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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并接着解释道:“大凡植物,最需要的便是水分。在这黄土高原一带,气候干燥,几乎全部的植物都难活。大约在一甲子之前,我家老主人于无意中,在这黄土高原中发现一条伏流,于是引发他老人家,广植梅树建设这栖梅馆的想法。只要有水,加上对梅习性的了解与栽培,这一大片广大的梅林,便不难完成。如今,栖梅馆在全国中,便因为独特的地理位置,种植梅林成功而声名大噪。不是我夸口的说,栖梅馆全年的营业额,不是其它旅馆能比拟得上。尤其,当冬天来临,万梅盛开之时,前来栖梅馆赏梅的人,只怕超过上万,那种热闹的景象,不是亲眼见着,还真叫人难以相信。”

  四平一旁听了便接口问道:“云馆主,只是不知道这梅园中,都种了些什么品种的梅花?”

  “凡属梅花之类,如早梅、官城梅、消梅、古梅、重叶梅、绿萼梅、千叶香梅、红梅、鸳鸯梅、杏梅、腊梅等等,均在所植范围之内,梅树不下千株,堪称应有尽有。”

  “可惜啊!可惜。”

  小赌在一旁,冒出了这么一句惊人之语。

  云长风颇为讶异地问道:“不知任公子可惜何事?”

  “唉!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此时不但无梅、无雪且无诗,徒剩梅树下大俗人一堆罢了。”

  云长风闻言,颇有深得知音的感触。当下哈哈笑道:“公子果然雅人,但愿今年瑞雪时,得见故人寻梅来。来,干杯。”

  三宝和四平憋红了脸,不敢大笑出口。

  看来,会称小赌为雅人的,只此一家?云长风,其它可是别无分号。

  小赌见三宝他们那种怪样子,便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八以示警告,不准漏他的气。

  接着他举起手中的酒杯,豪爽地道:“干。”

  只见他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得云长风颇为高兴,越来越欣赏小赌这小子。

  其实,小赌他人也确切不俗,尤其以他古灵精怪的头脑,对不少事都能举一反三,反应敏捷,当然这些风花雪月、吟诗弄墨的事,也难不倒他。

  只是小赌的个性,天生放纵,率性而为,不喜欢世俗加诸于身的种种拘束。

  所以,小赌总是以嬉笑怒骂的态度来面对人生,他认为只要自己的行为举止,不至于危害他人,他有权让自己依自己的心意过日子。

  因此,小赌总会将自己属于深沉感性的那方面情绪,隐藏在欢乐之后,用笑声充满世界,不做工笔的刻求。

  也往往在适当的时机中,小赌便偶而来上一段感性时间,充作一下雅人。

  小飞雪与小赌相处,也算有些时日,但是往往小赌的言行,仍常常出乎她的意料。

  像现在,她就睁大了眼睛,直往小赌身上打量,好象突然不认识小赌。毕竟,小飞雪还是第一次听见小赌如此有学问。

  “哇塞塞!小赌,你真的不简单呢。”

  “那当然,等下回下雪时,咱们再来这个栖梅馆,好好来上一段赏梅吟诗的大戏。”

  “哈哈!哈哈……”

  众人俱是大笑,有得意,有欢喜,也有着无言的承诺。

  这一顿饭,由晌午吃到太阳西斜。

  最后,小赌终于提起正题,向云长风问道:“云馆主,如今我们有急事,必须早赶往长白山,不知馆主能不能提供快马给我们。”

  “不知任公子赶往长白山是为何事?老夫可否效劳?”

  “我们上长白山是为取药救人,人手也足够,只是时间紧迫,一来要快马加鞭,二来要妨止至尊教那批混蛋家伙找碴,如此而已。”

  “嗯!我可为各位先准备快马,同时通知银城所属各地驿马站,为各位备妥更换的马匹,如此一来,便不用担心路上因为马匹疲惫而耽误了时间。至于至尊教,老夫早就听闻他们行事毒辣的手段,我会暗中知会银城的眼线,要他们阻拦至尊教的人,并同时保护小公主的安全。”

