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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〇


  艳丽女人只觉脑子里轰然一响,眼前一黑,当场昏倒在地上。

  一片惊乱中,几名壮汉急急赶到。

  这些人都是江湖人物,如今加入了赌帮,形同形同赌坊的保镖打手。

  为首的一挤众而入,人未到已大声喝道:“谁敢在这里闹事?”

  小仙若无其事道:“没人闹事,我只不过是押中了,这女人就躺在地上装死,怎么,输不起,想要赖呀?门儿都没有,快赔我老人家银子。”

  为首那人一看是个小叫化,怔了怔道:“小叫化,你是——’

  小仙昂然道:“我老人家是来赌钱的。”

  喜欢起哄的赌客叫道:“不错,他押中了孤丁!”

  “要赔人家五十多万两银子呐!”

  为首那人听得一惊,急问道:“什么?要赔五十多万两?”

  小仙倒很大方道:“零头免了,就赔整数五十万两吧!”

  赌坊里虽然人多势众,但人家赢了钱,自然要赔,不便以武力解决,否则,一旦传开,谁还敢上门来赌?

  为首的人惟恐引起众怒,忙赔笑脸道:“请稍候,在下去请当家的出来……说着便回身挤了出去。

  小仙心知所谓当家的,必定就是程金宝,当着众赌客面前,自然不便以帮主相称,毕竟,那头衔是对内不对外的。

  在场的赌客,大多数都在这里输得鼻青脸肿,无不觉得大快人心,个个抱着幸灾乐祸的心理,决心留下看这场难得一见的热闹。

  那位热心肠的赌客,又挤到小仙身边,向她轻声警告道:“小兄弟,他们人多势众,这么大的数目,大概不会甘心让你赢走的,快赶拿了桌上的走吧——”

  话犹未了,原先站在艳丽女人身边,负责把场子的两名壮汉,已来自他身边,一左一右。

  左边的壮汉,伸手一把按在他肩上,冷声道:“老兄,你倒很爱管闲事喔!”

  那赌客不由地眉头一皱,似被壮汉按得极痛,但却敢怒不敢言。

  小仙看在眼里,不禁怒形于色喝道:“放手!”

  壮汉眼皮一翻道:“小叫化,你是在跟我说话?”

  小仙怒道:“不错,我老人家叫你拿开那只脏手。”

  壮汉似在故意挑衅,冷哼一声,壮至不屑道:“如果我不高兴拿开呢?”

  小仙怒从心起,突然用力一拍桌面,盖杯里两粒骰子,便震跳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仙伸手一抄,两粒骰子刚抄进手,便疾射而出。

  “啊……”

  “哇……”

  同时发出两声惨叫痛呼,两粒骰子已射中两名壮汉眉心,仰面栽倒地上,痛得他们满地打滚。

  这一手惊人的绝技,顿使所有人惊得张目咋舌。

  大家一看情形不对,不敢再留下来看热闹,急忙一哄而散,纷纷夺门而逃,以免遭到无妄之灾。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身穿华服的小伙子,带了几名壮汉匆匆赶来。

  这个穿得人模人样的混小子,果然正是程金宝。

  他一见闹事的是小仙,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小仙揉揉鼻子道:“哟,小子,抖起来啦!”

  “师……程金宝突然改口道:“玉小长老,你好!”

  虽然他未叫出师父,在场的人一听玉小长老,无不暗自一惊,全傻了眼。

  要知近数月来,顽丐玉小仙,及玉面金童古小天的名号,江湖中几乎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听玉小长老,谁不胆颤心惊?

  小仙对称呼并不计较,她本就不承认收这个徒弟的,呵呵一笑道:“好不了,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倒是你,小子,听说你混的不错,当起帮主来啦?”

  程金宝很不好意思地道:“没有啦,还不是玉小长老教了我几手赌技,使我在长安城逢赌必胜,所向无敌,所以大家起哄,要我干脆当赌帮帮主,其实……”

  说到一半,他突然欲言又止起来。

  小仙道:“好歹总是一帮之主呵!”

  程金宝只有报以苦笑,似有难言之隐。

  小仙又道:“不谈这些,不谈这些,亲兄弟明算帐,如今你是开赌场的,我是来赌的,现在我押中赢了,你快赔银子来吧!”

  程金宝赔笑道:“是是是,该赔,该赔,但不知玉小长老赢了多少两银子?”

  小仙向桌上一指道:“我押的注还没动,五万三千九百两,全押孤丁,一赔十,应该赔我五十三万九千两,零头免了,就拿五十万两来吧!”

  程金宝倒吸一口凉气,半晌才呐呐地道:“五十万两银子——”

  小仙不悦道:“怎么?是心痛,还是赔不出?”

  程金宝情急道:“赔赔赔,照赔,只是临时未准备这么多,请玉小长老稍候,待我出去张罗一下……”

  小仙问道:“要等多久?”

  程金宝迟疑一下,道:“很快,很快,我只要去钱庄一趟,尽快回来。”

  小仙略一沉吟道:“好吧,快去快回。”

  程金宝连声恭应,转向惊得呆若木鸡的少女们吩咐道:“好好招待玉小长老……一抬眼,发现小天默默站在门口,又是一惊:“古……古少侠也来了?”

