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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听得厉绝生颇为畅快,“你全身铜皮,如何揍你?何况还得加点利息,烧你一下又何妨?”

  刘吉已然尖厉大叫,全身抽搐。

  他冷汗直冒,厉道:“再不住手,我会自杀,你什么也得不到。”

  厉绝生兀自大笑,似乎报复是他唯一快感。

  忽见苗如玉惊徨奔入秘洞。

  她早已换下被撕衣服,美貌依旧,只是面带感伤,已失去已往光彩。

  闻及叫声,她急道:“师又是您?”

  发现乃刘吉叫声,道:“还留他干啥?若要逼供,交给弟子好了。”

  厉绝生狂笑中,始把油灯收回。

  一阵烧焦味道霎时涌出,看来刘吉左脚恐怕被烧得不轻。

  整张脸已显苍白,甚是狼狈。

  厉绝生冷笑:“这只是一个开始,只要你说实话,我不但放你,还将如玉许配给你,自己好好考虑。”

  听及“许配”两字,苗如玉心头不禁一颤!

  苗如玉颔首:“弟子明白,一切交给我办即可。”

  厉绝生笑道:“你可比胖子聪明多了,我甚放心,不过,为师仍提醒你,他诡计多端,千万别听他胡言乱语,否则吃亏上当的一定是你。”

  苗如玉用计摆平刘吉,厉绝生已对她另眼相看,故把重任交予她。

  苗如玉颔首:“弟子会小心,师父您去吧!”

  厉绝生这才满意点头,交予油灯。

  转向刘吉,邪笑道:“美人在眼前,就看你如何努力表现了,我乐观其成。”

  说完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刘吉终于解脱似地嘘喘大气。

  忽觉左小腿仍烫热,复又尖叫:“疼呵!快用水浇我左腿,会烧死人呵!”

  苗如玉被他一喝,大概天性善良已被唤出来,赶忙瞧及左腿,发现铜片仍红,怔急叫糟。

  登时想找清水,一时却无。

  发现内墙瓶瓶罐罐,立即抓来一瓶,闻及不是毒药,便往红铜皮倒去,滋然白烟直冒,热气方弱不少。

  刘吉终于嘘气,暗道好险。

  苗如玉救他脱离苦海之后,突又觉得跟刘吉本就仇家对立,为何做出此行径?心头甚怕被瞧出端倪!

  于是她脸面一拉,冷声道:“别以为劫数已过,你若不说出秘功,下次烧烂你全身,到时将更痛苦十倍以上。”

  刘吉苦笑:“我全知道,所以,请你快快记录,我好早日脱身。”

  苗如玉暗斥:“纵使说出,也难逃一死!”

  刘吉似知她想法。

  他重重咒声道,“我知道说了未必能够活命,我只想死得痛快些,其他都不重要了。”

  苗如玉一楞:“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心事被猜中,她未免觉得困窘,却佯装掩饰。

  刘吉道:“不然,我还能想什么?说出之后,还祈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

  笑的有些苍凉:“算啦!你又不是见眼泪会软心之人……”

  想及自己若非一时心软,放她生路,此时又怎会落得如此局面。

  苗如玉登时想起此事,心头开始挣扎,毕竟这条命似乎是捡回的,然而他为何是自己头号敌人呢?

  她什么都不愿再想,冷道:“既然知道活命不长,便合作说出该说者,我会让你快活上西天!”

  刘吉悲恨一笑。

  他道:“我是该说,只是,我实在搞不懂,怎会中了你暗算而不自知?你当真以无毒之毒解药混着迷幻药收拾我?”

  苗如玉嗯地一声,不知该不该说。

  刘吉道:“说吧,让我死得明明白白,毫无牵挂好吗?”

  苗如玉咬咬嘴唇。

  她冷道,“那不是解药,而是真正的无毒之毒,当时教主已明白,所有毒药都制不了你,连绝情蛊也不行,看来只有无毒之毒可制你,故拼命要我拿解药给你,其实无毒之毒的解药不是装在瓶中。我疑惑师父为何如此说。心念一转,于是想及师父乃要我以此毒收拾你之意。我想此毒发作性较慢,怕你作困兽之斗,故而加了迷药,当然也加了某种良药。你自贼心,要师父先闻,他只好牺牲,结果,你也中了诡计,全部过程,即是如此,你明白了吧?”

  刘吉目光一闪,他道:“无毒之毒的解药不放在瓶中,那又放在何处?”

  她冷道:“这你就不必问,我也不会说。”

  刘吉道,“对一个垂死之人,仍这么吝啬?”

