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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深深拜礼,含情脉脉地退去,临行门口又自回眸一笑,惹得鄂龙窝心已极。她始离去。

  待文俏蜂走后,鄂龙复饮美洒,哈出酒气道:“好个绝世尤物。”然仍收起情欲幻想,直奔住处,找青逸飞去了。

  青逸飞满心吃味,不断扭着水晶瓦斯灯,叭地火焰四起,叭地复又关掉,随即闷斥:“色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她原可置之不理,然身边男人去寻欢,竟然不高兴,感情奥妙关难捉摸。

  鄂龙终于赶回,见其吃味,畅笑道:“看来你是在乎,那何不干脆嫁予我,我保证不拈花惹草。”

  青逸飞顿党失态,面红耳赤,冷斥:“你是来办事,还是来玩乐?若是后者,那我走了。”叭地一响,竟把瓦斯灯开得极大,火苗呼呼烈响。”

  鄂龙碰得软钉,急道:“当然是办事为要。”

  青逸飞斥道:“那还花天酒地?自己多检讨检讨。”不理对方,甩头入房去了。

  鄂龙急道:“一时失态,下次改进……”仍想解释;房门砰地巨响,闭之不见。

  鄂龙喊得几声,青逸飞复又传话,喝道:“发酒疯么?想闹得全客栈皆知?我可不是你的夫人,只是看不惯你们男人拈花惹草,还不回去睡觉,明儿还有要事待办。”

  鄂龙急急应是,知对方性子,强求反不得体,遂道声请见谅,始回房休息,倒于软床,想着青逸飞精明亮丽模样,忒俱强势女人风味,追上足可炫耀天下,然酒意浓处,脑门终亦浮起了文俏蜂性感服体,情欲尽现,春梦连连,直至沉醉。

  青逸飞脑门倒是清静了许多,开始反省方才事,自己难道爱上了鄂龙吗?否则怎会吃味至此?若真爱上他,怎总觉缺少些什么?难道爱情即是此情境?那未免不值得追求了。

  她冷静思考,终理出头绪,对鄂龙无情,那是假的,然此情恐非全然爱情,吵架包含知退之情及友情,若是全然爱情,那自该日盼月盼,分秒相思乱想,她却从未有过,但若非爱情,怎又吃味?那该是一种习惯和竞争,自己习惯鄂龙之追求,那带给自己优越且不可侵犯之感受,打败所有的竞争对手之优越感让人贪婪,如今竟有人突冗侵犯,自当然作出吃味的反击。

  “此跟情敌出现之反击不同,因为我若爱他,必定不择手段反击,甚至给他严重教训,小小吃味,只是习惯和幼稚行为罢了……”

  青逸飞对感情作出评断,终嘘喘大气,心情宽慰许多,暗道:“我和鄂龙无婚约,且他也娶妻生子,顶多是个二房,有何‘好争?我只是看不惯朱亮功耍此邪术歪法手段而已,不过那女人的确媚得可以……”

  瞧瞧自己的胸脯,身材,总觉差了点,不禁暗叹:“想勾引男人也非易事…”

  照着铜镜,忽见头上那朵紫香兰,心神登时一颤,异样遍全身,满脑子充满左仲仪的影子,伸手摘下兰花,嗅着香气,喃喃说道:“这个男人邪得很……全身充满雾样不可捉摸,竞然一见面即表明要追我?他是真心,还时虚情假意?……”香兰的确在手中,假不得,撩得她心灵起伏难平,又嗅几回,喃喃说道:“我得提防,莫落入圈套才好。”

  倒在床上,抚着兰花,心绪起伏道:“日后尚得跟他研究合并案,接触机会仍多,千万要防着他…”

  青逸飞想尽办法拆穿一切,然越想越迷茫,香兰嗅闻不断,幻影浮动如云。

  第一册(上)第十章 迅变

  左仲仪返回圣帮题有“经纬阁”之古典书房。

  父亲画像悬于左书架上方,刚毅眼神显露智慧,青瘤灰胡飘逸,确有大家风范,圣帮在他手中的确发扬光大。

  他伸手抚向了父亲,童年往事一一浮现,父亲最常说的一句话:“中国虽大,世界更大,陆地宽广,海洋更广。”训练自己要有卓越眼光,洞烛先机,能瞧人所不能瞧,知人所不能知,方可带领圣帮走向千秋万世。

  父亲一向看好海洋商机,故极力发展船业,可惜也栽在海中——

  左仲仪耳中传来父亲的声音,道:“万一我死了,也该死在海中,船上,是死得其所,不必为我悲伤。”瞧及父亲遗像,以及左侧巨船构筑图,右侧世界地图,总觉得父亲宏观眼界,伟大志向。

  左仲仪摘下巨船构筑图,模着一条条似金粉描成之金线,孩童往事再次浮现,淡然一笑道:“爹说要以此艘船带我航行世界,结果是我要造它……如此也好,能了一桩心愿,总好一桩。”

  只要和亿嘉谈妥,造此船应不难。

  左仲仪想及白瑚谈判,效果似不差,唯等时间敲定,倒是丁幻事件,引得直隶总督亲自出马,得小心从事方是。

  消息传来,丁幻自知危险,在醒神后,自行模路遁逃,不想给圣帮带来麻烦,忒是好兄弟。

  左仲仪将造船金图挂妥,随又将油包偷偷拿出,打开瞧瞧,里头竞是圣旨,只不过少了玉轴,可以招叠,他仔细读来:“联若崩逝,帝位将传予……,为何是他?不是四阿哥宝亲王?雍正皇脑门在想什么?”

