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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你敢杀了他?”鬼面头陀巨掌举起就要劈人。

  “我没杀他,只是吓他!”秦沐龙赶忙弄着刀身:“是伸缩的。”

  耍了两次,鬼面头陀抢了过去:“伸缩刀?”往身上试着穿刺,刀身果然退至刀柄,肉身毫无损伤。

  洪金宝惊变中醒神,突见伸缩刀,复见胸口完好如初,不禁喃喃念着好险,慕容寒雪亦是松喘大气,直以为铸成大错却奇迹出现。

  “伸缩刀?”忽必锋频频点头坐回原位,见及洪金宝失魂落魄模样,更是得意:“耍得好!”还鼓掌。

  秦沐龙一刀刺回几日怨气,自也威风起来,神采奕奕拱手拜礼:“多谢殿下夸奖,这浑球不吓吓他,他还以为天下无人能治他。”

  忽必锋哈哈直笑:“治得好,治得好,有你的。”

  洪金宝可就不是滋味了,方才的确被吓得差点尿裤子,老脸实在难挂,然而已是事实,身又受制,咆哮怒骂徒找其辱。他只能自我解嘲问向慕容寒雪:“裤子湿了没?”由于身形过胖,人又被钉扣贴墙,他看不到下裆。

  慕容寒雪摇头,暗笑道:“你当真被吓着?”

  “不吓死已是侥幸,这小子竟然玩阴的,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耍人那么多次,总该吃亏一两次吧!”

  “还好这里没女的,否则准娶不到老婆。”洪金宝不断自嘲,心头却想着如何报复。

  秦沐风亦为儿子出此险招而满心高兴,终于为秦家出了一口怨气。但他还是斥了儿子怎能玩此花招,要是吓着殿下,岂非犯下大错。

  秦沐龙自知父亲做戏言词,亦装出受教模样猛点头。秦沐风方始走回原位,老脸生光不少。

  “聪明,他日前途未可限量。”鬼面头陀夸赞着。他甚而兴起收其为徒念头,但他足足收了十余名,当他徒弟亦无啥光荣感。他丢回伸缩刀,坐回太师椅,还想看看秦沐龙如何出招逼供。

  秦沐龙一举突袭成功,威风自来,忽必锋亦未再喝上喝下,似乎全权交予他处理。他倒大摇大摆踱在两人犯前,手中耍着那伸缩刀,冷滤道:“这是警告你对殿下不尊的惩罚,怎么样?尿湿了裤子,下次可没这么好地过关,你还是识相点,把宝藏交出来,否则准有你好受。”

  洪金宝已恢复镇定,装出一脸惧样:“我怕死了,我什么都招,你要什么,我都给。”

  “很简单,交出秦家的宝藏。”

  “很简单,秘图在我脚上鞋底。”

  众人霎时盯住他那双踩过污泥,流过无数汗臭的烂布鞋,若在平常,他们早已掩嘴捏鼻以避臭味,此时却露着贪婪光芒。

  秦沐龙虽不嫌臭,但惊喜过后仍起疑:“真会在里头?”

  “脱下它不就知道?”

  秦沐风已叫儿子脱脱看,秦沐龙为表现忠心,亦欺步过来:“你敢耍诈,我另有一把利刀准砍下你这只脚。”

  当真蹲下身解脱那充满汗酸臭气的鞋,尤其洪金宝又已数天未洗脚,那层油垢结在鞋面,足可抠来当年糕。亏那秦沐龙如此忍气吞声,竟然不畏臭气地伸手往里边掏,左鞋没有,右鞋底却掏出东西,众人哗喜。

  慕容寒雪却紧张:“你当真把宝图交给他?”

  洪金宝已讪笑起来:“是啊,大宝图,足可找到苏州城外寒山寺。”

  这张图乃是当初他为查慕容寒雪生死而造访寒山寺所绘,当时为了安全起见塞入鞋底,后来没用到也就忘记再拿出来,如今倒能派上用场。

  秦沐龙但见臭图已被浸蚀得只见两尊类似佛像图案,复听及洪金宝所言,顿知已被耍,怒不可遏就想把臭图砸往洪金宝。岂知洪金宝早作准备反击,口水猛又啐来,那秦沐龙只记得占尽优势,他根本毫无反击能力,这一疏忽,竟然被啐个正着,满面生花,两眼直闭,更怒得他狂啸暴欺,闭着眼也想揍人。

  洪金宝突然大喝:“把他抓住,我就说出宝藏在哪里。”

  但闻宝藏两字、忽必锋自如触电,自然反应喝来:“住手!”声如洪钟,果然镇住秦沐龙。他挽袖拭去脸面口水,反瞧殿下,满是怒容想请准教训,忽必锋挥挥手:“先退去,看他怎么说。”

  秦沐风亦猛招手:“回来,凡事待会不迟。”暗示着报复何必急于一时。

  秦沐龙只能咬牙切齿拜礼退下。

  洪金宝已得意笑起,此招似又扳回方才被吓所失态之颜面。

  鬼面头陀却已等不及:“快说,宝藏藏在何处?”

