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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


  寻了两天,和尚没找着,却在太行山区碰上了苏乔,她也是寻疯子而来。

  “什么?疯子是你爹!”苏乔瞪大眼睛,简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小刀儿苦笑:“难道我会到处认爹不成?”

  “这……太令人感到意外了。”苏乔吃吃一笑,道:“现在想起来,真的有点像你,尤其身材都长得那么高!”

  “不像行吗?”

  “很难!”苏乔娇柔一笑:“你终算有了一个亲人。”

  小刀儿苦笑:“老天爷终是不愿意送我一个完善的东西!”

  “别泄气了啦!”苏乔道:“终有一天你会如愿以偿的。”

  “不可能!”

  “怎么会?你怎么没信心?”

  小刀儿苦笑:“不是我没信心,而是我根本没什么愿望,谈什么如愿?”

  “看你!”苏乔白他一眼:“这么消极,你不想找你爹,不想医好他的病?”

  “谈何容易!”小刀儿叹口气,道:“你有何方法可以找到他?”

  苏乔道:“也许可以用琴音引他出来,不过我的琴音只能传出五十里,超过了效果就不好。”

  “总是比满山乱转来得好!“小刀儿道:“若有没了和尚在,可能就容易多了。”

  苏乔瞄向他,叫道:“我不想跟他在一块,油嘴滑舌,真拿他没办法。”

  “他该不回如此……”

  “谁说不会?”苏乔叫道:“现在连你都有一点被他感染,还说不会?”

  小刀儿苦笑:“这不是油嘴滑舌,而且是看得开,我再不看开非得发神经……”

  突然,他觉得这句话有点冒犯了他爹,不能再继续说下去。

  “好啦。好啦!我只是说着玩的,你却如此认真!”苏乔道:“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她道:“我只是觉得,现在不宜和光头和尚碰面,他对我还有少许误会。”

  “他原谅你了!”小刀儿道:“否则他不会摘下你面巾,对了!”他掏出没了给他的丝巾,道:“他要我将这丝巾还给你。”

  “我不要了!”苏乔白他一眼:“你懂不懂,女人是有矜持的,都被你们男人用过的私人用品,我怎能再用?”

  小刀儿不禁脸颊一红,困窘地楞在那里,“那……这……”

  小刀儿捏着黑丝巾,不知如何是好。

  “好啦,我懂你的好心!”苏乔接过丝巾,走向较高处往道山涧弹去:“就让它飞吧!落在哪里,就属于哪里。”

  黑纱随清风飘卷,十分有韵律,渐渐落于山涧。

  小刀儿也觉得如此处理,算是妥切。

  他道:“你接受光头和尚了,也该相信他早就原谅你了吧。”

  “挨于他一掌,你说这笔怅如何算?”苏乔故意嗔叱叫道。

  “这……我……”小刀儿不知如何是好。

  苏乔心想算了,老找他出气也不是办法,没了仍是一点也沾不到边。

  她道:“再说啦,碰上了再说,他虽然心中不记仇,但那张嘴,谁没被他挖苦过?”

  小刀儿干笑道:“他就这副德行,不过他是善良的。”

  “善良得令人难受!”苏乔转开话题:“现在也不可能去找他,不如先寻附近山区,你以为如何?”

  “也只有如此了!”小刀儿道:“听说疯子……我爹那样的人,好像都有个固定行踪,你知道他会去何处?”

  苏乔道:“该去的都去了,就是没找着。”

  “春神师父呢?”小刀儿道:“她该知道更清楚,你问过没有?”

  苏乔道:“她已经说了全部地方,她都去了,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地方,我不敢保证。”

  小刀儿搔搔头,硬是想不出他爹会躲到哪里去。

  突然苏乔问道,“你爹知不知道你是他儿子?”

  “不清楚,好像知道,又好像十分迷糊……”小刀儿对于当时疯子的表情,不感肯定。

  “你说说看,当时情况,尤其是公孙秋月说出事实的一刻。”

  小刀儿回想道:“当时他愣住了,喃喃念着我娘名字,又瞧向我,后来就迷糊,终于又恢复原态,狂奔而去。”

  苏乔突然地喜悦拍手:“我知道他去哪里了。”

  “你……”小刀儿不解地望着她。

  “他可能会去你娘那里。”

  “我……我不懂。”

  苏乔解释:“你爹病症,时好时坏,当他愣住时,也就是清醒时,而疯子的思绪十分单纯,只要印在心中,就可能支配他行动,就像他每次病发,一定会往公孙府闯的道理一样。”

  “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小刀儿恍然而叫,突人觉得不对:“可是,我娘已经去世了,而且他又不知道我娘以前住在哪里?”

  苏乔道:“我不是说过你爹时好时坏,就像上次秋月寒和慕容世家比武一事,他怎能找到庐山去?”

  “有道理,我们快走!”

  两人霎时掉头,奔往渭北方向。

  清河依然纯美,宁静,不沾一丝都市喧哗的气息,像是一位典雅隐士居处,透着灵气。

  山边那座墓碑已因日晒雨淋,朝露湿润的青苔,又经酷阳晒黑,黑焦斑点交错于青苔中,才几个月,小刀儿他娘的墓碑已回归自然,看不见一丝人工雕琢的痕迹。

  公孙楼果然在此,他跪着,身形似乎已溶入天地间的一部分,静悄悄地伏在那里,宛若凸出地面的石头,让人觉得他本就是属于那个地方的东西。

  “爹……”

  小刀儿渐渐走近,声音硬咽,多么希望他爹能回答,又不敢尝试,深怕他爹一开口,就会从他眼帘中消失一般。

  见他爹破碎衣衫,凌乱头发,又脏又黑的皮袄,破得好像是被火拷焦脱了水的牛皮,那又是经过多少折磨的代价?

  小刀儿不忍再惊动他爹,让他爹多一份宁静、安样,他的岁月曾有多少是如此安静地过?

  “爹,您好可怜……”

  小刀儿心头不停叫着,眼眶也红了,恨不得扑过去,将他抱得紧紧,告诉他您不必再受到折磨了。

  远处阳光已暗了下来,为什么今天暗得特别快?连霞光都带着浓浓的云。难道也想哭一场?

  琴音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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