  小飞雪一听,云长风同意让她前往长白山,乐得抱住云长风的脖了,给他一个香喷喷的亲亲。

  云长风大呼消受不起。

  于是,小赌又再请云长风帮他联络地狱门,请地狱门的人打探至尊教的动向,以作以行路时的参考。

  月夜。

  初更。

  栖梅馆东侧,一个旁门之外。

  总管海无烟,手中正牵着五匹壮硕高大的关外峻马。

  云长风正与小赌他们话别。

  “任公子,请多多照顾我家小公主,银城上下,自会感激不尽。”

  “云馆主,你别客气,只要有我任小赌在,我绝对不让别人欺负小飞飞。”接着小赌在心中加上一句:“只有我例外。”

  “老夫先代城主谢过你了。”

  接着云长风又转身向小飞雪道:“小公主,至尊教徒全是无恶不作的杀胚,小公主千万要小心,见着他们时,不用客气,杀了就对。”

  毕竟,云长风还是放心不下小飞雪,更怕她一时心软,伤在至尊教手中,于是才会有如此一番的狠话,来告诫小飞雪。

  小飞雪乖巧地点点头,向云长风道:“云大叔,请你也转告我爹,就说小飞雪自己会仔细小心,只要玩够了,自然会回家去,请爹和娘不要担心。”

  云长风只能点点头,原先,他并不打算放小飞雪离去,但是见小飞雪和小赌他们感情融洽,心知若是硬要留下小飞雪,只怕到时候,小飞雪再来个不告而别,那时要找人就难了。

  不如让她跟着小赌,一路上自是可以掌握她的行迹,并且,随时可以派人暗中保护着,便不怕出事。

  这个决定虽非万全之策,但总比不知她的芳踪何处强得多。

  终于,小赌他们五人蹬上了马鞍。

  众人又是一阵依依不舍。

  方才拍马向东驰而去。

  云长风回身吩咐海总管道:“无湮,记得尽快将详情报城主得知,同时联络洛阳金宝钱庄的朱掌柜,请他也派出人手,配合保护小公主。”

  “是,属下马上去办。”海无烟急急转身而去。

  云长风仍是一人,兀自仁立在月空之下。

  他在想着小赌,这个奇妙的小孩,那张纯稚的娃娃脸,就在吟诗时,仿佛变成一个历尽人间愁苦的落拓狂生。脸上表情在剎那间,留巡着令人迷离的情感,就像一个尽视生命涵意的巫师,用他沉默的双眸想要传送出,多少凡人不能领略的人生之定义。

  终于,他叹口气,挥去这突如其来的莫名感想,转身步入侧门,门在一声轻响中被掩上,拴上了。

  夜,更深了。

  小赌一行五人,趁着月色如水,凉风袭人的幽静时刻,策马狂奔。

  “得得!”“得得!”的马蹄声,响在夜空,也响在小赌他们五人的心坎上。

  虽然,小赌人在栖梅馆时,仍是嘻笑如常,其实他内心中,早已经拟定了许多计划,也做过许多计较。

  故而,他抓住栖梅馆中那段极短的时光,纵情让自己大笑一场。因为他知道,再下去恐怕会有很多笑不出来的时候了。

  天,渐渐地亮了。

  太阳缓缓自山顶上冒出头来。

  田野四周沐浴在金色的旭日之中,有着一份,不比夕阳稍差分毫的美。

  是谁曾这么说过:“旭日和夕阳,除了方向不同之外,它们的美是无分轩轾的。”

  可惜,小赌他们五人并没有时间去体认这份美感。

  东升的旭日,只有告诉他们,他们又失去宝贵的一天。

  他们所能运用的时间,也在无声无息中,又少去了一日。

  这种感觉是深刻的,是迫人的。

  唯有当你在与时间赛跑时,你才能对这种感觉,有所体认。

  又是中午。

  仍有艳阳。

  八月的太阳,总令人连想到,自己就像未出灶的山东大烙饼正被烤着。

  黄土的小道上,马在飞奔。

  飞奔的马上有人。

  可怜的马儿,不知跑出了多少里路。

  一身的尘土混和着一身汗渍。

  口中在喷着气,仍在为主人尽心的跑。

  将一大段又一大段的黄土小道,拋在身后。

  将一畦又一畦的田野,拋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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