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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一抬掌就想掴人。

  洪金宝吐而猝出一口口水直冲秦沐龙,逼得他不得不闪身,怒意更炽:“死到临头还敢顽抗,找死。”

  改巴掌为手就要切下。

  洪金宝却懒得理他,讪笑道:“小喽罗撒什么野?在这里就属你最没人格。”

  “杀了你就知道谁没人格。”

  秦沐龙斥怒欲揍人,洪金宝却倒退一步,使得喇嘛头子凸于前面,他果然伸手扣住秦沐龙腕脉,冷冷道:“皇后娘娘交代,不准伤他。”

  “可是他侮辱我。”秦沐龙怒不可遏。

  喇嘛头子却是一脸冷森,目光不屑逼来,任秦沐龙心机深沉,却哪能忍下这口怨气,蛮力一耍就要拚命。

  后头忽有声音传来:“沐龙,还不快住手。”原是秦沐风赶来,他冷喝道:“你顶谁的天,敢如此无礼不听话。”

  秦沐龙一时怔愣当场,父亲的压迫使他不敢胡来,硬将满口怨气压抑,却是满肚子忿怒,冲得面红耳赤,当场发抖。

  他这位龙少爷何时变成摇尾巴的小狗,竟然只会低声下气奉承别人,连吭声权利都没有。

  秦沐风自知他心理感受,很快将他拉于一旁:“这是他们的事,你不必管。”

  秦沐龙似得了失心症,呆愣愣在那里。

  洪金宝冷言冷语道:“好端端一个人不当,就是喜欢当走狗,人世间真是无奇不有。”

  秦沐龙两眼怒火直喷,咬牙切齿地想把他挫骨扬灰。

  喇嘛头子却逼着洪金宝和慕容寒雪进入牢房,那嵌在墙上的铁镣分别一人一副铐住双腕,又找来两具脚镣钉死两人足腕。再封其武功,方始安心退去。

  秦沐风自知此刻动不了两人,自不愿把儿子留在这里徒遭侮辱,也把秦沐龙给带走。地牢顿时剩下两位再也不敢疏忽大意的喇嘛看守。两人睁眼直瞪洪金宝,脑袋却老想不通方才是何状况。

  洪金宝懒得理会别人,哇哇痛叫地坐于地面,铁链啦啦作响传向慕容寒雪,他也想坐下。洪金宝却瞪着大眼:“请你坐开一点好不好,我没你这朋友。”

  慕容寒雪苦笑:“铁链就这么长,我走不开。”

  四条铁链本只锁一人,现在换锁两人,自是挤得很,慕容寒雪做样扯了几下,还是坐于洪金宝左侧,洪金宝仍拼命靠向右墙,拖出三尺距离。

  “何苦呢?同是阶下囚。”

  “谁跟你同是阶下囚!”洪金宝斥道:“若非你用计陷害,我早远走高飞,枉我还处心积虑赶来救你,你良心安在?”

  “算我错了,向你道歉行不行?”

  “拒绝接受。”

  “接不接受已不重要,反正都已走不脱。”慕容寒雪轻叹中反而显出一丝得意。

  洪金宝瞧得不是滋味,火气又上心头:“你到底是存何心理,坑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我看你早就有意拖我下水,连连撞我长枪,我早该察觉,却仍栽在你这无情无意小贼手中,我劈死你。”

  实在忍不住一口怨气,洪金宝终又扑杀过去,见人即捶即打。慕容寒雪却不还手,抱着脑袋任由他揍。

  其实洪金宝受伤已重,出拳踢脚早已力道尽失,打在慕容寒雪身上已起不了作用,难怪慕容寒雪敢不躲不闪。洪金宝是揍了十数拳,却引动伤势,鲜血冲得他猛打咳,再也无力揍人,跌倒地面不断调气引脉。

  慕容寒雪瞧得心疼却知援不了手,只能静默立于一旁陪着:“怎会伤的那么重?”

