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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那大头大脑者干声说道:“我叫阿明,外号大头明,济州分舵第十二漕班,打杂的,每月领一两四……没到三两银

  青逸飞笑道:“有姓么?“阿明道:“孤儿没姓,有人管我叫无姓,后来才知道有个口天吴,就姓吴好了,吴阿明。”

  青逸飞笑道:“喜欢就好,吴阿明月薪一两四,红利先发一两六,共三两。”登记局,要吴阿明画押或盖手印,吴阿明盖印后,终领到银子,登时诧喜道:“我领到银子了! ”转向众人喝道:“我领到银子了!第一个领到银子了!”当了十数年漕运弟子,今夜最风光。

  群众闻言哗然追问当真当真?有人已然当真而先欺过来排队那喊“当真”者见落在后头也当了真,全数抢排过来,顿成一条大长龙,吆吆喝喝好不热闹。

  左仲仪要封养廉再开一道门,让弟兄快领到手。封养廉照办,却道:“如此混乱,恐有冒领……”

  左仲仪道:“冒领也只损失一次,皆在计算中。”

  封养廉知圣爷仁慈,遂向众人说道:“圣爷对你们好,要知福惜福,请勿冒领或多报银子,若查出来,只有开除,别因小失大。”

  有人喊道:“不公平,薪水少着多领红利,我领二两一,岂非只能补个九分银?”

  左中仪道:“此乃权宜之计,日后仍会结算清楚,诸位绝不吃亏,至于占便享一事,请替苦难弟兄想想,你领二两,总是小头领,平日工作较轻松,那个吴阿明只领一两四, 恐也得扛粮包,每天苦得很,赏他一下也是应该。”语气转坚:“这是圣爷决定,别说我不公平,光漕运弟兄即五千多人,每两银子都是从其他弟兄挣来的,他们可不吭一声,全 力支援,大家该知感恩,日后共同奋斗方是。”

  此语一出,漕运弟兄一阵沉默,心头真正感受爷之为难,以及应付公平之苦处,然其仍仁慈先发饭银,天底下如何去找如此老板。终有人喊及圣爷万岁,一声起声声起,登时 震彻云霄。

  左仲仪知终化解双方误会,两眼含泪道:“是好兄弟,认真干下去,圣爷不会亏待你们!”

  群众激情处,已有人下跪,直道对不起圣爷,前方跪,后方跟着跪,终全数跪泣不已。自责先前太冲动,方才又动粗,实对圣爷不敬。

  副舵主袁平跪行而来,猛磕脑袋,泪流满面道:“袁平愚鲁,听信小人所言,自请处罚。”

  左中仪道:“全是误会,不罚,大家起来吧,让街坊邻居瞧见,忒也不妥。”

  左仲仪道:“若真要罚,就罚你们四处通知弟兄,把真相告知,然后自行找时间禁闭一天。”

  有人喊道:“太轻了。”

  左仲仪道:“岂会太轻,五千多人禁一天,圣帮可亏银五百两,足已损失漕船一艘!”

  众人这才知员工即资产,禁多了也不妥,终接受惩罚。

  袁平叩礼后怒起,道:“袁平服了圣爷,今生今世唯您马首是瞻。”

  左仲仪笑道:“能解误会最好。”其他不便多说。袁平转向众人,道:“也别急着领银子,圣帮有难,当该同甘共苦,有急用才领,否则快快安排自己喜欢的工作,也好让圣 帮损失降至最低,试想一日不生产即亏万两银,我等于何忍。”

  众弟兄听进去了,霎时拒领者多,转而询问登记工作者更多,倒让左仲仪感到意外。

  封养廉赞许道:“圣爷以德能治国,实是圣帮之福。”衷心钦佩小圣将来光芒恐胜过他爹。

  左仲仪笑道:“利益共享是我治帮之道,银子要畅流,锁在金库和石块一样,根本难发挥价值。”

  封养廉道:“可是无库金甚危险……”

  左中仪道:“没错,准备金够了即可,其他要活用,若守着金山银山,只是个守“石”奴,不值。”

  封养廉笑道:“好个守石奴,领教了。”

