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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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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头领闻言,心头微震,忽然,一声似是击破皮鼓般的沉闷碰响传来,他忙转目望去,只见原与客途交手的同伴,正一圈圈打着旋子朝外转出,鲜血宛似被挤出皮囊的水柱,随之飞旋渍溅。 他活还没说完,一声惨号接着响起! 那是小千飞剑得手,敌人授首时的临终惨叫! 这名杀手头领更加心惊:“那是张银虹!” 他惶然四望,神经质叫道:“是谁?刚刚是谁在说话?” 小桂身边,殷士民有如轻烟一般,现出淡淡身形。 这名金牌头领骤见如此不可思议奇景,骇然倒退三大步。 小桂咯咯直笑:“我不是告诉你了麻!相见不如不见,见了面会吓死你。” 这时,客途已掠身而来,面对眼露惊惶的这名头领,冷静道:“巴彤教今天注定要全军覆没了!” 殷士民朦胧透明的身影悠然道:“客途可与小千联手,收拾阳寿已尽之马士杰,另因此子侍母甚孝,且与吾有旧,故蒙阎君法外开恩,将予其一次机会,待吾与之谈谈,可否?” 客途笑道:“当然!”他二话不说,转身踱向小千那头。 金牌头领语声惊问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为何知道他们的名字?” 殷士民神色平以答非所问道:“吾亦知汝之姓名为纪开宏,匪号江上夜枭。汝原为江北独行夜盗,因误伤朝庭命官,受官府追捕甚急,是以投身巴彤邪教,任金牌级杀手,籍此躲避官家通缉,然否?” 纪开宏闻言大大一震,骇然道:“你如何知道我的事?” 殷士民负手而立,语声冷清:“圣贤有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可笑迷着不信,胡作非为于世间,待一朝果报临头,呼天抢地图唤奈何?” 小桂吃吃一笑:“老实告诉你吧!咱们这位殷老哥,正是专司纪录阳世之人行善作恶的八方夜游之神。” “八方夜游之神?”纪开宏脸色发白:“冥冥之中,果真有诸神存在?而你,竟然认识他?” 殷士民清雅道:“汝加入巴彤邪教,造孽不少,此还本该重伤成残,以应果报,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姑念汝祖上留有徐荫,且汝侍母甚孝,乃特准吾之说情,给予汝改过迁善之良机,若汝痛改前非,不沾杀业,灾劫可免。设若汝仍不知悔改,定于十日之内,死于非命。届时,汝母无依,必为饿死,以惩其教子无方之过,汝累于母,罪加一等,死后沦落阿鼻地狱,尽尝惩处,复坠三途,永世不得人身,汝知之否?” 纪开宏闻言,有若巨雷轰顶。浑身震颤,冷汗涔涔,怔愕当场,久久不能言语。 半晌之后,他忽然有如恶梦初醒,机伶伶打了个冷颤,双膝一软,朝殷士民的身影跪倒拜伏道:“感谢上神指引迷途,小民知错了,小民定当遵从上神指示,就此退出江湖,不敢再造任何杀孽,并且从此隐姓埋名,远离是非,侍奉老母怡养天年。只是……” 他犹豫着接道:“只是,巴彤教统治之手段,凶残狠酷。小民就怕……就怕无法摆脱他们的控制。” 他的口气之中,显然有着深深的恐惧和无奈。 这时,最后一名叫马士杰的杀手,在客途与小千合力拾夺之下,终于身中数掌,惨遭一剑穿胸而过的命运,哀号震耳的扑跌于地,一命呜呼! 纪开宏伏地的身躯,在闻及凄厉的惨叫声时,更是不自觉瑟瑟直颤。 殷士民尔雅道:“汝且安心,今日汝等来袭小桂三人,可谓全军覆没,稍停,吾等收拾众枉死者残戳,合葬一冢之中,目是无人知汝幸免之事,独之行踪可不露。汝宜尽携汝母游往岭南地面,重新生活,如此即可免祸!巴彤邪教多行不义,覆灭之日可期,一切唯待因缘俱足而已矣。汝无需为此多虑,速去即可。” 纪开宏诚惶诚恐的伏趴地面,殷士民说一句,他便叩次头,恭应声是,待殷士民说他可以走了,他更是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响头,方始跃身而起。 “等一下!”小桂语声嘶哑的叫住准备离去的纪开宏。 纪开宏疑惑的回头,望着坐在地上的小桂,和含笑走近的客途,小千二人。 