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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左仲仪道:“正是。”

  柳碧玑道:“不知好歹!”

  左仲仪道:“圣帮已免不了落入游涡,只能迎战了。”

  随后他匆匆前去告知郭良儒,要他将资金再度分配各处以备运用,至于对方问及儿子一事,左仲仪不敢提及,只道快有眉目。

  郭良儒仍期盼儿子平安回来;却不知早已人事全非,不回来反而更好。

  左仲仪受伤在身,不宜活动,只能躲在后院养伤,且调息练功。

  对于施展折扣吸金一事,已然奏效,资金迅速回流,圣帮不再为钱苦恼,商业危机应已度过,此事且交予总管处理即可。

  唯另一场风暴乃官场政争及地盘之争,正酝酿成形,左仲仪知其严重性远比商场更可怖,得小心从之,故于养伤之际,仍拟妥策略。

  既然摆不脱,唯有押宝行事,又如赌博,及至决战时刻,不押则全盘皆输之际,只有放手一搏。那乾清官“正大光明”牌匾上之秘诏,写的既是宝亲王弘历,且其人品武功皆不差,护他当太子或皇帝,亦是应该,这把庄、押给别人实无道理。

  左仲仪已决定方挺宝亲王,好让圣帮未来能再安稳数年。至于对弘昼或者弘皙二人可能之报复、攻击,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

  然若弘历喜欢上青逸飞呢?

  难道要为圣帮而割舍爱人?

  感情一关最难堪破。

  左仲仪暗道:“顺其自然吧,我已是备选,若她选了我,自无理由再背弃,弘历若因此怀怨,那可太不值跟他交往了。”

  然心念一转,他又觉想得太远,眼前尚有一位丑姑娘待解决,哪还有资格跟青逸飞谈情说爱?

  丑姑娘已是麻烦她爹更是棘手,左仲仪想来心神即乱,干脆屏除一切,专心养伤为是。

  匆匆三日已过。

  一切似乎平安无事。

  尤其刘吞金并未有动静,省去不少烦心事。

  今日一早,青逸飞突地上门。

  她表情冷静,目光不再存有柔情蜜意,甚至有些死板。那是她经过三天三夜始调适过来之沉痛决定——放弃这段情,否则将会痛苦一辈子,她甚至也将弘历、鄂龙排除,只想谈妥这笔生意,领得赏金远走高飞,避开这差点让她万劫不复之地。

  鄂龙经三日观察,知晓圣帮实力,尤其吸金一事更为传神,故决定回头再谈这笔生意。至于鹰帮那头,只留文俏蜂,不留一切。

  青逸飞奉命而来,她面无表情走入种满兰花之逸香园,冷声说道:“鄂龙已改变心意想找你合作,下午西湖谈!”见得思慕已久之男人脸容,心头不由一颤,但仍把持住。

  左仲仪笑道:“鄂龙果然是生意高手,见风懂得得转舵

  青逸飞冷道:“去或不去?”

  左仲仪顿觉对方态度乍变,暗忖:“莫非她已知婚约一事?亦或她已选中鄂龙、弘历,而抛弃自己?否则怎会如此冰冷?”暗自感叹,毕竟自己理亏,又能说什么,先前欣悦一扫而空:“去就去吧。”

  青逸飞冷道:“哪里?”

  左仲仪道:“随选,苏堤好了。”

  青逸飞暗颤,苏堤不就是双方玩得最是尽兴之处?怦动中不敢多想,赶忙拜礼:“就此说定!”转头即奔。

  左仲仪一时情急迫来:“青姑娘……”怎知刚追几步,牵动右腿伤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及时运劲,靠向门墙。

  青起飞乍闻跌步撞墙声,吓得急转身:“你受伤了?”哪顾得立定决心,急步奔来扶人,“伤着哪里?”

  左仲仪勉强挺立:“还好……只是小伤……”但闻体香泌来,舒泰无比,然想及婚约,又自感慨。

  青逸飞急道:“坐下,我看看!”将他扶至椅上,想瞧大腿,复觉那得翻起裤管或撕破,甚为不妥,窘在当场。

  左仲仪干声道:“小伤,不碍事……”

  然此伤乃绝顶手烈九蛟所赐,既深且宽,虽经刘光霞仔细治疗,但却只短短六天光景,且得扣除和郭奇秀周旋时,强忍痛楚之搏战,真正养伤应是回航时,算算亦只不过五天,纵能结痂却未密合,方才情急未运及功力,即已奔走,实犯了大忌,只一踏步,肌肉一缩,痂皮裂开,血丝已渗出,晕透灰白裤管,瞧得青逸飞触目惊心:“你伤得那么重?”哪顾得窘情,撕开裤管,绷带亦见殷红,差点掉泪:“还说不碍事?下午约会取消!”

