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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老头颇有得意:“民以食为天,食来自厨房的锅子,锅子下必须有柴火,柴火归我管,这职务当然操生死大权,人人叫我老柴房。”

  毛盾一愣:“原来是管柴的!”颇为泄气。

  糟老头倒能处之态然:“别小看老夫,普天之下还没人是我的对手,你找到我是你的幸运。”

  “当然啦,管柴火你准是一流,从无敌手,否则也不会叫老柴房。”失望之余,毛盾已想告退:“我是从玉竹轩溜来的,肚子也填饱了,可以让我回去领月薪孝敬你的酒钱吧?”

  “可以!反正今夜老夫已酒足肉泡……”

  话未说完,外头已传出喝声。

  “老柴房,准备木板,出人命了!”

  糟老头心神一凛:“三更半夜还有人想不开?”他高声回应:“发儿,马上过去。”

  “仁义堂。”传话者已匆匆离开。

  毛盾甚是不安:“谁敢闯入金武堂?”

  “没那回事。”精老头一副镇定:“若是凶杀,传令叫声不会那么轻松,准是自己咽了气,还在仁义堂,辈分也不会太低;你先回去吧,别忘了丧事时,有油水就捞。”

  毛盾无心再留,立即点头,随即掩向柴门往外瞧,并无动静。

  他很快溜回玉竹轩。

  死的是右护法黑风手田荣。他一直在副堂主陆不绝身旁工作,一手黑风掌威力非常,故而被聘为护法一职,向年来甚少碰到敌手,或而该说是几年来没人敢与金武堂为敌。

  死因乃喝酒过度,又眼下兴奋剂,再加上喜好渔色,兴奋过度,而死在女入肚皮上。

  才四十壮年即夭折,实在是一种损失,但如此不名誉死法,也没人拿出来说短问长,毕竟人死了,一了百了,上头不吭声下头也没啥好谈的。

  丧礼稍隆重,却不见哀戚气氛,大概都是混江湖的,死人见多了,有何好哭哭啼啼。

  毛盾倒是对超渡的和尚、道士特别感兴趣,偶而会溜到灵堂瞧瞧,但在他发现来者并非正统出身,只会念些真经、术语之类的,哪懂得超渡灵魂之术,他颇为泄气,也对死者叫屈,说不定上不了天堂,下不了地狱,变成了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

  三天超渡法会很快完毕,明天将入殓掩埋。反正他无亲戚没什么程序可言,只是用抽签挑人装殓尸体,抽中者即是老柴房。

  反正他老了,也看多了,并不在意。倒是他想到毛盾,有他帮忙,说不定可以捞些类似死者含有金牙之偏财。

  他找到了毛盾,而在本行的习惯性——人死了,不瞧上一眼,颇有遗憾之感觉,毛盾答应了。

  两人还选定三更进行。

  鬼气虽然森森,外头守卫都觉得寒心刺骨,两人却一副泰然地进行殓尸。

  “看不出你人小,胆子倒挺大的!”老柴房不知是消遣还是佩服。

  毛盾回他一笑:“见多啦,人死了,只是灵魂出窍,留下的尸体有何好怕,又没变臭放心吧!”

  说着还像母亲慈爱双手掴向婴孩般掴着那张已变得灰血色的死人脸,像逗着熟睡朋友似的。

  老柴房双目盯紧,猜不透这小鬼怎会跟尸体处得如此融洽。

  毛盾拍了几掌,忽又有所发现:“奇怪,怎会还留闭气?”

  他伸手往尸体鼻头探去。

  “他没死?”老柴房急问。

  “人都冷得变成冰,哪还能活?”

  “那,你说的气……”

  毛盾瞄向老柴房,似想衡量什么,随后他显得得意道:“不瞒你说,我在流浪时,倒当过几天道士,对于超渡功夫颇有心得,人在闭气时,可分为寿终正寝,那他的气必很顺利浮离肉体,若是死不暝目,那口气必定憋得又紧又硬,有的甚至变成僵尸。”

  他又自己干笑了两声:“这只有我们内行人感觉得出来。”

  “你意思是说他死不暝目?”老柴门问。

  “八九不离十。”毛盾又探了鼻眼,随后说道:“而且还是被谋杀的……”

  “说话小声些!”老柴房立即制止他,两眼瞄向四周,但觉无人才细声道:“大家都说意外即属意外,废话少说,快点殓了他。”

  毛盾也没什么表情,还是一惯如故:“死的不是时候,不过也死得其所,我把那口气引出来,也好让你得以超渡!”