  苗如玉冷笑:“既然要死,知道那么多干啥?还是快快把秘诀念出来,否则师父返回,有你好受。”

  刘吉心想现在要套出秘密,并不容易。

  只好放弃,叹声道:“我是该说,只是,人之临死,一切也就无所谓了,我必须把心中秘密告诉你。”

  “老实说,我这次前来,的确是为父亲找无毒之毒的解药,毕竟你已明白,你师父亦正亦邪,邪时以人试毒,或帮助邪恶之徒,造成江湖不少伤亡。实在需要控制他行为,以免无辜人受害。你心地眷良,我看得出来,这也是我前来的另一原因。”

  欲言又止。"

  他还是说了:“老实说,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已深深被你吸引,每想到你,即升起一股莫名甜蜜,故而有股冲动想亲近你。就如在比武招亲时,我虽然不幸被你师父许配给胖妞,然见你要嫁给那青城派老头,我哪忍得了,立即挺身而出,替你解决问题,至于事后我虽中了绝情蛊毒,其实心头想的仍是你呵!好几次都潜到你窗口,想靠你近些,你不是己感觉到了吗?”

  苗如玉全身突然抽搐。

  她猛地斥道:“不要说了,说这个干什么?还不给我说出秘诀!”

  虽然她口口声声装凶,然而自己当真毫无感觉吗?

  不是的!自从在齐云堡秘洞中,被刘吉强扯衣襟搜身之后,她已无法忘怀这奇异男子,纵使怀恨成份居多,但总不断幻起刘吉身形。

  就连在比武招亲,刘吉以苗人出现,替自己解危,她仍想成眼前此人要是刘吉,那可精彩了。

  果然,他果然是刘吉,及至后来之种种情景,她总把乌哈达想成刘吉,心思亦不断浮动。

  虽然在毒窟中曾经对敌,然而就在刘吉中毒,再次扑向自己搜身之后,那惶恐尴尬,事后又带着惊惧甜蜜之感觉,实叫自己终身难忘。

  尤其刘吉见及自己流泪,终至不顾自己性命而松手。

  那为自己而牺牲之胸襟或许是真情深情吧,已让苗如玉暗暗流泪多次。

  此时乍闻刘吉被酷刑惨叫声,她立即忍不住飞奔而来解危。

  然而敌我对立,她又能如何?

  如今闻及刘吉表白心意,她整个心情已激动不能自己。

  可是,又能如何啊?

  她感动得想恸哭一场。

  但她却得忍着眼泪,还得装出凶相,实在叫人难挨啊!

  眼前又该如何处置?

  且走一步算一步了。

  至于刘吉呢?

  估量对苗如玉有所好感,却也未到迷情深恋地步。

  他只不过想把死马当活马医,如今只有博得苗如玉同情,一切才有翻身可能,他当然无所不用其极,全力以赴。

  他终亦滚下多情泪水。

  泣声道:“不管如何,说出来心情好过多了,只要你记着,今生今世还有这么一个人对你如此痴情,我便心满意足了……”

  苗如玉突然嗔喝:“不要说了,还不给我说出秘诀?找死不成!”

  她想伸手切去,却哪还忍心下手?

  身形不禁轻颤,她咬着嘴唇硬撑。

  四位长老被她喝声惊着,迎目过来,见及身形,还以为是为生气而发颤,不禁多瞄刘吉几眼,待有机会,替她报仇便是。

  刘吉但觉效果似乎颇为理想。

  他轻轻一叹:“我念就是,我又怎会为难你呢?别生气,我这就给你口诀,唯一希望是想请你帮忙,让我死得痛快些即可。”

  苗如玉仍咬嘴唇,不吭一声。

  她怕一开口,忍不住将泣出声音,忍得甚是僵硬。

  刘吉不再为难。

  他随便念上一段少林金刚内功经之类句子让苗如玉有个交代。

  这金刚内功乃入门必修功夫,念起来自是朗朗上口。

  苗如玉先是情绪大乱,不知如何抄录,好不容易平抚情绪,始要刘吉重新念句,她好抄录下来。

  就此,一人念,一人写,情况较为平静下来,两口子倒像一对恋人,面面相视,工作认真。

  好不容易抄录一大张之际,忽又闻及踟步声传来,刘吉但觉脚步沉重,暗自叫糟,果然移目,肥婆苗如花已冷森行来。

  经过失恋、受骗折磨,她整张脸已惨白,毫无血色。

  那股愤恨之火,似乎可烧死千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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