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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陈贵钦道:“理亲王告左仲仪杀了喇嘛,且掳走文俏蜂,尸体留有掌印,但不符合,文俏蜂亦未寻着,当时理亲王亦和朱亮功搜往圣兴号,左仲仪也在场,时间并不吻合,捕快洪威可证。”

  李卫问向洪威:“可有此事?”

  洪威道:“确有此事,理亲王硬来,左爷不得不抬出大行皇帝御赐金牌挡驾,始由属下完成搜索工作。”

  李卫冷哼两声,瞪向弘皙:“你可是胆大包天,目无先帝,连大行皇帝御赐金牌都不顾么?”

  弘皙冷道:“我是顾了,才让他造遥法外,那掌分明是他所赐,乃我亲眼所见,错不了。”

  洪威道:“事非如此,方才另有刺客闯入,欲收拾三喇嘛,属下闻及三喇嘛叫着:“那人才是真正凶手’,又怎会是左爷?”

  三喇嘛顿时紧张,方才的确喊过,没想到却被听及。

  李卫冷道:“可有此事?”

  三喇嘛知瞒不了,额首道:“那人确是凶手,且用暗器伤及我等脸面,不过他应和左仲仪同伙,他是前来救人!”

  李卫冷道:“怎不说他是前来杀你们?”

  三喇嘛登时闭嘴。

  弘皙喝道:“你难道是非不分么?”

  李卫冷道:“若有凶手突然故意找你打招呼,嫁祸予你,请问你做何感想?”

  弘皙一楞,仍是不服:“就是他,杭州城找不到几个能一掌打死大内高僧,你可要给我查得清清楚楚。”

  李卫冷道:“大内何来这几位高僧?你私自豢养手下,目的何在?想造反么?”

  弘皙一时语出,冷哼道:“他们是我私人护卫。”

  李卫道:“既是私人护卫,敢大闹公堂?”

  弘皙更是无语以对,恼羞成怒:“你待要如何?”

  李卫冷道:“毫无证据,大闹公堂,私拳手下,伤害他人,能不惩处?念你是亲王,不便当场扣押,然奏请皇上惩处,那是免不了。”

  弘皙嗔道:“你才老昏庸,要惩即惩,我才不怕!”说完甩头而去,并将喇嘛、护卫一并带走。

  程元章已然暗抖,弘皙皆免不了惩处,自己官位岂非不保。

  果然李卫判来,冷道:“程巡抚你职掌要职,应知国法不容戏、不容辱,却纵容理亲王大闹公堂,有失职守,原该奏请皇上免你官职,幸好你并未同流合未必,强定人罪,尚有可取之处,本官将奏请皇上,官将一级,罚俸半年,你可愿领罚?”

  程元章但觉官位能保,登时拜谢连连。

  李卫这才转向左仲仪,道:“罪证不足,当庭释放,官方负担医疗费。”

  左仲仪拱手道:“小伤,自行料理即可。”

  李卫道:“受害人自行放弃权利,医费一事取消。”

  师爷陈贵钦记上一笔,应道:“记了。”

  李卫道:“凶嫌仍逃,继续缉捕,此案本官接手,任何线索往上报。”

  程元章等人应是。

  李卫森严道:“退堂!”威风而去。

  待李卫、冷断天等人离去后,程元章始喘口气,暗道要命。

  左仲仪拱手道:“巡抚大人,在下可离去么?”

  程元章见他即惧,回礼道:“你请你请,一场误会,左爷莫要见怪才好。”

  左仲仪笑道:“怎会?你可是清官,护着我呢,感激都来不及,哪敢怪你。”

  程元章闻及“清官”二字,心情舒爽开来,道:“我可全凭良心办事,左爷应知一切!”终在和气气氛中把左仲仪送走。

  经此一闹,程元章做法已调适,怎敢再全部依附理亲王,凭他如此蛮干,迟早仍会惹事,且避开为妙。

  公堂上,洪威纵使关心左仲仪,亦不敢绚私,只能目送对方离去,暗道总算安全摆平此事,见后院仍冒浓烟,适自支援去了。

  左仲仪庆幸能平安脱险,行于陆上,却揣想着理亲王弘暂行径,以其暴戾莽撞,又怎能想出如此毒招,莫非是那妖道张虎皮,亦或叛逃投靠的郭奇秀所设计?