  两人取得经营默契,将是圣帮之福。

  青逸飞原以为银子将大量释出,谁知只有三十余人急用,领了百余两而已,虽欣赏圣帮弟子团结,却也乏味,于是改头换面,以登记分发工作,生意顿时上门。

  哄哄闹闹中,终也登记了五百余名弟兄。

  已是二更天,伯吵及住户,故左仲仪宣布暂时收场,弟兄照办,工作已有着落,走的甚是愉悦。

  封养廉想邀两人回府休息,然已太晚,左仲仪挽拒,封养廉也不坚持,幸客栈只在附近,送两人过去后,回钱庄收拾残局,直到三更始打洋。

  封养廉虽累,却是满心值得。欣喜说道:“圣帮后继有人了。”睡得甚是舒畅。

  第二册(下)第二十三章 正邪

  次日,封养廉起得甚早,且打理钱庄,重新开张。漕运弟子除了几名急需用钱者前来,提领外,大都前去通知其他仍受益惑弟兄,以期消除误会,故钱庄运转仍算顺利。

  左仲仪和青逸飞稍后即至,问及状况,乱事已然平息,宽慰不少。

  封养廉道:“圣爷该早日返杭州,也好处理瑞爷之事,免得圣帮受害更深。”

  左仲仪道:“是该回去处理了……”心念转处,道:“廉叔对其他商行可清楚?”

  封养廉道:“多少涉猎但不精,当年你爹原想在苏州另成立指挥分舵,故学了些运输、矿采和商事进出货,后来郭良儒管理得不错,始末下放苏州。”

  左仲仪道:“有了概念即可,总管亦只是听取各处舵主回报,加以评析,再做处理,您经营钱庄,进出额比杭州还大,大场面也碰过,现在郭叔死了,总管缺了位,虽由柳姥 姥和这位青姑娘撑着,但终非长久之计,我想请您试着接总管一职如何?”

  封养廉诧道:“行么?总管地处得位,我经验恐也不够

  青逸飞笑道:“前辈帐册清楚,且分得甚细,工农商故、内外帐皆行,应可承担一切。”

  封养廉道:“那是死的,至于发展事业恐不行。”

  青逸飞道:“开拓方面,圣爷自会处理,咱毋需担心。”

  左仲仪道:“大家共同研商即可;毕竟圣帮人手实不足,廉叔就来帮忙吧,试着办,若真的不成再作处理。”

  封养廉道:“圣爷既坚持,我只好从之。只是先从苏州作起,待可行再移往杭州如何?”

  左仲仪额首:“也行,那廉叔得快快规划了。”

  封养廉道:“属下遵命。”

  左仲仪乍喜,当下亲手写得一封渝令,要苏州各商行日后业务先报请廉叔处理,若能解决则即时解决,若不能解决始回报总坛。

  封养廉接过渝令,责任备加重大。

  左仲仪亦交代可试着将封养廉调回来掌钱庄,让廉叔减轻负担,封养廉感激应是,但仍表示得经考验才行。

  左仲仪信了他,在交代日后可能有亿嘉票号资金汇来,可随时支援杭州或船运,封养廉一一记录下来。

  再谈几句后,在时不宜拖下,左仲仪、青逸飞终告退而去。

  封养廉自知责任重大,亲自前往布庄、茶庄或药行、油行等处分送渝令及讨教诀窍,由于其一向温雅和善,各分行掌柜皆倾囊相授,封养廉受益匪浅,为接总管一职。信心又 跨出一步。

  左仲仪仍是选择水路,以免中途受及漕运弟兄阻拦,纵使有信心说服对方,恐也误了时辰,故仍返回黄浦江口以搭原船。

  青逸飞知吴淞口即在附近,她可未忘记连品洁所言,左胜超和刘吞金合作经营布庄一事,遂道:“咱顺路到吴淞口瞧瞧,左胜超到底耍何花招?”

  左仲仪道:“有此必要么?至少也是一门正当生意。”

  青逸飞道:“就伯他合作的是刘光霞。”

  左仲仪一楞。

  青逸飞道:“连你在危急时都会想出利用刘光霞,左胜超岂会放弃此良机,何况刘吞金当真助了左海瑞。”

  左仲仪再楞,暗自苦笑:“若左胜超当真利用她,然只要爱她,也是名正言顺。”

  青逸飞道:“左胜超岂有此度量,走吧!前去瞧瞧,至少要让刘光霞知道你是关心她,否则和刘吞金岂非没完没了。”

  左仲仪苦笑道:“好吧,自己惹了麻烦,总该负责。”

  两人遂往吴淞口行去,及至中午,已抵地头。原以为左胜超将开大布庄,谁知转了几圈仍未寻着,青逸飞急了,左仲仪只好凭经验打探最近有何新店开张,以及布匹进货;终 问及江口附近巷中新开一家“霞超布庄”,青逸飞大喜:“对了,‘霞超’即指刘光霞和左胜超之尾字结合!”倒未想及左胜超早改名陈永超。

  左仲仪道:“去看看…”

  两人遂往东小巷行去,于清幽街角中找到“霞超布庄”。

  青逸飞欣喜:“到了,咱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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