  小天莞尔一笑道:“没我的事,我只是来凑热闹的。”

  程金宝无暇多寒喧,只带了两名壮汉匆匆而去。

  一名少女怯生生趋前招呼道:“二位请到里面宽坐……”

  小天急忙暗施眼色阻止,示意她有前车之鉴,不可再蹈覆辙。想起上次大闹迎春阁,不就是小仙一时大意,才会陷入机关中。

  小仙却不加理会,径自将桌上的金元宝,银元宝及银票,一把把抓起放进几只麻袋,笑着随那少女向里面走去。

  小天无可奈何,只好摇摇头,随后跟进里面通道右边的房间。

  房间跟以前一样未变,只是家具全都焕然一新,布置得富丽堂皇。

  小仙和小天刚坐下,那少女便执礼甚恭道:“二位请稍坐,婢女去准备茶水。随即匆匆退去。

  小天迅速起身离座,跟至房门口向外张望,未见有人在外窃听监视,他回身走向小仙道:“兄弟,你是来赌,还是来办正事?”

  小仙笑道:“不赌怎能办事。”

  小天道:“我知道,你是用这方法逼那混小子出面,可是刚才见了他,为什么又让他离去?”

  小仙从容不迫道:“老实说,凭我教他那几手赌技,就能当赌帮帮主,那简直是爱说笑了。所以我一听巴弘说的那番话,就怀疑那混小子是受人利用,形同傀儡。幕后定然另有人替他撑腰,实际上是在操纵他,刚才他说要去钱庄,很可能就是去向幕后的人请示。”

  小天点点头道:“有道理。”

  小仙接下去又道:“他全身骨头有几两重,咱们都清清楚楚的,要钓就钓大鱼,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小天道:“不过,大鱼如果知道咱们来了,恐怕就不会轻易上钓啦!”

  小仙不以为然道:“不见得,说不定那幕后之人找上程金宝这混小子,利用他拉丐帮弟子加入,为的就是要把我引来呐!”

  小天沉思片刻,突然若有所悟道:“兄弟,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这回去四川栖雾谷中救出宇文宫主,似乎太轻松容易了。”

  小仙微微点头道:“我也有些怀疑,甚至连那女人说出元文泰的行踪,都是事先有计划安排的。”

  小天道:“如此说来,反而是咱们中了计,被引到长安来喽!”

  小仙苦笑道:“大概是吧!”

  小天又道:“那么这幕后的人,可能就是元文泰了?”

  小仙判断道:“纵然不是他,也定是跟他有关。”

  小天哈哈一笑道:“这下可好了,他们把咱们当鱼钓,咱们也想钓大鱼,就看谁钓上谁吧!”

  小仙也笑道:“咱们可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两人不禁相对大笑起来。

  笑声未落,便见几名花枝招展的少女,以银盘托着热茶,各色水果,精美点心走了进来。

  她们不再似惊弓之鸟,一个个春风满面,笑容可掬,将热茶等置于小仙桌上,便随侍在侧,听候使唤。

  小天唯恐茶水等做了手脚,暗示小仙当心,不可贸然食用。

  小仙反正慷他人之慨,从麻袋里取出几只金元宝,每只重达五两,置于桌上道:“拿去,这是赏你们的。”

  不料那少女竟婉拒道:“多谢玉小长老,婢女侍候二位是份内之事,不敢受赏。”

  小仙笑道:“收下,没关系,反正我是赢来的。”

  那少女仍然坚持道:“不,婢女真的不敢收。”

  “不敢?小仙趁机试探道:“你们帮主管的这么严厉?”

  那少女道:“婢女们不是赌帮的……”

  小仙诧异道:“哦?你们既不是赌帮的人,为什么替他做事,还如此怕他?”

  话才说出口,几个少女就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她们笑得很突兀,很神秘,也很暖昧。

  小仙和小天,却被她们笑得莫名其妙,不禁相顾愕然。

  盛源记钱庄在长安城里,可算得上是规模相当大,财力非常雄厚,数一数二的老字号了。

  尤其,它的分号遍布各地,且跟各重要城市的别家钱庄,均有银钱交往,所以盛源记签发的银票,也等于全国通用。

  据传闻,当然,所谓传闻就是并非绝对可靠,也不是绝对不可靠的马路社消息。

  但保证记者先生的是捕风捉影,或空穴来风,或许至少有那么一点影子,否则不可能无风三尺浪。

  消息是这样说的,盛源记的老板杨得意,跟当今最受恩宠的杨贵妃肥肥的,有着八十竿子挨不着边的亲戚关系,好像是他婶婶的干娘家,舅舅老婆的岳丈,第四房姨太太的叔叔老婆家的什么人?”

  怎么说?反正他也姓杨就对了。

  再送你一个消息说:最近几年来,杨肥肥的胞兄国忠老哥,不断有一批批来路不明的大量黄金,存放在盛源记钱庄保管生息。

  而杨得意便转手放高利贷,所以财源滚滚而来。

  别人怕吃倒帐,他却不怕,因为有国舅做后台,且有一批江湖人物替他撑腰,手段比讨债公司还厉害。

  程金宝带着两名壮汉,匆匆离开金元宝赌坊,就赶到盛源记钱庄来。

  堂堂一帮之主,见了杨得意,居然鞠躬哈腰:“杨老板——”

  杨得意大刺刺地坐在帐房里的太师椅上,手里拨着算盘,连眼皮都未翻动一下:“有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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