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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柳碧玑道:“伪造越多越不利,同时拿出两分假货,天下将如何猜想?呵呵,当然就是伪造的了”。

  左仲仪恍然道:“有道理。”

  柳碧玑交还真品,道:“藏妥,以备不时之需。”

  左仲仪小心翼翼藏回地图之后,随又问道:“姥姥可知道谁最有可能是内奸?”

  柳碧玑欲言又止,叹道:“任何事皆可说,但此事得有真确证据,我不敢猜测,否则已越权限,若引起误会,我担待不起,但可预见,内奸必不在圣帮之中,因今夜我盯得紧,无人进出。”

  左仲仪道:“那就是不在圣帮者,皆有嫌疑?”

  柳碧玑道:“证据,光猜行不通,我的人找不到证据,所以帮不上忙。”

  左仲仪揣想,或许姥姥想说大叔和堂兄涉嫌,然事关左家家务事,她怎敢胡言,故不再为难,道:“那就等证据出现吧。”

  夜已深,柳碧现交代了早点入睡,适往厨房料理早餐去了。

  左仲仪无法入睡,只好盘坐椅上,运功行气,以解疲劳。

  多日处理帮中杂事,武功倒荒废,故加勤催练,免得退步。

  第一册(上)第十七章 绑架

  功行数周天后,已日上三竿,左仲仪已苏醒,但觉精神饱满,脑门清晰,当可明确处理帮务,漱洗后,柳碧玑送来早餐,待他吃饱后,却说了一句重大消息:“文采湘找你。”

  左仲仪诧愕道:“她?她不是嫁给奇秀了?”

  柳碧玑道:“那又如何?顶慌张,准是有事,在西厢池畔八角,等了一阵子。”

  左仲仪道:“我立刻过去。”说完急奔而去。

  柳碧现叹道:“可怜的采湘。”

  莲花池旁筑有“观雁亭”八角飞檐甚是古朴,且生了青苔。

  文采湘一身素青便装随风飘掠,显得单薄,她末施脂粉,脸现忧容,似若病美人,两眼无神瞧着池中几支白雁,那正是童年和左仲仪常嬉戏之地,然现在却人事全非,往事不堪回首。

  左仲仪赶至亭前,十丈开外已瞧及她憔悴至此,甚是不忍,道:“阿湘……”千头万绪涌心坎,眼眶亦热得盈泪。

  文采湘忽见往昔心上人,亦难自制,猛地掩脸吸泣,似受尽委屈,亟欲以泪解之。

  左仲仪不忍,行往亭角,抚着她披肩秀发,感慨道:“我对不起你……”一别数年,音讯全无,实罪大恶极。

  文采湘终忍不住扑往男人怀中抽泣,那背脊抽颤连连,直若钢刀劈得左仲仪心头淌泪,短短几年,变化竟如此之巨,千责万责,又何足以弥补愧疚?

  文采湘悲切道:“你去了哪里?……”

  左仲仪低声道:“我无法回来……”

  文采湘道:“怎不带我走?……”

  “我……”左仲仪无言以对。

  文采湘尽情宣泄,终声音哭哑,仍在抽搐,但突地意误解到身分不同,赶忙离开男人怀中,急道:“我已嫁人了,不能……”退至亭柱一角。

  左仲仪道:“我知道……回来才知道……”

  文采湘直摇头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左仲仪默然等待,但见她仍抽搐,又安慰道:“你受了委屈

  文采湘直摇头道:“我没有……还好………不要理我……”掩面极力自制,终把情绪给稳住,拿起绢布拭去泪痕,原想面对男人,谁知仍无勇气,叹声道:“奇秀被绑架了……”

  左仲仪乍愣道:“阿秀他?”

