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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二


  “行不得!”毛头急道:“这不是武功较量,而是法术较量,你们会此道?那里可是阴阳界,我们要对付的是幽灵鬼魂啊。”

  想及鬼域那段遭遇,段君来已然抽起鸡疙瘩:“他又被鬼怪抓去了?他法术不是很厉害,怎会?”

  “法术也有失灵之时,毛盾就是如此被抓的。”毛头道:“而且他失了阴阳镜,什么招式也耍不出来。

  “怎么办?”段君来眼神望向父亲。

  段铜雀苦笑:“我也不懂法术,搞不定啊,否则爹也不会被人囚禁那么久。”

  “我师父懂得。”毛头道:“你们看过我师父?醉醉的,头发乱得像狮子头。”

  段铜雀摇头:“没见过,从以前到现在都没见过。”

  “那一定还在陈家集了。”毛头瞧向两人:“你们要救人就跟在我后头,不救人就留在这里,情况危急,我得走了。”话方说完,甩头即奔。

  段铜雀登时大喝:“我岂能看女儿变成寡妇,当然是救定了!”随即追去。

  段君来瞄了父亲一眼:“说话这么难听,叫我寡妇?我不会再嫁别人!”

  “谁?有谁让你看上眼?”段铜雀弄笑:“你放得开,行啊,可以去游鉴了!”已离百丈远。

  段君来硬是无话可说,恨恨斥道:“我真怀疑你是护着他还是护着我?”还是追去。

  “谁对我好,我就护谁!”

  一路上父女俩仍自争吵不体,却有乐在其中之态。

  很快地,毛头已寻至五十里外的陈家集。

  他往附近一处七八株樟木林赶去,那儿有间小庙,名为灵天寺。也没什么道士住持,倒有一位瘸脚庙祝看管。以往茅山仍旺时,他多多少少会请毛头师父前来作法事,后来师父退隐,一切则由毛头两兄弟料理。

  当茅山出事,毛盾只好将师父寄在这里,庙祝信神,自是伸手帮忙,还把师父照料的不错呢!

  “陈老仙,我师父还在吧!”

  毛头奔近,发现一名五旬蓄有山羊胡子之瘦癯青衣老人正在打扫庭院,他忍不住已喊出来。

  陈老仙先是一愣,但认出毛头已欣然笑起:“是你啊!最近可好了吧?听说神殿重建,是否要接你师父回去?”

  “不好。”毛头道:“我师弟毛盾被妖人抓去,我得请师父去救人。”

  “呃,这可耽搁不得。”陈老仙笑容也没了:“快跟我来,你师父在后山亭中喝酒。”

  带着毛头绕向庙后那道婉蜒石梯,攀在竹林中,约行五十丈,仍是一片樟树林。

  毛头已发现林中六角古朴木亭正坐着一名灰衣白发老者,他似在喝闷酒。毛头欣喜猛叫师父,即时冲去。

  那醉老师父忽闻声音,已转头,见及毛头,醉眼眨了几下,并未认出是谁。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毛头一拜。”

  “毛头?”

  “是啊,大徒弟啊!”毛头拜礼过后,耍了一招肥猪翻身功夫,始把醉天掌门给逗得哈哈笑。

  “果真是你,现在才来接我啊?”醉天猛灌手中酒葫芦:“都几年了吧?我以为你们已经忘了我。”

  “怎会?”

  “咦,毛盾呢?他还好?”醉天四下张望似在找人。

  毛头干笑:“他被妖人逮去,囚在阴阳界,徒儿法力不够,只好请师父前去救人。”

  “毛盾也会被囚?”醉天两眼茫茫游动着:“有意思……”

  “他是被人暗算,对方叫黑心道人,很厉害。”

  “江湖并无这号人物?”

