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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林兄与那沈野是否有过节?”主人阮大年是个老狐狸,一看天罡剑的表情,就知道中间有问题,因此出言询问。

  “何止有过节?简直是深仇大恨呢!”天罡剑恨声地说:“一个月以前姓沈的小子与犬子发生一点小误会,想不到那小于居然迁怒敝友下江船行汪东主,先后两次前往汪家大院勒索不遂,大开杀戒,船行伙计死伤无数。

  那小子贪得无厌,连当地几家大户都遭了殃。这次来光滁洲,可能又有人要倒楣了!

  “林庄主,你也未免太沉得住气了。这种凶残小辈,人人得而诛之,你还在招待客人,有事朋友服其劳,今夜就由在下与神斧客苏兄前去向他讨回公道!”蛇形剑义形于色地说。

  “鲁兄说得是,那小辈既是个凶残人物,万一他在本地做案,咱们这些侠义道人士脸上也无光,不若主动去找他,可消弥祸端于事前。

  只不知庄主要活口呢?抑或见尸?”神斧客亦不甘示后地表示。

  “多谢两位仗义!本庄确实不便在此地向他讨公道,否则将会引起贵地武林名宿的误会。

  只要能慰下江船行被杀弟兄于九泉,无论死活都可。”天罡剑感激地说:“这样好啦,本庄派大力及伏魔金刚陪同两位前去,以便指认。”

  大力金刚一听,全身不由冒出了冷汗。想起那夜在听雨楼,沈野凭—已之力,瞬间就屠杀了他三十几个同伴,至今犹感恶梦连连。

  可是他又不敢推辞,直到用完晚膳,心中仍像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生死由命,又道是数前有定。蛇形剑与神斧客两人想示好于熊耳山庄,自告奋勇地去眺火坑,下地狱!

  天罡剑在暗中得意,只要蛇形剑与神斧客两人有了伤亡,就可激起当地江湖侠义道之同仇敌忾之心,与沈野势不两立,事情闹得愈大愈好。到时沈野为应付当地侠义道人士都来不及,那有时间去打镖银主意。

  二更末。

  四条白影出现在定南客店三进院的雪地上,并肩站在空旷的院子中间,不言不动像四个幽灵,鬼气冲天。

  “姓沈的小子,出来领死!”为首的白影沉声叫:“老天蛇形剑曹天河要擒你归案,你如敢反抗,就仗剑为世除害!”

  上房门开处,毒狐一身黛绿劲装,外披白狼袭,缓步出房,莲步轻移。脚下无声,降阶向院中走。

  她在四个白影面前一站。

  “蛇形剑鲁天河,江北的名剑客,什么时候当起官府的鹰犬了?”毒狐语气森冷,用手指着另外三人:“这三人也是官府鹰犬?”

  “妖女休逞口舌之利,我知道你是沈野的情妇。”蛇形剑大声地说:“这三位是神斧客苏大川,以及熊耳山庄的大力金刚与伏魔金例,沈小辈为何龟缩不出,让你这个情妇替他挡灾。”

  “哈哈,姓鲁的,你与神斧客做官府的鹰犬已够糟了,居然又替熊耳山庄做走狗,你们也不怕丢尽江北侠义道的脸”毒狐神态自若地嘻笑怒骂:“喂!你们究竟是官是匪?深夜跳墙进客店莫非要抢劫!”

  “贱人!你不要红口白牙地胡说八道,咱们是基于武林道义替熊耳山庄出面,缉拿凶残的杀人凶手,这是侠义人士的本份。”

  蛇形剑毫不脸红地说。

  “你了解我家爷与熊耳山庄结怨的经过情形吗?”

  “咱们不是为了解情形而来的。”

  “你简直无耻!”毒狐开口大骂:“熊耳山庄与风神会那个血腥组合勾结,在南京平安宾馆公然掳劫两位小孩为人质,要挟我家爷加入风神会未果,不但不释放人质,且变本加历地诓诱白道名宿及黑道凶魔,阴谋袭杀我家爷,为了性命,我家爷才避祸到本地。

  你们这些被屎糊了双目的侠义名宿,居然以耳代目,仅听—命之辞,就诬指我家爷为杀人凶手,要不是昏头,就是别具用心。

  鲁老匹夫,你比风神会的宇内三仙强多少?比侠义道的名宿天王刀强几倍?

  他们都接不下我家爷—招,你凭什么敢向我家爷叫阵?是有意前来送死吗?我可怜你们!”

