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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


  焦平见自己连击数掌,未能击退银河,吓得脸色发白,眼看大腿就快被切下,厉嚎出声,十指如钩嵌入银河肩头,猛甩而出,硬抓出十道血痕,银河也切得他大腿差点断了。

  焦平看他如此拚命,哪还敢再战?立即掠奔,一拐拐地想逃开。

  银河滚落地面,嘴角、肩头血流不停。

  向音茹见状急得哭出来:“银大哥,你别拚命了……”

  岂知话未说完,银河似未听进去,蓦然电射而起,又扑向焦平,那魔神般的利刀又戳向他身上肉。

  焦平骇破胆,一掌无法击退,背部又挨了一刀。

  银河竟又缠上了,利刀猛戳,逼得他倒坐地上,人已疯狂而害怕,没命地吼着:“恶魔!恶魔!恶魔……”

  他当真如见恶魔般没命地拚命,银河一时也被他的掌劲封住,他仍不断一步步往前冲去,如此拚命,任谁也会寒心。

  包光光见状,已忍不下去,赶忙扑来,银弩住焦平打去,岂知方才看他打斗,似处于挨打,掌劲软弱无力,对付不了银河,然而那掌劲劈向自己,他竟然招架不住,一学被打得四脚朝天,银弩也被击落。

  焦平趁此机会掠向闪壁,想攀壁逃开,然而喘息中的银河猝然又逼起真力,暴喷向上,有若火山暴冲,奇快无比截向他背后,短刀猛砍,被他逃了背部,却来逃掉臀部,往下一拖,直划左大腿,银河其势已竭,只好转向他左腿抱锝紧紧,任由焦平甩踢,他就是不放手。

  猛力一扭,两人坠往地面,叭哒一声,各自分开,同样浑身是血,尤其是银河,旧创新伤全都复发,直如血人一般。

  焦平吓得哇哇欲哭,狗爬般地爬往湖面,爬的竟然比跑的还快。

  银河想再扑击,却被向音茹拉住,她泪水直流:“银大哥好了,我受不了了……”

  银河急道:“不能让他走脱……”

  他此时似乎一心一意只想除去焦平,眼看走不动,短刀猛然丢砸而出,打中焦平腿部,他仍在爬,银河赶忙向包光光、大嘴巴喝道:“快上!别让他跑了!”

  包光光、大嘴巴立时扑上,两掌打得焦平落水,他挣扎水面,没命地反击,口中仍不断叫着恶魔,挥不去银河那拚命的影子。

  包光光和大嘴巴竟然抵挡不住掌劲,被逼后退,骂得乱七八糟仍然无效。

  焦平眼看把人封住,又往湖边逃去,踩着暗桩,逃得甚快。

  银河见状又想追杀。

  向音茹急急扣住他,再也不敢放手,泣声道:“银大哥让他去吧!我要你活着!”

  银河急道:“现在不杀他,以后可难了……”

  “我不管,我要你活着,哪有人对敌如此拚命的?”

  向音茹拉住他不放,泪水更流。

  银河挣了几次,仍挣不脱,有点泄气。

  眼看焦平就快逃出数十丈。

  忽然又撞来一道青影,向展天也赶来此处,挟着气势,又将焦平逼退十余丈,两人双双落水,在湖中打滥仗。

  焦平一心一意只想逃离,打得向展天鲜血猛吐,眼看位置已变,再也找不出暗桩,该是惊吓过度和血汗渗入眼睛之原故,他只好又往回游窜十余丈,忽而脚踩着硬物,用以藉力,蹦高而起,弹回地面,反掌两劈,逼退包光光和大嘴巴,急往左侧湖沿逃去。

  那边无人可拦,银河更急:“再不拦就来不及了!”

  他有点恳求向音茹,然而向音茹死命也不肯放手,泣声道:“银大哥就只一次,你就听我一次就好了。”

  她反而恳求银河,如此凄心而无助。

  银河轻叹,抹去她泪痕,叹息道:“也许是命吧……”

  他不再急于拚命,那股炽盛霸气已隐隐消失,这才感觉疼痛上身!