  揣想后,但觉张虎皮以道法摄人,恐也懒得耍此狠计,倒是郭奇秀较有可能,为了扳倒圣帮,他可说极尽手段,实是防不胜防。

  左仲仪暗自轻叹,如若郭奇秀继续危及圣帮安危,也顾不得郭叔遗言,得将他收拾,免让圣帮受波及。

  他实想不通,郭叔如此义薄云天,生的儿子竟是冷酷无情,坏到极点?

  感慨中复往回路行去。

  行约三刻,已抵望仙桥,瞧着桥下小舟正有一夫妇载着一对少年戏耍河水,柳条一抽再抽,互以水滴攻击对方,玩得不亦乐乎,左仲仪为之失神,童年时岂不曾和郭奇秀共同嬉戏,且出现过此情景?

  一眨眼二十余年已过,却是人事全非,何等残酷。

  正失神之际,忽觉有人逼近,回头乍瞧,竟是白面阎罗冷断天去而复返,左仲仪怔道:“冷领队,有事么?”

  冷断天目光闪邪:“不错,总督想请左爷到府一谈。”

  左仲仪道:“现在?”

  冷断天道:“你可回去换衣服,不过仍建议你现在过去较妥。”

  左仲仪听其口气,直觉另有要事,不想耽搁,道:“走吧,我原以为刚出巡抚衙,又进总督门,恐引起不便,但李爷若不介意也罢。”

  冷断天道:“总督一向行事光明正大,请!”

  左仲仪遂跟其后头行去。

  一路上,冷断天并未言词,静默引入,直到总督府,戒备已森严,守卫个个如临大敌。

  左仲仪暗忖:“是何大事,难道冲着我来?”如若总督府和弘皙要同样手段,岂非更难对付?然李卫岂是莽撞之人?

  犹豫中,仍步入总督府。

  冷断天并未引领正厅,而是穿走偏门,直抵后院,似在避开和亲王弘昼及宝亲王弘历。

  左仲仪已见着前次拜访时被带来此处之“畅心园”,冷断天始道:“回总督大人,左仲仪带到。”

  李卫声音传来:“请他进来。”

  冷断天做肃客动作,左仲仪大步入殿,冷断天跟入,且带上铜门,禁闪出路。复又引带左仲仪进入左侧密室,照样带上铜门,禁闭出路。

  左仲仪苦笑,如此一来,自己显然身落无形困牢,却不知李卫所为何来?

  密室内角,石椅上坐着李卫,似笑非笑道:“左爷终于来了,请坐。”赐坐左侧右椅。

  左仲仪谢坐,却觉此室全是石块砌成,宛若石牢刑房,难道对方还想另审方才案件?

  李卫笑道:“左爷最近和理亲王弘皙闹翻了?”

  左仲仪道:“他和朱亮功联合,想找圣帮麻烦,我不得不防。”

  李卫道:“好大胆子,你不知他是亲王,且可能是太子?”

  左仲仪道:“国有国法,亲王亦应遵法,李爷在刑堂上,不也如此训示。”

  李卫笑道:“好个国有国法,那你该知守法重要,我现在问你,闯入皇宫大内之人,和你有何关系?”

  左仲仪道:“一点关系皆无!”

  李卫道:“当真?”

  左仲仪道:“自是真话!”

  李卫笑的邪异:“实不知该听谁的。”转向冷断天:“把人带上来!”

  冷断天应是,快步离去。

  左仲仪整颗心往下沉,照此看来,莫非丁幻已落入他们手中,亦或别有他人?情绪一紧,心跳加速,外表却镇定:“不知李爷要找何人前来?”

  李卫笑道:“当然是跟你大有关系者,要逮他,的确非易事!”

  左仲仪道:“不知是谁?”

  话末说完,只见冷断天押着五花大绑的瘦小家伙,不是丁幻是谁。

  左仲仪若被捅刀,诧楞当场。

  第二册(下)第十三章 攒臣

  丁幻已被押往刑堂,丢落地面,冷断天亲自看守。

  左仲仪手脚冰冷,不知所措。

  李卫冷道:“左爷不认得他?”

  左仲仪待要承认,丁幻护主心切,冷道:“他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他,鼎鼎大名圣爷,谁人不知。”

  李卫道:“左爷你不认识他?”

  左仲仪道:“见过面么?”

  李卫冷道:“既然不识得,拉出去斩了!”

  冷断天应是,登把丁幻硬拖而去。

  丁幻视死如归:“斩了就斩了,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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