  洪金宝耸耸肩:“不急不急,要我交出宝藏,何等贵重之礼,我们必须谈谈条件。”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鬼面头陀不屑。

  洪金宝道:“既然没资格,你就想办法逼供吧!”装出一脸卯上姿态。

  鬼面头陀不信邪谑笑起来。忽必锋立即问道:“你说说看是何条件?”

  “很简单!”洪金宝冷目瞪向秦沐龙,滤声道:“我要他的命。”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秦氏父子,又惊又怒愣在当场。

  洪金宝却赌上这局,冷森道:“这小子害我差点尿裤子,让我颜面尽失,除非他死,否则休谈宝藏事。”

  他如此做,除了报仇,最重要乃想个个击破,以瓦解对方力量。

  秦沐龙猝而破口大骂:“凭你也想要我的命,简直在做梦,待我大刑侍候,你连祖宗牌位都可出卖,还怕你不说宝藏地点。”

  洪金宝邪笑:“不错,我是在做梦,而且美梦成真。”转向忽必锋,冷声道:“自己想,是宝藏重要还是这臭小子重要。

  别忘了,现在只剩我知道那宝藏下落,也许我会受不了酷刑说出点,但只要我稍作拖延或搞鬼,你们很可能得不到,就算得到也得费数倍代价。”

  他聪明地把秦沐龙和宝藏相比较,这一比,孰重孰轻立即显现出来。秦氏父子不由紧张,秦沐龙嘴角为之抽动:“殿下别听他胡扯,只要知道宝藏地点,属下和父亲必能替您找出来。”

  “真的吗?”洪金宝谑笑着;“铜镜湖下秘阵经我这么一改,你们父子还不是整日被淹成落水狗,那手功夫,少丢人现眼。”

  秦沐龙仍想猛斥,忽必锋却伸手制止,邪眼瞄向洪金宝:“你这么恨他?”

  “当然!”洪金宝道:“我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咽。”

  忽必锋目光复移向秦沐龙,邪邪笑着,似在考虑如何处置这件事。

  那方才不屑谈条件的鬼面头陀但觉条件太简单,竟也邪诚直笑,喃喃说道:“宝藏重要,能到手,牺牲一些人也无所谓。”似说给忽必锋听。

  秦氏父子焦惧了,说老实话,他们俩能沾上王公贵族,全凭那批宝藏,如今洪金宝以宝藏威胁抵命,他俩拿什么相抗衡?若凭交情。算了,才认识不到几天,尤其官场又是勾心斗角,祸到临头,甚至百年夫妻都可牺牲,这忽必锋还不是为了王位猛和父亲打对台,且欲置父亲于绝处,自己与之相比,简直什么都不是。

  秦沐风开始后悔无尽巴结,更后悔带儿子前来涉险,天天让人使唤大失人格不说,到头来连命都搞丢。

  他想替儿子乞求,忽必锋冷漠眼神却噬来,语气更冷:“这事就交给你办吧,秦师爷,儿子再生不就有了。”

  此语一出等于答应洪金宝要求,并宣判秦沐龙死刑,何等残酷。

  秦沐龙脸色霎时变白,全身抖颤不停,两眼咬死这忽必锋,他已自认智慧高超、心狠手辣,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他更狠心。而这人方才还跟他有说有笑,感情好得跟兄弟一样,就为了区区钱财,竟然把自己当死狗般想做掉。他忍不下情绪,疯狂般就要发作,秦沐风却猛喝不可,急急抓住儿子跪了下来,老泪纵横:“殿下请你饶了小儿一命吧,奴才一家对您虽无功劳,甚至不敢言苦劳,却是一片忠心耿耿,在您招唤之下,抛家弃妻前来侍奉您,总想替您分担些许心愿。如今虽无突出贡现,却也献出一片忠贞,殿下,您就看在奴才父子忠心耿耿份上,饶了小犬吧,我给你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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