  “听说是太极门徒化身,他会太极神功。”

  “哦……难怪毛盾会吃亏……”

  醉天掌门轻轻想爬起,似乎已老态龙钟,一晃晃地像要栽倒,毛头想扶,他伸手制止:“不必了……最近练了一身酒步,走起来实在多了。”

  他果然晃醉着走,飘浮中却有了节奏。

  毛头见状还是不放心,跟在后头:“毛盾可能很危险……”

  “我知道……”醉天往天空瞧去,稍近黄昏,夕阳西移,天空一片彩虹,他看得出神,又灌了一口酒:“红祸连天,实在是劫数……”话声中道尽感伤。

  “阴阳镜呢?”停了好久,醉天才问。

  “已被妖人抢去。”毛头回答。

  醉天频频点头:“是劫数,也是转机,就不知他劫够没有……”

  “师父去救人,他就够了。”

  醉天摆摆手:“那可不一定,毛盾有三劫,逃不过有性命之危,这也是师父避开他的原因,如果他劫数未尽而贸然出手救人,下一劫将更严重。”

  毛头道:“差不多啦,第一劫毁去茅山,我跟他无家可归,第二劫惹上金武堂,第三劫就是现在。”

  醉天轻笑:“也罢,此时师父不去救人,你恐怕也不得安心,走吧,记得酒带多一点儿。”

  毛头心下一喜:“师父当然不肯让茅山派断后了,我这就去替您扛酒坛。”

  当下他引在前方,两人返回灵天寺,陈老仙早已等在那儿,闻及要酒,立即搬出一坛玉冰烧,醉天乐得欣笑不已。

  “老陈啊,多谢多日照顾,待我那小徒弟回来再叫他给你磕头报恩。”

  陈老仙急忙以笑声回答:“哪儿话,一家人,别客气,早去早回,在下还等着替师父酿酒呢。”

  醉天随即哈哈畅笑,交情尽在不言中。

  毛头亦是道谢连连,才扛起酒坛,领着师父走出樟木林。

  段铜雀和段君来则守在那里,忽见醉天如此老,两人也就揖手拜礼。

  “两位是……”醉天不解。

  毛头干笑:“师父,女的是毛盾未婚妻,男的是他老丈人。”

  段铜雀及时拜礼:“师父该比在下年长几岁,即称您世兄可否?”

  醉天醉眼一瞄,轻轻笑起:“你爱酒吗?”

  “爱,当然爱,只是我女儿管得紧而已。”段铜雀偷偷瞄女儿一眼,惹得段君来怪窘。

  “爹要不是每次喝醉误事,我才懒得管呢!”

  醉天不禁哈哈笑起:“对,酒醉误事,但既是亲家,总该喝一口吧!”

  猛灌葫芦后又交予段铜雀,他亦是大口灌酒,随后同声大笑,直如酒逢知已千杯少,毛头只好猛倒酒。

  段君来照看两人似乎将喝上瘾,想阻止又碍于醉天辈份高,遂向毛头使了眼色。毛头窘声道:“没办法,师父就是好酒,我看现在只有备马车,让他们在车中饮,我们急赶路。”

  段君来闻言倒立即点头,原是她本有随行健壮红马,现在正好表现。

  口哨一吹,四人同时赶路,不到五里,红马已飞奔过来。

  段君来突而想笑:“就让他们在马背上喝吧,我爹虽醉却不摔下马。”

  毛头皱眉:“我师父武功似乎不行。”

  “用绑的啊!”段君来谑声道:“爱喝,绑死他好了!”

  两人当真把醉天绑上马鞍,段铜雀则自行爬上马鞍头,两人面对面畅饮不止。

  马匹一奔,两人颠来颠去,像坐斗牛,好几次都险象环生却又安然无恙,赶在后头的段君来直笑自己杰作不错,毛头却看得提心吊胆,一点间隙也没得空。

  还好奔驰不及三十里,醉天已不胜酒力趴伏马背,段铜雀没了洒伴反而觉得扫兴。

  段君来却怒冲冲地将老爹赶下马来:“只庆祝一下还敢喝通宵?”

  “只是两个时辰而已。”

  “还有理由!”

  段君来一手把老爹压向路边水沟清清脑,吓得段铜雀直叫不敢,赶忙运功逼出酒气恢复正常,这才躲过女儿这一关。

  毛头瞧得直笑好,将来师弟毛盾可有得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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