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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四


  童贯急道:“自无问题,只是全靠禁军亦不成,毕竟禁军仍要护守京城,皇上应下令调回十路车回京勤王,如此大宋江山可保。”

  赵佶道:“便调来,自该给金人重创,尤其金主完颜晟(吴乞买),竟然比阿骨打更无情无义,把他捉来,给朕教训教训!”

  童贯虽心虚,却也表示一切应无问题,然他想卸责,问向李邦彦:“丞相以为如何?”

  李邦彦道:“太师所言极是,重创金军乃唯一选择,毕竟如此方能叫金人乖乖听话!”

  童贯拱手道:“皇上英明,大军调集,必能教训金军,以显大宋天威!”

  赵佶闻言,甚是满意,先前一时焦虑已一扫而空。

  言谈中,忽闻执事太监快步奔至赵佶耳际,轻声奏言:“禀万岁爷,御史中丞秦桧求见,可要宣觐?”

  赵佶道:“宣吧!”

  执事太监立即宣得秦桧觐见。秦桧匆匆赶来。

  那秦桧原是江宁人,生于哲宗天祐五年,其父秦敏,曾任信州玉山县令、湖州安吉县丞,乃官家出身,政和五年中进士,且曾拜奸相汪伯彦为师,学得权谋之术。当时其位卑,却也巴结太尉高俅,不断贿赂珍玩异宝,高俅乃皇上跟前红人,屡屡荐之,竟然以三十三岁轻龄,便当上御史中丞,颇让多人吃味。

  然朝廷勾心斗角,其亦非平步青云,总有小过节及灾厄,然在高俅权策下,秦桧倒也大方,赠得身边小妾予皇上,那小妾名为王尚青,颇懂房中之术,亦让赵佶回味无穷,进而得宠,当年秦桧和吏部侍郎李若水,曾支持李纲反对“联金灭辽”,且以抗金为奏,并弹劾童贯罪行,当时童贯得宠,如此无异大逆之举,终被童贯、蔡攸等人反诉,因而降官降级,当廷换得服饰,从三品紫衣金饰,改为五品绯衣银饰,实也丢脸已极。

  秦桧自是闷闷不乐,后为王尚青知晓,终在床头美言,赵佶直道别人不整,去整童贯,不罚行么?王尚青苦苦衷求,赵佶不忍,遂也同意半年后恢复官职,秦桧始逃一劫。从此秦桧已知童贯等太监势力,不敢明目张胆得罪,然他自认清官,总得为国尽力,又怎可让宋国涉险,故自始至终反对联金抗辽,如今金人灭去辽国,果然反过头侵略大宋,其预言成真,心头更自以为是,且知扳倒童贯等人机会来了,故特别注意战况,一有情报,立即回奏。

  在行及大礼后,秦桧奏道:“启奏皇上,燕京知府蔡靖及副都统马扩,急传奏折已到,尚请过目。”

  奏折高举过顶,执事太监接过手,交予赵佶,摊开便瞧。童贯暗斥,这家伙倒颇有心机,竟私下和燕京派串通么?不知奏又如何?

  赵佶瞧得几眼,眉头又跳,诧道:“金东路军,竟然齐聚四十万兵以上?!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众臣再惊,若真如此,西路军恐也低估,若双方皆四十万军以上,加起来岂非八十万军,简直天文数字。

  童贯直道:“不可能,不可能,金国立国不久,哪来如此多兵马?”

  秦桧道:“蔡靖所奏应不假,金国位北方,男女皆善战,其女兵能挽长弓、射长箭者比比皆是,征来作战,实也不容忽视。”

  赵佶曾幸得金、辽所赠美女,几乎甚有英姿,且喜倒反阴阳,力气不小,女兵之说倒可信了。

  童贯道:“女兵怎能跟大宋军相抗,自动送上门来当妻作妾么?”众臣一阵窃笑,显出难得轻松情景。

  秦桧道:“抛开女兵不谈,毕竟女兵其可能用来守金国大本营,只要估算金国灭辽,所收降兵无数,光是余都姑那路军,即有十万人之多,如此计算,金军俱百万兵力亦不足奇!”

  此语一出,众人虐意又僵,童贯千算万算,却忘了辽国降兵皆可能被金所用,然其岂肯服输,冷道:“郭药师还不是降宋,大可用他抗金。”

  秦桧道:“蔡靖奏折应已提及,宋国斩了金国降将张珏父子,且将人头送回金国,此举已对降宋之兵产生负面影响,郭药师心想着,哪天金国要他人头,大宋岂非砍下赠去?他已不肯帮忙出征抗金,大有背叛之意。”

  斩张珏一事,赵佶多半同意,然皇上岂有错误、认错之理?冷道:“蛮子心性多变,实是靠不住!”

  秦桧道:“且快快撤去郭药师兵权,内调就近监管为要。”

  赵佶道:“太师你且处理。”

  童贯应是,忖道:“降将且敢作怪?哪天找个理由收拾便是。”

  秦桧道:“金兵增军近百万,显然欲并吞宋国,尚祈皇上召集各路军以勤王。”

  赵佶冷道:“金国找来百万军,宋国便召集二百万军,看他们如何嚣张!”目光移向童贯,“太师有问题么?”

  童贯怎敢弱了威风,道:“绝无问题!”

  李邦彦奏道:“且以重兵先守南北双黄河,以保京城安全,再伺机进攻不迟。”

  原来宋徽宗年代,黄河在河朔岔分为二,北黄河转北流去,经汲县、滑州、大名诸县而入海,南黄河沿汴水东流,在开封以北,转流东北,经濮州、汇入济水,形成对开封之天然屏障,而汴京城则在开封城内正中央,自受保障。大宋又将南黄河另称汴水,更显亲切。

  赵佶道:“只要要塞,都屯重兵,且给金军颜色瞧瞧,若人手不足,可调神霄弟子助阵!凭天神旨意,金国迟早败阵而逃!”

