必掘了。

  已可证明,“菊夫子”徐世芳确已故去,侏儒编了一套神话,说是再世为人,灵魂附尸在小童身上。

  如果侏儒背后的人确是白雨亭,这人大会藏拙了。

  白雨亭未死前,先是败给鱼得水。

  以后出现,也常常栽在别人手中。

  他所予人的印象是,虽是名列“四绝”之一,却未必了得。

  想不到这些人都心怀鬼胎,另有图谋,也正因为他们另有图谋,就连身分和名望也不计了,死时的惨相,至今印象犹深。

  甚至一个比一个可怕。

  像南宫远等人,不也很会藏拙?

  他们都是为了金矿在勾心斗角,在表面上却像是为了点私仇或者为了各保其主而冲突。

  这些人一会倚靠明朝妄臣马士英和阮大铖。

  一会又靠上吴三桂,甚至巨寇李闯,乃至清廷。

  真正是没有一点操守,寡廉鲜耻。

  他们是不是古人说的“宁爱生前一壶酒,不要身后万世名”呢?这比喻似乎也不太恰当吧,可悲!

  “怎么样?你不说实话可能要很悲惨的!”

  “怎么个悲惨法?”

  “有人对小脚女人很欣赏,当然不是我!”

  徐小珠一轮狂攻,但五招后又变攻为守,而且已被陷入云雾之中,在云中动手,她更不成了。

  甚至她已挨了一掌。

  就在这时,忽然云雾中又多了一人。

  侏懦一试就知道非同小可,甚至不低于小珠。

  当他发现是鱼得水时,立刻就打算抽身。

  他有自知之明,他绝非这二人之敌。

  甚至他单独对付鱼得水,也未必稳赢。

  他要走,鱼得水却不止他轻易脱身。

  最后挨了鱼得水一掌,小珠一拳,才狼狈而去。

  云散之舌,鱼得水道:“徐女士,你目前很危险。”

  “我也知道!”

  “令堂呢?”

  “在一个秘密地点,你要不要见见?”

  “理应如此!远不远?”

  “不远,大约在二十里以内。”二人立刻向东北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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