小桂沙哑笑道:“纪老兄,咱们今天如此见面,又这般结局,说起来也算是一份奇缘,你何不脱下面罩,咱们也好被此认识一下,否则,他日如果有缘再见,岂不成了对面相逢不相识,这不就糗大了!” 纪开宏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揭去他覆面的面罩。 登时,一张宽额、浓眉、虎目的方正脸庞,出现在小桂他们面前。看这纪开宏的年龄,应是四旬上下,该算是正值壮年的年岁。 这张脸,看起来或者横肉多了些,却非那种满面凶残或暴戾的面孔。 纪开宏拱手朝小桂三人和殷士民做了个罗圈揖,回过身,脚下轻点,迅速的消失于来路彼端。 小千似乎也累极了,不管地上积雪泥泞,挨着小桂身旁,也一屁股坐下了地,哀声叹气道:“殷老哥,那小子与你究竟有何渊源?你竟为他如此大费周章的加以开脱、周全?” 殷士民谈笑道:“此子之玄祖,昔日为吾之长工。当年,非仅侍倏过吾父,更自告奋勇欲助吾拆除那口八卦井,并因此不幸亡故。吾感念其祖忠诚,不忍纪家就此绝后,是以翻查其功过簿,得知此子性孝,尚有可取之必,方报请阎君准予渡化,免其今日灾劫。如若其不知悔悟,吾便有心,又如何为之开脱与周全?故此,一切祸福,为人自招,果真铁律良言矣!” 客途略略检视自己身上伤口,一边问道:“我刚才好像有听见你说,得为地上的人收尸,是不?老哥,今天咱们三人,可没有一个是完人,还要替人挖坟、收尸,全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哩!” 小桂庆幸直笑:“我现在浑身发冷,两眼发黑,已然快不行了,所以今天的苦工,我可以免了。” 客途低头而望,被这小鬼惨淡的脸色吓了一跳,忙不迭在他嘴里塞了一颗续命丹,紧张道:“你伤得这么重,怎地不说?还逞强得个什么劲儿?” 殷士民和缓道:“客途勿担心,小桂此劫虽危,但不至丧命,无妨,此去,西行二十余里处,有座隐僻小村,村中有一名老大夫医术甚佳,且藏有数味药材,可为小桂医治如此重伤。汝等三人可往该村就医,并可暂过血光灾劫!不过,千万记得,切莫向此野店老板提起,以免走漏风声。 小千惊诧道:“难过这野店老板,也不是路数?” “非也!”殷士民笑道:“只是此店老板,过于老实,若遇有心之人,赏金询问,必无虚言罢了!” 小千翻个白眼道:“这倒是真的,光看这三天咱们住这里时,他那么喜欢东拉西扯的样子,就知道此人肯定是个大嘴巴,保不住任何秘密。” 客途无奈一笑:“这也就是说,为了刚才那位姓纪的安危着想,咱们还不能找他帮忙收尸,全得靠咱们努力了。” 小千不解道:“为什么?难道会有什么差别?” 小桂嗤地一笑:“你真笨也!万一巴彤教的人找来,一问那刘老板发生之事,他还会不一五一十的精彩转播?最后,他若是说出,只有七具尸体下葬,那岂不就有戏可唱了!我敢打赌,如果巴彤教知道坟里头少了一头牛,他们绝对会掘坟验尸。如此一来,那位纪宏老兄弃职潜逃的秘密,还能不泄露?” “然也!”殷士民含笑附会小桂之言。 小千恍然大悟,随即弹指笑道:“还好,我刚才进去拿家伙时,特别交代他千万别出来,免得自寻死路。他吓得一怔一怔,保证会在床底下藏好身手,绝不出声。如此,倒也方便咱们办事。” 客途呵笑道:“我倒怀疑,他真会那么听话!他那种人,看来就像好奇心特别重的人,他若真能躲得住才怪!” “所以说……“小桂虚弱笑道:“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我送进去休息,顺便绊住那个大嘴公,然后,我们再在外面搞鬼吧!” 这时,连小千都有些担心小桂,忙问:“你真的没事?要不要先送你去殷老哥说的那个郎中家?” “我当然有事。”小桂有气无力道:“不过,既然已经服下我师父练的续命金丹,大概就死不了!” “大概?”小千哭笑不得道:“这种字眼,好像没什么有保证效力。” 小桂提起劲,呵笑两声:“没办法,我们是第一次有机会试吃这种药,所以不能确定效果究竟如何?” 客途插口道:“我好像听见那刘老板摸出来瞧热闹了,他果然耐不住寂默。” “然也!”殷士民刹时失去踪形,只留下淡淡语声:“速依小桂方才所言,由他进屋休息,并支走来人,以利吾等行事……” 又是个大雪之后的晴天。 天,显得出奇的蓝。 阳光,格外亮丽耀眼。 日光下的小山,一片闪亮,仿佛像是用白银堆砌赶来的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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