  “死了才如你意。”洪金宝勉强调顺气息,倒不敢再随便发怒,斥道:“你休想得到那批宝藏,我死也不交出来。”

  本来经过刘伯温洗脑后,他已觉得该拿那批宝藏做点善事,当然包括通过慕容寒雪捐给起义军队,但经此事,他可铁了心,否则岂不太便宜慕容寒雪。

  “以后再说吧!”慕容寒雪一副从容,根本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洪金宝实在猜不透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会变得如此不讲人情道义,甚至还出卖朋友?可是见及慕容寒雪老谋深算般脸容,他赌气不想问,心想先把伤势养好,到时自行脱逃,便再也不理这可恶家伙。

  于是两人静默下来,未再吭只字半语,大概各怀鬼胎,并且利用此机会疗伤。

  其实洪金宝功力受制,想疗内伤谈何容易?随身携带药物已在遭受冷雪伏击时用个精光,那鬼面头陀掌劲又厉害无比,打得自己胸口麻疼难熬,还带火辣,幸好全靠自身服下之灵药效力抵挡,否则早倒地奄奄一息。而此时疗伤也只是尽量减少活动,以能让伤口凝结,以免血液渗流过多而失了元气。

  至于运气,由于穴道受制实是难以提劲,他倒想及前次耍计让冷雪举枪刺穴以求脱困,现在无枪可用,又跟慕容寒雪翻脸,此计根本行不通。

  为今之计只能先查出是何穴道受制,待伤势较好时再想办法便是,当下闭目养神认真疗伤。

  直到有人送饭过来,两人大眼瞪小眼,未曾说过一句话。

  这餐倒是丰富,鸡鸭鱼肉应有尽有,那奇皇后果然照料周到。只是洪金宝有所顾忌,深怕吃了什么掺在里头药物会跟慕容寒雪一样变成神经错乱。然而瞧他吃得津津有味,肚子又咕噜直叫,实是饿上心头,难挨啊!

  “你不吃?给我好了!”慕容寒雪满嘴油肉还贪婪地伸抢过来。

  洪金宝猝而缩身收手保卫菜肴,斥骂道:“别忘了,我已和你一刀两断,喂狗也不给你吃。”

  当下找了理由,就算是菜饭有毒,自己却服过灵丹妙药,只要一有异状,立即停食,药量不多,自可相抗。愈想愈顺心,也就抓起筷子扒吃起来。

  慕容寒雪却传来挪揄般笑意。

  “笑什么?臭要饭。”

  “你不是说喂狗也不给我吃,怎自己吃了起来?”

  言下之意不就指着某人是狗类?

  洪金宝一愣,没想到语病会出在自己嘴巴,但都已下口,已难挽回颓势,只好冷活泼来:“总比你这出卖朋友的混蛋来得有人性。”闷头吃饭去了。

  慕容寒雪闻言,笑容转失,僵然望着友人,心头一阵挣扎,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至少不该害得他如此重伤吧?

  一时沉默下来,心情显得颓丧。

  洪金宝很快吃完饭菜,肚子一饱,精神即来,丢下碗筷,始得意往慕容寒雪瞧去,但见他面色凝重,一时也升起关怀之心,想着,他莫非有了重大困难,否则不该会做出出卖朋友之事啊?亦或者他中了神经错乱之毒,无法控制自己行为思想?若真如此,自己若一味责备反而背负见死不救罪名,将来必定后悔不已。

  还是得查清状况再说。

  他试着感觉身体,并无异样,饭菜该没下毒才对,不禁瞄向慕容寒雪,冷冷道:“看在咱兄弟一场份上,不管你做出任何不利于我的事,我还是希望你告诉我真正原因,免得我背上忘恩负义罪名。”

  慕容寒雪见他说话,心知有了转机,遂淡笑道:“一切都很正常,留下你,是希望你说出宝藏秘图如何解破!”

  “除了这样,你没有其他理由?例如说被迫害,你老爹还在他们手中?”洪金宝说的特别细声免得喇嘛听去:“或是你中了他们什么禁制?”

  慕容寒雪目光闪动,终于叹声说道:“不错,我爹和家人,连你二叔也在他们手中,我毫无办法。”

  “可是当初你为何说不晓得?”

  “那是怕你担心。”

  洪金宝闻言,又升起感恩而惺惺相惜之情,毕竟老友还是老友,会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而做某种牺牲。尤其他已明白老友是受了钳制才做出此举,这比起出卖朋友罪行相差十万八千里,他心生歉意:“对不起,误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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