  只见得他念了一些咒语,接着又点向死者眉心,这一点,可见得—股淡气蹿出鼻孔,那尸体稍稍抽抖,随之静止,然后七孔之渗出黑血。

  “成啦,埋了他,什么事也没有。”

  毛盾一副悠哉处理,那老柴房却两眼瞪着他:“你对死人这么有研究?”

  “偶而有灵而已。”

  “你也能查出死者是否冤死?”

  “有灵性的超渡者都感觉得出来。”

  老柴房愣了一下,忽而有了笑意:“听你这么一说,如果有人被杀,你有办法找出凶手了?”

  “原则上是可以,不过这还得有人配合调查才行。”

  毛盾颇想表现自己:“把他弄活起来,吓吓那谋杀者如何?”

  “死人还能复活?”

  “并非真的活过来。可以吃饭睡觉,而是利用一种法术使身体恢复动作,简单的说即是变成活尸,加上药物则变成道行高的,可以让活尸活动一整夜,我大概能让它动个两个时辰,这已足够吓死凶手了。”

  毛盾还是征求老柴房同意,想把尸体搞活,虽然他未必查得出真正的凶手,却也希望趁此闹闹金武堂,让他们各自猜忌,分裂如此,报仇之路又向前迈进一步。

  老柴房还是忌意十足:“算啦,人死了,入土为安,要是闹,恐怕金武堂从此永无宁日。”

  毛盾疑惑道:“奇怪,你是金武堂的老前辈,为何发现如此大事情,却甘心不用不问,你不伯那凶手下次还会宰人?说不定就是堂主。”

  老柴房一脸不吁:“我来此是混饭吃,何必自找麻烦。这点,金武堂早就勾心斗角,没事给我赚点钱,才是正途,快走吧,跟死人混久了,心情就快变坏了。”

  老柴房催促下,毛盾只好加速将死者搬入棺材里头,还加盖,随后聊些无关紧要琐事,两人先回厨房洗个澡,加一顿宵夜。毛盾才回到玉竹轩。

  刚躺上床,毛盾已对事情做过思考,他还认为凶手的出现,正是金武堂鸡飞狗跳之时,如果将此消息传出去必定传惹的金武堂上下人人不安,他好冷眼旁观,说不定还可以闹得他们分裂呢。

  毛盾决定暗中把消息传出,然后他睡的很甜。

  次日。

  情况有了转变。

  由于二娘返回,听及此事,已斥怒不已,一口咬定有人杀了黑风手,她要找出元凶。这倒省了毛盾不少麻烦。

  眼看好戏上场,毛盾也想瞧瞧这位被形容得美丽而泼辣的二娘夫人,于是找机会再转向灵堂。

  虽是葬礼,二娘还是一身火红,徐娘半老,却仍妩媚动人,一对细长眼子胡乱勾来勾去,又抹上一层白得很俏的脂粉,瞧起来就跟烟花楼的妓女差不多。

  “黑风手会死于女人肚皮上,我不信!”

  她声音尖而锐,说话时,两颗耸挺的奶子就喜欢抖抖颤颤。

  除了堂主武向王之外,其他重要人物全到齐,尤其是一身中年文士书生穿着的陆不绝被骂个正头。他却不温不火说道:“我已经派人验过伤,的确属于意外,夫人不信,可以再开棺检验。”

  “都隔了这么久,有何证据早被你们弄掉,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我不在的时候死,一定有问题。”

  二娘还是咬定有凶手,众人不再吭声,任由她叫骂,骂久了,没人反应,二娘也觉得没趣,狠狠丢下一句:“敢杀人就有本事站出来老娘不信逮不到你!”

  她表明要自己查,众人也没意见,任由她飙随后她才转身离去。

  陆不绝很快指示将棺木抬走大概是准备埋了。

  毛盾也没送葬权力,他已破二娘的出现感到好奇。

  这么一个风尘味如此重的女人,那武向王怎会看上眼?带她在身边,实在有损金武堂门面。

  而二娘对黑风手之死如此震怒,根本超出一般主从之情,除非她特别倚重田荣。

  然而田荣却是陆不绝手下大将,陆不绝都承认黑风手死于自然,她又何须唱反调?

  许多事透着奇怪,毛盾已感觉出金武堂上下透着神秘似乎在进行一场什么阴谋斗争。

  这可好,毛盾可以冷眼旁观,坐收渔翁之利。

  他还是照计划进行,先偷学武功再说。

  又挨了一星期。

  武灵玉已觉得自己传授的武功,毛盾似乎学得差不多,准备传授更高深的内功心法,这让毛盾惊喜万分,看来不久即登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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