  文采湘猛点头道:“他出事了……”拿出一小布包,里头渗了血迹道:“你看了便知……”

  左仲仪急接过手,摊开乍瞧,竟然是一节戴着戒指之无名断指,骇得他全身抽颤:“怎会如此?这戒指确定是他的?”似曾见过白底镶青龙翠玉戒指,但无把握。

  文采湘道:“是他的,还留了字条,要我准备价值五十万金的等价珠宝古董交换。”

  左仲仪把布巾摊得更平,已见着了勒索者字迹?写着:

  郭奇秀已落入我等手中,断指为证,限七日内准备值五十万金之等价珠宝古董交换赎人,否则尸骨无存,交款地点等候通知。

  左下角则画支红眼巨蛇,署名火蚊帮。

  左仲仪道:“火蛟帮?不是已消声匿迹了?……”

  文采湘泣声道:“你得把奇秀救回来……”

  左仲仪额首道:“放心,我来处理,你把状况说清楚些,也好有个线索……”

  文采湘道:“也无线索了,我早上起来,走出厢房,即发现东西置于桌子上,打开一瞧,就是如此了。”

  左仲仪不忍逼她,道:“我来处理,你至房中休息如何?”

  文采湘急道:“不,我只是来告知消息,请你帮忙,得回去了……”拜礼后匆匆奔去,头也不回,然奔及十余丈已两手掩面。

  左仲仪感受其悲切,暗叹不该抛弃她,然又能如何,事已至此,唯靠时间冲淡一切。

  拎回心神后,再次回到了勒索事件,已知事态严重,立即往总管住处奔去。

  郭良儒虽已上了年纪,却起得早,每天必在庭园天井练功,一来强身,二来身为总管,总得为了圣帮尽点力,武功不能废。

  当了数年的总管,除了丰厚的薪资,且赏了这栋位于西南方题为“佑宁居”之幽雅庭园。

  “佑宁居”原是左道光兴筑,让左海宁居住,随因左海宁当上了圣爷,再赐予郭良儒,“佑宁”原乃左道光护佑海宁之意,现改为郭良儒忠心护主,实乃无上光荣之意。

  郭良儒甘心当忠仆,数十年未改其志,毕竟为圣帮总管,地位几近一派掌门,了无遗憾,尤其晚年又娶得美娇娘当妻子,实前世修来艳福,纵使美娇娘颇觉虚荣,但那是小小缺点罢了。

  姬明珠也喜欢早起,她喜欢在晨曦朝露下擦拭闪亮珠宝,那种感觉棒透,且实实在在,二十三岁的她,正值青春年华,对生命充满了期盼,她原是看上了郭奇秀,然那家伙花心,靠不住,又在他的怂恿下,选了他爹,虽然老得可以,但又能怎么样?她出身原即清苦,且有父母要养,不嫁老头,总得卖入妓院,尽日生张熟魏,可穷于应付,倒不如找个老的实在。

  尤其……姬明珠另有盘算……要是老头突然撒手人寰,她可得了大笔遗产,届时要嫁谁即嫁谁。

  当然,这是她心中的小小秘密,干万别让老头知晓,免得引起家变,珠宝突然减了许多。

  她不知哪来学到偏方,以晨露擦拭明珠,将让它光芒四射,若月夜花露,甚至可散发香气,故她喜欢此道,一有机会即取露拭珠。

  当然,不但手上明珠,自己身上也拭点花露以生香,因为自己也叫“明珠”啊。

  那个动作并不雅,郭良儒不愿让守卫见着,故撤守后院,免传出去,有损夫人形象。

  然此事早传出,只是守卫未当面说明,郭良儒亦落个充耳不闻,且暗自安排左院练功,右院采露,两相避开,眼不见没事。

  方吐纳完毕,左仲仪已奔近,吓得郭良儒诧道:“圣爷,出事了?”否则岂有大清早过门?

  左仲仪额首道:“是……奇秀。”

  郭良儒骇道:“他?”

  左仲仪领首,已将布包交予对方;

  郭良儒双手抖颤,急忙打开,赫见断指,以及碧绿雕龙宝戒,骇叫一声“秀儿”,差点昏倒,气逆难顺,跌退两步。

  左仲仪急道:“郭叔……”引劲扶去,郭良儒始免于落地,左仲仪却已心沉,从其表现,手指确属郭奇秀没错。

  郭良儒老泪已渗流:“秀儿,怎么会出事了?”

  左仲仪道:“是我不该派他出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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