  想及自己乃神霄长生帝君下凡投胎,自是神光普照,何惧于凡兵俗将?此局不足为虑。

  众臣知两军作战,全靠神迹,怎能成事?然皇上中毒太深,无人敢点破,反正能调神霄弟子上阵,有助战情,便默认了。

  群臣拟计画,皆不出调回大军勤王,商讨后,以梁方平为节度使,镇守北黄河之黎阳关,以武举出身之都虞候何瓘,镇守滑州。其他琐事,则交童贯全权处理。赵佶落个轻松。

  秦桧原是建议以李纲为帅,兵分多路以攻之,童贯却忌李纲好战,若掌重兵,哪天回过头收拾自己,岂非自讨苦吃,遂道:“此次勤王,乃在教训金国,让其知难而退,李纲一向恨金,若为将帅,一路卯起来杀戮,必血流成河,我军纵有二百万,若赔上几十万,亦惨重无比,其实不适任。”

  赵佶知秦桧和李纲全是主战派,目前不宜掌兵权,故说道:“宋国将才济济,何定要找李纲蛮干?战胜了,也必付出惨痛代价,孙子兵法,朕可懂得,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朕偏不信,有两大黄河滚滚屏挡,金军能攻过来?那自要让金军灰头土脸,以黄水洗面了!”

  童贯附和:“不错,黄河天险,天下无人能破!”

  秦桧知童贯在场,实换不了李纲掌兵符,自己乃一介文官,实不宜再斗童贯,只好放弃建言,私下却暗暗咒得:“最好吃个大败仗,方知奸宦当道后果!”

  赵佶道:“即以此拒敌;已是腊月,天寒地冻,朕便不信,金军能撑多久!诸位放心抗金吧!神霄长生大帝君将护你们,祈大宋旗开得胜!”

  想及黄河天然屏障,且天寒地冻,复加以大宋能调二百万大军,以及神霄长生大帝君守护,赵佶不禁壮胆顿开,一扫先前顾忌,待下诏勤王令后,已退朝而去。众目亦一一告退。

  童贯却心事重重,找来高俅,齐聚禁军秘殿中,道:“老实说,金军的确猛狠!我在战场,还挨了一刀,已亲身体验其威力,若调集不了二百万大军,恐十分棘手!”虽然此刀乃宋两利所赐,但岂肯说出,仿似作战受伤自居,以显勇猛。

  高俅身为太尉,且曾出兵征战梁山泊,亦呈常败之军,然他和童贯一样,从不承认败战,且以自我幻想手法,强自催眠自己乃常胜军,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大将,故突见童贯露出惧意,倒也不解,道:“照太师意思,太原城恐守不了?”

  童贯道:“不错,金军有妖术,且太原张孝纯根本不懂战术,此城迟早将破,不得不防。”

  高俅道:“若真有妖术,大概只有靠神霄弟子相抗了,可惜林灵素已倒,小神童又叛国……”

  童真嗔道:“莫要提小妖道,就是拜他所赐,我才受了伤,他根本已倒向金军,助纣为虐,见了他,格杀勿论。”

  高俅眉头直跳:“他竟然倒向金军?难怪金国肆无忌惮……”盘算一阵,道:“我看太师还是得利用张天师等人对抗宋两利,否则后果堪虑。”

  童贯道:“这正是我难处之一,毕竟张天师等人,一向对我不友善,怎能说动他们?”

  高俅道:“方虚默呢?他仍道家掌门之一,可利用他说项,联合对方。”

  童贯道:“莫要谈他啦!当时我中伏,他竟然先开溜,如此贪生怕死之人,如何能当国师?”

  高俅道:“此时乃用人时刻,何需跟他计较,只要能哄他上战场,任何恩怨皆可暂时压下。”

  童贯想想也对,把他骗至战场,是生是死,他总也得先走一步,遂道:“便宜他啦!否则我是铁定不想再理他了!”盘算着把茅山派全派往战场,倒也添增不少兵力。

  “其他呢?二百万军,何处凑得?老实说,禁军先先后后折损不少,所剩不多,又要护京城,又要出征,根本不够用。”

  高俅道:“届时找来厢军充数,若不够,神霄弟子也可用;但皇上说的也没错,黄河滚滚湍流,任千军万马亦难以攻过来,咱根本不必用到二百万军,让蔡靖、何瓘二路军处理便可。”

  童贯道:“我担心的是禁军少了,要是皇上责罪下来,可甚不妙。”

  高俅道:“皇上根本看不见,防着秦桧、李纲一派,自可安然过关。”

  童贯道:“这正是我找你来此之最主要原因,秦桧乃你一手提拔,他倒故意别树一格,以凸显自己不同,专唱反调,你得想法安抚,莫要再让他惹事生非!”

  高俅闻言满心得意,自己地位一向比童贯低,平时只有求他分儿,谁知对方今日却求自己,实也难得,遂道:“自无问题,他也非不长眼睛者,他只是自命不凡,不想被埋没罢了。”至于后一句“轻视太监”倒未说出。

  童贯得此保证,欣笑开来,道:“你已征战多次,对引军作战甚是内行,日后我退休,统兵元帅之职,非你莫属!”

  高俅纵在皇上面前表现一副丑样,然其仍自我催眠为大将之才,闻得童贯一捧,实也满心受用,纵使谦虚直道:“不敢当,不敢当!”然却仍小人得志般笑眯双眼。随后两人相互恭维,终精神鼓励得,额头发亮,全身放光。

  随后,高俅退去,前往秦府说项。

  童贯则寻向方虚默,以套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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