  眼看焦平即将逃开众人视线。

  猝然又有几道喝声传来。

  叭叭几响,又把焦平给逼回来,他有点疯狂:“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怎会找到这地头……”

  暗处走出向封侯和江南,两人本是往东和南方搜去,在进入山区之时,向音茹已将消息传出。搜索自是慢行,追赶则快上数倍,赶至三更,正巧赶至此,如若焦平未返回头,恐怕他们还得扑个空。

  焦平没命地往右边逃窜,叭叭数响,又被赶来的焦三绝、童震山逼回来。

  焦三绝心痛如绞:“畜牲!还不快受死!”

  焦平已显得痴呆:“不可能……你们怎么也会赶来……不可能……一定是那银河恶魔说的……”

  众人已而向山壁将他围住,他似乎大势已去,双膝落地,跪了下来。

  向封侯往湖中喝去:“畜牲!你也一样,还敢潜逃!”

  躲在湖中的向展天,大气不敢喘,暗叹一声,也爬上岸,惧然走向父亲身边,跪了下来。

  向封侯丢下小刀,甩头望天:“你自行了断吧!”话声未落,老泪已渗出眼角。

  世上哪还有比亲身逼死亲儿子还悲惨的?

  向展天泪水直流:“爹,孩儿是不得已的……”

  “不必多说,你的罪,足足够死上十次!”

  “爹……孩儿不想死啊!孩儿知道错了……”

  那句“不想死”又把向封侯戳得痛心不堪,强忍泪水:“既然怕死,又何敢犯大错?快动手,难道还要我亲自下手不成?”

  “爹……”

  “不必多说!你不死,无以向天下人交代……”

  向展天抖着双手,拿起晶亮匕首,死亡的一刻,让他恐惧无比,泪水更流,求爹不成,求向焦三绝:“二叔,我不想死,我最听您的话,二叔,给我一个机会,二叔……”

  焦三绝为自己义子已是悲不自胜,仍得为向展天分担痛苦。他长长一叹:“大哥,饶了展天吧!若非小弟,他不会如此。”

  他感到歉疚,不该让向展天偷去无心之毒。

  向封侯瞧向他,凄叹不已:“二弟,你这是何苦?让他去吧!一去百了,以后再也不能为害他人了。”

  “大哥,一去百了,痛苦仍在,展天罪不足死啊……”

  向封侯直摇头,泪红着眼睛。

  向音茹此时也落下泪来,骨肉亲情,见着哥哥即将活生生要死在自己眼前,她的心更是不忍而悲痛。

  银河见状,轻轻一叹,拱手说道:“向堂主,展天虽犯了错,但知过能改,善莫大焉,赐他死,只能偿罪,不能弥补什么,而让亲人伤心一辈子,这并不妥。”

  “可是留着他,将遗祸人间,岂能为私情而放走这畜牲?”向封侯长叹不已。

  银河道:“欲赐死,有两种,一是罪行过重,死不足惜;其次是知罪欲改,他自不敢再重蹈覆辙,自无遗祸之虑。展天论罪该死,论理,却能看出他悔意。”

  向封侯道:“何来悔意?他若知悔,就不该一错再错!”

  银河道:“此时他却引我们来此,得以救回江西,这是他的悔行,也是功劳。”

  向展天急忙说道:“爹,孩儿是真的想悔改,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向封侯斥道:“没你说话的余地!”

  向展天顿然敛声,泪水又流。

  焦三绝说道:“大哥,银少侠说的没错,展天足可将功抵罪。”

  向封候长叹:“你们又何必呢?让人见笑了。”

  焦三绝道:“见笑的该是我,展天若比起我义子,何止好上千百倍?”

  焦平突然也泣不成声:“爹,我也不想死,您给我一次机会,孩儿会改过自新。”

  焦三绝斥道:“你满手血腥,奸淫掳掠无所不为,你还想讨活?”

  焦平泣道:“那些都是谣传。”

  “你还不承认罪状?杀死江东掌门,计算银河,困死你爹,掠夺江西,逢人即杀,逢女即奸,留你有何用?”

  “我没有,那全是误会……”

  “误会?你把我铐在冰天雪地里,这也是误会?”