  蛇形剑及神斧客两人,在武功上皆与天王刀不分轩轾,在声望地位上就比不上天王刀;与宇内三仙更差了—大截。

  但自负是人的天性,蛇形剑与神斧客当然自负。

  这些自命侠义英雄,都是自命不凡的人物,也都是—些不择手段追求名利的假侠义英雄。

  更说明白些,他们只是—些假侠义之名,胡作非为以争名夺利,骄傲自负睚眦必报的枭雄,永不会承认错误的匹夫毒狐语得如锋,可把蛇形剑及神斧客气昏了头。—声咒骂,剑斧如电射雷击,剑上龙吟隐隐,光华排空而入,斧势如雷霆下击,地裂山崩。

  这就是假侠侠义英雄的嘴脸,两个武林名宿居然联手偷袭一个姑娘。

  毒狐恨透了这些人,杀机自内心深处怒涌而起。

  她不拔兵刃而用话激怒对方,就是引诱对方毫无顾忌地突袭抢攻,挖好了陷阱让对方眼睁睁地往里跳,她早已在掌中扣住七步追魂针,制造致命—击的机会。

  剑斧刚到,她双手轻扬:身影一闪再闪,退回廊下。

  “呃……呃……”蛇形剑及神斧客冲出三步惊叫,脚下大乱,身形一顿,如中闷雷。

  “你……你用暗器偷袭……”蛇形剑嘎声起。两人手—松,剑斧失手坠地了。

  大力金刚及伏魔金刚,近在咫尺,居然没有看到两人是如何中暗器倒地的,哧得魂飞胆碎。转身拨腿就跑。

  两个武林名宿居然在—照面便躺下了,不逃才是天下一等—的呆瓜。

  但是正当两人准备飞身越上墙头时,沈野已满脸邪气地幻现在他俩面前。

  大力金刚是吃过他苦头的,如见鬼地往后退。伏魔金刚虽未曾尝过沈野的厉害,但他见大力金刚胆怯之情,心中也不由发毛,右手搭在刀把,缓步缓退。

  “站住!”沈野冷叱:“你的刀如出鞘,我保证你绝对见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你们每人留下—双耳朵,再将地上那两个杂碎带走。如果你们不肯自己动手,那我就留下你们的一条右臂,快!”

  这声快字,喝声如沉雷,震得两个金刚脑痛欲裂。

  他俩见沈野巳显示出如此深厚的内力,只好咬牙忍痛撕下自己的左耳,含在嘴内,一言不发地背起蛇形剑与神斧客的尸体越墙而逃。

  对面上房中会力响起抑制性的低叫,但却无人开门探视。

  两人回到沈野上房外间,似有所待。

  毒狐为沈野砌了—杯茶。

  “爷,刚才应该将两个金刚留下来的。”她心有未甘地说。

  “我放走他们是有目的,—来咱们免去了处理蛇形剑与神斧客两人尸体的麻烦,二来让他们将尸体背回去,如此这般地一说,可达杀鸡敬猴的效果。

  以免他们日后在夜间来客店死缠不休,那咱们什么事都别想做了……哈哈,又有来客。姗姑准备迎客吧!”

  上房门是虚掩的,此刻已被来人推开。

  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翠色衣裙,外披白狐裘的女郎,狐裘下襟,露出—截剑鞘。

  她媚笑如花地看着沈野。

  毒狐早巳在房门被推开时就幻现在门边,她侧着娇躯挡住翠色衣裙女郎,美目中射出警觉的光芒,犹如发现同类侵入自己地盘的猛兽,待机欲扑。

  “你是谁?”她冷森地问。

  “小妹姓蓝,叫蓝美媚。是来请见沈公子的。”蓝美媚微笑地回答。

  不待毒狐请示,沈野微笑起身:“蓝姑娘别来无恙,请进!”

  毒狐转身退开,让蓝美媚进房。

  蓝美媚风姿优雅地袅袅娜娜走到客坐落座。

  毒狐亦在沈野身旁的椅子坐下。

  沈野扭头向毒狐道:“姗姑,这位蓝姑娘是山西吕粱山伏龙堡堡主的千金。”接着回首对蓝美媚说:“在下身边这位是江湖上人称毒狐的金姑娘,是在下在南京结识的朋友。”

  毒狐在江湖上打滚了近十年,做的是独门买卖,心狠手辣,盛名远播,算起来该是前辈。

  蓝美媚立即起身向她见礼:“原来金姐姐,小妹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了!”

  “蓝姑娘你别抬举我了。”毒狐淡淡—笑:“我爷是客气,称我为朋友,实际上我只是爷的婢女而已。”

  蓝美媚听得一头雾水,外间传闻毒狐是沈野的情妇,已令震惊了。现在这位心高气傲,玩弄男人于掌股之间的女光棍,居然亲口承认是沈野的待婢。

  要不是亲耳所闻,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做人情妇已够糟了,侍婢较情妇更低好几级。

  “蓝姑娘何时来滁洲的?”沈野笑问:“我还没谢过你在渡口集为我仗义执言呢!”

  “公子太客气。”蓝美媚的笑容可爱极了:“我是看不惯雷霆剑客那副嘴脸,才出言讽刺他的,怎敢当公子称谢!”

  “姑娘来滁洲是游历?抑或办事?”

  “我是偕家父同来滁洲的,来此看看风色,目前住在城外伍家别庄。”

  “你今夜来此是……”

  “外间传说公子曾与不老儒生为金陵镖局的那趟镖,在悦宾酒楼发生冲突。不老儒生败在公子手下,可是真的?”

  “是有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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