  在乾清官“正大光明”牌匾上所留圣诣,照丁幻所传言,明明是四阿哥弘历接掌帝位,雍正皇为何会另立圣旨?难道丁幻所传有假?但丁幻从事一向小心,尤其此事,他冒着性命之危,根本不能出错。

  此事透着悬疑。

  左仲仪想毁去秘诣,护持四阿哥宝亲王为帝,然又觉得不妥,皇位之争变化无常,留着秘诣许有用,盘算后,终将秘沼技巧地藏于那幅世界地图画框里头,看得懂此图者不多,否则离家数年,怎能完好如初摆在此。

  秘沼已藏妥,心神稍落定,正盘算日后将如何面对一切之际,姥姥柳碧玑匆匆赶来,“阿仪你惹了啥麻烦了?”

  左仲仪一楞道:“啥麻烦?”

  柳碧玑道:“没有?粘杆处怎么来了大批人马,老是探着圣帮地盘,连李卫都亲自出马?”

  左仲仪知其眼线功夫一流,闻言皱眉道:“他们仍未放过圣帮?”

  柳碧玑道:“这么说,真的有事了。”

  左仲仪唯一能信任者只有她,遂点头道:“我偷看乾清宫秘沼,后来手下丁幻出事,他们一路追来。”

  柳碧玑哇哇乍惊道:“你敢闯乾清官偷看秘沼?”此乃天下武林首级挑战,数年来无人成功,自家小子竟然办到,登显得意:“好家伙。”

  左仲仪笑笑道:“当初闲来没事,现在有点后悔。”

  柳碧玑呵呵爽声笑道:“别后悔,圣帮多少要点光荣记录。”

  左仲仪道:“也可能因此惹麻烦。”

  柳碧玑道:“圣帮也非省油的灯,尤其李卫,当年曾败在你爹手中,他算是小人中的君子,多少守信用。”

  左仲仪道:“但只要犯着雍正皇,他翻脸不认人。”

  柳碧玑道:“别让他抓到把柄即可。”

  左仲仪道:“我还杀了两名大内高手灭口。”

  柳碧玑道:“乖乖,倒是有些麻烦了……他们为何追的如此急?只是偷看,也未偷走秘沼,照道理,李卫唯一理由是想知传位予谁?对方反应未免过火……”

  左仲仪并未说出另有秘旨一事,免得她惹祸上身。

  柳碧玑心念转处,有所答案,道:“李卫可能另有阴谋,大概想藉此消除异已,追秘旨只是藉口。”

  左仲仪道:“他想消灭圣帮?”

  柳碧玑道:“汉人帮派,满清皇朝一向有所忌讳,只要有机会,他们随时会动手。唯顾忌圣帮,漕帮人员太多,怕伤亡过巨,始接受妥协政策,千万别给他们机会”。

  左仲仪道:“我了解。”当极力护守。

  柳碧玑心念转处,道:“若能深入总督府探消息,必能万无一失,可惜李卫手下个个高强,我的人恐无法潜入,其他包衣佣人恐难探得真正重要消息……”

  左仲仪道:“我去。”

  柳碧玑道:“你去?”

  左仲仪道:“不错,圣帮大概只有我有此能力。”

  柳碧玑呵呵笑道:“连乾清官都能进去,总督府大概也不难,唯冒此险不值得。”

  左仲仪道:“我将小心行事。”

  柳碧玑道:“不成不成,要是泄行踪,对圣帮伤害太大,且见机行事为妙,还理利用我的管道较可靠。”

  左仲仪暗诧,差点全部押上,输赢未免太大,实非赌徒行径,显然太过冲动,且多多修炼才行。

  柳碧玑道:“只要圣帮稳住,任何人皆不敢擅自出手,李卫将会试探,届时再处理不迟。”

  左仲仪道:“好吧,毕竟汉人在南方已成势力,李卫不是轻举妄动之人。”

  柳碧玑道:“谈谈和鄂龙的状况。”

  左仲仪道:“他对船队有兴趣,已请青逸飞研究,大概不久即有结果。”

  柳碧玑道:“未立即答应者,皆有变化,他在等朱亮功出手,以了解圣帮的状况,现在要他拿出银子,恐不可能,至于青姑娘想帮你,忒也有限。”

  左仲仪道:“这是我头疼地方,钱庄已经有人要提领五十万金,我还没筹到……,如果光明正大去筹,倒是好办,偏偏此事又不能公开。”

  柳碧玑道:“捞金一事尚无消息?”

  左仲仪道:“没有,已过八天,恐凶多吉少……”高鱼高饺是水功好手,沉船处定相当深,或根本找不到正确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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