  焦平切急道:“爹,我错了,您给我自新机会,我求您……”跪地直拜。

  焦三绝长叹:“求也没用,太晚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焦平泣声道:“我可以废弃武功,一辈子不再出门,恳求爹给我一条生路……”

  焦三绝心痛如绞,不想再听他所言。

  此时江雨忽然匆匆走来,手抓利剑,冷斥道:“你们两个谁也别想活,我要替父亲,还有姐姐报仇!”

  抓着长剑往前冲,已挤过人群。

  此时又有谁敢拦她?两人本就该死了。

  江南虽想杀死两人,却顾及向封侯尊严,拦向江雨,急道:“二妹,你别失礼……”

  江雨截口喝道:“替父报仇,还讲什么礼数?我要手刃恶徒!”

  她从未如此向哥哥吼过,江南一时怔愣,江雨闪过他,一剑已刺向焦平。

  焦平怒喝:“你有什么资格杀我!”

  一掌将剑打偏,害得江雨差点摔倒。

  江雨更是愤怒:“恶贼还我爹命来——”

  她猛砍利剑,焦平冷笑道:“我要死,也还轮不到你杀!”

  又想出掌击剑。

  焦三绝厉喝:“畜牲你还敢还手!”想劈掌阻止他。

  焦平切声道:“爹,我还不想死!”

  他似又想反抗,蹲身而起,拨去江雨长剑,正想伸手扣她为人质。

  千钧一发之际,猝然三道银光从洞口射来,咻然射中焦平背脊,由上而下,正中肩心,背心和腰心,直没弩羽,只留半寸银光闪闪。

  江西手持钢盒,那银弩正是她所发射,她已穿好衣衫,却仍见着一头散发,憔悴的神情此时也露出笑意:“淫贼!你终于死在我手中了……”

  焦平惊骇不已,背心直凉,浓血直冒嘴角,两眼凸大,想抓住背脊,却不可及,他哪知会死在自己打造的暗器之下。

  他极度恐惧:“我不……不想死啊……”忽而翻身冲向江西,厉吼:“我不想死啊!贱女人,还我命来——”

  他临死挣扎,回光反照一刹那,力道竟然勇猛无比,扑向软弱无力的江西,一手抓她脖子,掐得她舌头猛吐,铜盒落地,不停挣扎,一手猛往江西小腹落去,打得叭叭作响,直往石室拖去。

  向展天见状,顾不得待罪之身,厉吼着恶徒,没命地也撞过去,猛打焦平,看他不放手,江西又快断了气,霎时又靠上江西,以身躯挡住焦平拳头,双手扣住他掐捏脖子的左手,张口即往他拇指咬去。

  两人猛掐猛咬,似都疯狂。

  江雨更不甘心,厉喝:“还我爹命来!”

  提剑追前,直往焦平砍去、挑去、划去、劈去,一剑剑落下,血肉片片飞起,让人触目惊心。

  焦平仍不停的打,向展天不停地呕吐,牙齿仍不放,终将焦平拇指咬断,猛在嘴里嚼,他扑紧江西,硬护着她,露出全身让焦平当肉球打。

  江雨砍劈百剑,也把焦平双手给砍下来,焦平张张口,想骂人,却吐不出声音,只有鲜红的血,一口口涌出,他两眼凸大,满是憎恨和不甘,已然咽下最后一口气,身躯被砍七、八块,还不停抽动着。

  江雨满身是血,呆立在那里,心中一片空白,似已替父报仇,却不信自己如此残忍。

  向展天奄奄一息躺在江西身上,仍将她保护得完好如初。

  江西瞧着他,不禁落泪,竟然有人能为她如此拚命?她感动了,轻轻拭去向展天嘴角的血痕。

  站在洞口的众人,见着此景,已然默默轻叹。

  焦三绝前去检视向展天的伤势,叹了一声,说道:“他的穴脉已毁,武功尽失,饶了他吧!”

  向封侯泪水不禁滚下。

  冷风袭人,一阵哆嗦。

  湖旁已新添孤坟一座,没姓,也没名,倒影随着轻波荡来荡去。

  天际寒鸦飞来,哑哑哀鸣。

  寒风掠起,渺无人踪。

  冷月银光依然暗吐,却掩不去那血腥斑斑的红血。

  七天后。

  江、向联姻消息又已传出……

  半月后。

  金沙河传来几许笑声,不只男人,另有女人声……

  金沙流不尽。

  笑声永不息……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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