  左仲仪道:“真的没事,已好了六七成。”

  青逸飞喝道:“你们男人就是争强斗狠!”仍解下绷带,仔细验伤,足有牛眼大痂皮已裂开近两寸不规则血痕,鲜血即从此渗出,青逸飞再检查,发现伤及痕沟无数,那是不断活动不断裂开又结痂所赐,实替他感到疼痛,嗔道:“不懂得照顾自己么?”赶忙拿出金创粉,敷向伤口,再缠绷带:“左腿有么?”

  左仲仪道:“没有。”青逸飞不信,照样撕裂裤管,发现血痕,依法治疗,疼心直道:“就是喜欢斗么?”

  左仲仪苦笑道:“不斗行么?圣帮全靠我挺着。”

  青逸飞心疼不已:“伤了就休息,为何再四处乱动?”

  左仲仪道:“你来,我能不动么?”

  青逸飞斥道:“我是说你跑到……”忽而想及刘吞金那码事,心情顿沉,猛地立身而起,刻意保持距离,难过得实想掉泪,却仍忍住:“那也不必为圣帮如此卖命!”

  左仲仪叹息:“不卖命行么,圣帮是我爹留下来的,岂能毁于我手上。”

  青逸飞感伤瞧向窗口一株紫金兰,道:“是的,你该找一位能够帮助圣帮的妻子……”

  左仲仪闻言猜知,对方可能已清楚和刘光霞一事,感伤道:“我别无选择……”

  青逸飞道:“难道我们?”忽觉说什么都不对,一时千头万绪直涌悲心。捣得她难以承受,终道声:“自己保重!”转身即逃。

  左仲仪瞧在眼里,然能如何?回声“你也保重”,只能感叹连连,一段情愫,恐至此幻灭,想来尤悲。

  青逸飞奔出逸香园,仍得忍住眼泪,通过层层守卫,待穿出圣帮大门后,始又直奔附近巷角荒宅,放声悲泣。纵使她自认已坚强无比,然在证实一切后,仍把持不了。锥心之痛让她几欲自绝,竟然哭得昏死不醒。

  待其醒来,已是黄昏,夕阳西斜,枯叶纷飞,一片荒凉。

  青逸飞脑门一片空白,宛若行尸走肉,久久不能自己,感情谈来竞然叫人如此难以承受么?

  茫然中,忽了外头喊得“青姑娘”声音传来,青逸飞这才想及,自己近午出门,至此已是黄昏未回报,鄂龙定觉疑惑,因而出来找寻,那声音乃是左仲仪所喊,鄂龙应该找及圣帮。

  青逸飞想来尤其感动,左仲仪双腿受伤,竟仍亲自寻人,自己在其中心地位应是不低。然又能如何?他将娶刘光霞,自己永远没指望了。

  感伤中,再次自我调适,把一切看淡,否则往后日子仍长,如何撑得下去?

  在念及干百遍看淡后,心灵得到催眠式支撑,始敢面对一切。

  待要现身时,忽闻女人声传来:“左爷么?你有伤在身,怎还四处乱转,我给你送药来了!”正是丑女刘光霞声音。

  青逸飞登又似被捅一刀,急忙催眠式念着不干我事,不干我事,心头却酸出汗来,欺向墙缝,往外瞧去,赫见刘光霞亲腻验伤动作,正如自己般关怀体贴,醋劲尤起,暗斥:“勾引男人么?”

  左仲仪仍待之以礼,笑道:“我没事了,且圣帮也有药,毋需再赠来,待增麻烦!”

  刘光霞欣笑道:“怎会麻烦?几步路而已,且先前已用了刘家药物,现当然要继续,否则效果大打折扣,拿去!”伸手推出酒瓶大小东西。

  左仲仪只好接手。

  刘光霞笑的甚甜,心满意足。

  青逸飞听在耳里,暗斥狐狸精!然在刘光霞从检视大腿伤势抬头时,青逸飞登时楞住:“这家伙当真丑得如此?自己若是天鹅,对方简直是瘫蛤螟,左仲仪怎会看上她?难道当真为了圣帮而出卖色相?”

  青逸飞不知该讽刺,亦或该同情,楞于当场,久久不能自己。

  刘光霞笑道:“听我爹说,你已签了婚约?”

  左仲仪干声道:“是……”

  刘光霞娇笑道:“那你是同意娶我罗?”

  左仲仪不忍伤及救命恩人,干声道:“是……”

  刘光霞心花怒放:“那好极!虽然我很丑,可能配不上你,但你娶我后,我一辈子不让人见着,如何?”

  左仲仪笑的尴尬:“也是可以……”

  刘光霞忽又失去信心似地,说道:“可是你回答有犹豫,说的是真话么?听说你另有一个女友叫青逸飞,她可漂亮得很?”

  左仪轻叹:“那又如何,我不能伤害你,也不能伤害她,一切就这样了。”

  青逸飞暗道:“算你还有良心,否则枉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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